处处吻 (夏天与白)

　　[你已添加了“Chen”, 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夜深人静, 房间里黑乎乎的，唯一亮着的只有手中握着的手机。
　　陈稳的头像是一只猫，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眯着眼睛舒服极了的模样。
　　怕不是也是个隐形猫奴。
　　Chen：你好, 我是陈稳。
　　苏凉：……
　　她要怎么回，难道要回“你好，我是苏凉”吗？现在连她妈妈加人微信也没有这么古板的啊。
　　这人微博微信的画风也差太多了……
　　Chen：咳咳, 不好意思, 有点紧张。
　　苏凉：噗，你紧张啥。
　　Chen：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东西, 总是要慎重对待。
　　心里原本还在吐槽的苏凉, 无形之中又被对方撩动了一下。
　　然而……
　　Chen：还有，新年快乐。
　　苏凉：？？？
　　Chen：已经是大年三十了，我应该是今天第一个给你拜年的。
　　苏凉目光微微往屏幕上方瞥了眼，时间已经翻向新的一天，而陈稳给她发消息的时候，正好卡在零点零时零秒。
　　苏凉：你也是，新年同乐, 可爱/jpg，可爱/jpg
　　Chen：那么……
　　苏凉：？
　　Chen：晚安, 可爱/jpg
　　苏凉：……
　　Chen：好梦, 可爱/jpg
　　聊了几句，苏凉大体上能够确定, 对方十有八九没谈过恋爱，就他那分分钟聊天把人聊死的本事，偶尔蹦出的一两句撩得人春心萌动的话，肯定也只是她多想了！
　　现在哪里睡得着啊……
　　盯着最后那两个“好梦”半响，苏凉也没找到合适的话发过去。
　　一肚子的问题，又不知道从哪开口。
　　是先问他直播间的时候想说什么，还是问他……
　　一个愣神，举着手机的手一松，朝脸砸下来，与鼻子来了个亲密接触。
　　苏凉：……
　　难道天意如此？
　　苏凉揉着自己的鼻子，眼泪汪汪地关了手机。她心有余悸地把罪魁祸首给扔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扯了扯被子，进入睡眠。
　　另一边，嘴巴里说着让对方“晚安好梦”的人，迫不及待地点进苏凉的票圈。作为一个喜欢跟数据打交道的人，陈稳自认为收集信息的本领也足够过硬。大体上，所有社交软件都可以用来获取信息，号主发布状态越频繁，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尤其是这种非公开半私密性质的朋友圈，其内容的可信度会比微博高一个档次。
　　陈稳本以为要翻挺久，没想到一下子就到底了，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苏凉的朋友圈几乎没有任何会暴露自己隐私的东西。
　　偏好倒是很明显：
　　喜欢猫，却不想做铲屎官；
　　看英剧和日剧偏多，以刑侦警匪和悬疑为主；
　　电影倒是涉猎广泛，从经典到小众，从热门到冷门。
　　没有自拍照，唯一露脸的一张照片似乎是刚进学校时，与另一个女生穿迷彩服的合照——背后是烈日阳光与绿茵茵的足球场，她似乎被人喊住。
　　回首，冲淡素净的脸，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
　　翌日，是我大天/朝一年中最盛重的节日——春节。
　　苏凉一早就被母上大人喊起来，母女俩手挽手去超市将剩下的年货给补齐了。
　　回到家，老爸正在贴春联，站在椅子上问：“歪了没？我总觉得有点不对称。”
　　“没歪没歪。”苏凉忙过去扶椅子，“您老小心点。”
　　贴春联、贴门神、贴花、扫尘、洗浴，因这几年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家里意思意思地挂了一副电子爆竹。等到入夜，吃年饭，看春晚，唠家常，发红包，守岁。
　　期间手机不停地震动，各种贺岁的问候纷至沓来。
　　一直到电视里“难忘今宵”的熟悉音乐声响起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的苏凉才爬上自己的床。
　　等脱了衣服盖上被子上床睡觉，准备与周公拜年的苏凉，才睡了不到半小时，就被不知哪里传来的歌声给吵醒了。
　　万籁俱寂，幽幽的歌声，从窗缝中，飘了进来——
　　“我们最好的舞台，大幕拉开欢迎你到来！”
　　“人山人海一起喝彩，感受我的爱！”
　　苏凉：“……”
　　苏凉本身是睡眠极浅的人，往年禁烟令还没颁布的时候，她都是硬着头皮躺在床上干熬着，要么听一些轻音乐，熬到熬不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然后大年初一一直睡到临近午饭。
　　而现在……
　　大过年的，知道您高兴，能不能别站在她家楼下唱歌了啊喂！
　　您不知道您这一唱，我脑子里就脑补了某三位英俊潇洒无与伦比的舞姿嘛！
　　苏凉翻了个身，将枕头捂住耳朵，脑海里默默数着羊。
　　“我们最好的舞台，就是现在跟上这节拍！”
　　“全场尽情的摇摆，欢呼到未来！”
　　苏凉：“……”
　　大过年的，真的不想骂人的苏凉，无奈爬起来，找来一副耳机，重新将手机开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连微信都安静了外面那哥们也是精神状态好得不行。
　　她轻叹一声，打开音乐播放器。
　　同时，一条消息进来——
　　Chen：新年快乐。
　　苏凉有些意外，缩回被窝里打字。
　　苏凉：你可是今年最后一个给拜我拜年的人。
　　Chen：你还没睡？
　　Chen：这是大年初一给你拜年。
　　苏凉：……
　　苏凉：你赢了，这不你也没睡吧。
　　Chen：喝多了，有些头疼。
　　苏凉：心疼/jpg，你喝了多少？
　　Chen：额，不好说……
　　苏凉：不好说？
　　Chen：那等下你别笑。
　　苏凉：你不会是一杯倒的那种吧？！
　　Chen：……
　　苏凉：被我猜中了？
　　Chen：…………
　　苏凉：噗哈哈哈哈，你不行啊。
　　Chen：………………
　　陈稳头疼得更厉害了，行不行这个问题，太有歧义了！
　　于是乎，他飞快地转移话题——
　　Chen：你这么晚怎么也没睡？
　　苏凉：别提了，大半夜的楼下有人唱歌，吵醒的。
　　Chen：唱什么歌？
　　苏凉：《最好的舞台》
　　Chen：……心疼。
　　苏凉看着这两个字，脸有些红，之前她怕人误会，故意发的是表情包。
　　而面对这种纯文字的冲击，夜深人静，特别容易让人脑补什么的。
　　Chen：那你怎么办？有没有耳塞什么的，或者去泡杯牛奶。
　　苏凉：耳塞在学校，牛奶对我作用不大，我正打算听催眠曲……
　　Chen：额……你介意，语音吗？
　　窗外唱歌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唱了，万籁无声，后面她应该可以睡一个好觉。但看到对方发来的话，脑中原本的睡意，早就一扫而空。
　　半分钟，苏凉都没有反应。
　　Chen：我想陪你说说话或者唱首歌给你听什么的，说不定一会儿你就睡着了。
　　苏凉：唱歌吧。
　　【对方向你发来语音邀请】
　　苏凉接通。
　　陈稳没有多说一句话，没有伴奏声，没有前奏，只有男人低沉暗哑，似乎连声音里都熏上了香醇酒意的歌声——
　　“I remember what you wore on the first day
　　我还记得初次见面你的穿着
　　You came into my life and I thought hey
　　你走进我的生命让我情不自禁觉得
　　This could be something
　　我们应该很合适
　　\'Cause everything you do and words you say
　　你的一言一行
　　You know that it all takes my breath away
　　都让我屏息
　　And now I\'m left with nothing
　　我已倾尽我所有
　　……”
　　——
　　苏凉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唯一的记忆是，陈稳肯定是喝了假酒，酒精全部侵染在他的声音里，传递到她身上，自己倒醉了过去。
　　后面的几天，苏凉都跟着家里人到处访亲拜友，逢人见面必被问到的一个问题就是——凉凉啊，你找对象了没？
　　苏凉脸上挂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通通当做没听到。
　　直到在大姨家，躲在房间角落里玩手机的苏凉被表哥逮到。
　　何青书仗着身高的优势，飞快地从苏凉手上抢过手机，瞄了一眼，脸上笑嘻嘻：“哟，咱家小美人儿跟谁聊得这么欢呢？”
　　苏凉站起来，双目瞪他：“还给我！”
　　“我看看，Chen？”何青书瞄了眼头像，“我怎么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
　　“网红猫不都长这个样！”苏凉拽着何青书的胳膊，又不敢把动静闹大把其他人惹过来，“你再不还给我，我跟大姨说你睡粉丝了！”
　　“妹妹啊，要不要这么狠。”何青书把手机还给她，摸摸鼻子，“你哥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睡粉丝。”
　　“是啊，你不睡粉，是粉上赶着让你睡。”苏凉淡淡道。
　　“别转移话题，你什么情况，嗯？”何青书问，“是哪个兔崽子把我家小美人拐走了？”
　　“我就不能是跟个妹子聊天吗？”
　　“妹子知道组装电脑的可不多。”何青书摇着脑袋，“女大不中留啊……”
　　“你麻利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