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我身边的男人也笑了一声,他说,“生气了?”
我摇摇头,化着淡妆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生气的痕迹,反而笑得相当美丽——这种虚伪的笑,早在五年前我就已经信手拈来。
我说,“没有,只是没想到虞晚眠会在这么大的场合里公开。”
虞渊不可置否,“看来黎悯的确是要做我的女婿了。”
我笑了,“你看起来似乎挺高兴的。”
虞渊搂着我的腰一紧,随后说道,“不如你过来做他的继母?”
我心中一愣,“你是在邀请我嫁入你家吗?”
虞渊的眸中深邃得让我望不到尽头,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危险,男人笑着盯住我,眼中带着暗欲,“你觉得呢?”
我轻笑一声没有给予回复,路上碰见了虞渊的朋友,几个人都在猜测我的身份,我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给出回答。
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是谁,他们大概都会大吃一惊。
祝贪啊,那个贪婪得不得了的女人啊。
没有人知道我消失了五年,也没有人知道这五年里我在经历着多大的煎熬。
我只是这样以一种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姿态再一次回来了,但是这种表象下,是一颗苟延残喘的心脏。
我挽紧了虞渊的手臂,可是这样也得不到半点安全感。
我从来都没有办法在这个男人身上得到安全感。曾经我一度想在他身上靠岸,可是我发现我错的离谱。我和虞渊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喜好追逐喜好厮杀,喜欢捕捉猎物。而我只是他看中的猎物,一旦捕捉完毕,那就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我到现在能吊着他,全靠那些所谓的新鲜感让我在他眼里还有那么点儿味道。
对面有人冲我走过来,我在看清楚是谁的时候表情一愣。
卫阙也愣了,他挽着一个小姑娘直直冲我而来,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喊了一声,“祝贪?”
虞渊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
但我依旧教养良好地笑着,我说,“卫公子今天特意从隔壁市赶过来的?”
卫阙挑了挑眉,“是黎悯叫我们过来的。”
我说,“黎悯挺疼虞晚眠的,都把自己好兄弟叫过来了。”
卫阙意味深长地说,“黎悯疼谁还不一定呢。”
我没敢去接这句话,只是看了眼他身边的姑娘,笑了笑,“这是新欢啊?”
一句话刚落下,他身边的小姑娘就如临大敌似的抓住了卫阙的手臂。
卫阙皱了皱眉道,“阿是啊。”
我故作寂寞地说,“唉,只听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拜托了,你别说话那么婊里婊气好吗。”
卫阙被我逗乐了,“您自个身边不是还有一位虞总吗。”
我说,“那是我拉来做戏的群众演员。”
虞渊在一边发出声音,“哦?我原来是群众演员?”
卫阙身边的小姑娘眼神凶猛盯着我,似乎我现在脚踏两条船似的。
我心说,卫阙那条船我没踏稳,虞渊这条船都还没踏上去,干什么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四个人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阵话题,随后就彼此心照不宣地抬抬下巴走开,一走开,脸上的笑就沉下来。
虞渊啧啧了两声,“本事见长啊祝贪。”
我说,“多谢夸奖。”
“你当年和卫阙发生过什么?”
“你想知道?”
我看了一眼虞渊,后者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我今天穿了一身西装裙,显得干练又精致,化着淡妆的脸上不动声色地蛊惑着,我冲他笑笑,“原本你有机会可以去了解我的过去的,可惜了,五年前你亲自选择丢弃了这个机会。”
虞渊上前扣住我的腰,手指隔着布料摩挲着,他说,“你现在越来越会勾|引男人了。”
我理了理头发冲他笑笑,“只是你看我的眼光不一样了。”
我和虞渊齐齐朝着不远处看去,黎悯和虞晚眠正站在人群中央,虞晚眠笑靥如花,黎悯神色冷漠,要不是大家都习惯了这人渣永远都这一副吊样,还可能会怀疑他和虞晚眠之间到底有没有在一起五年。
卫阙搂着女伴过去打了个招呼,擦过黎悯肩膀的时候说了一句,“祝贪进来了。”
黎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知道。”
卫阙嘴角勾着笑,“今天,我们两个都没能当成她的男版。”
黎悯朝着我这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她从来都不缺男伴。”
晚上十点整,舞会的灯光暗了下来,随后有主持人走上来,拿着话筒,对着大家介绍,“欢迎各位来宾,在百忙之中拨冗来我们虞晚眠的生日会,在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今天的主角,虞家千金虞晚眠小姐!”
虞家千金四个字,让我略微讽刺地笑了笑。
所有人都在鼓掌,我便也跟着鼓掌,主持人听见鼓掌的声音落下去之后,就又继续道,“请虞小姐上来,和大家做一下简单的介绍。”
灯光打在人群中央,正好是虞晚眠的位置,黎悯的半边脸也被打了进去,另半边落寞在黑暗中,沿着鼻梁一明一暗的分割线,他正冷漠而又面无表情地睨着我。
我察觉到他在看我,赶紧低下头去,身边虞渊笑着跟我说,“对上了?”
我没说话。
虞晚眠拎着裙摆走上去,红唇一勾,冲着大家笑笑,“各位,再一次诚挚地欢迎你们来我的生日。感谢各位。”
说完她姿态优雅地鞠了一个躬,随后又是一阵掌声响起。此时此刻她的教养风度就像是一个天生的贵族大小姐,在生日宴会上游走且优雅地诱惑着这世俗上的男人。
我在心里冷笑。
生日啊,有多久没听见这种词语了呢。
说实话,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福利院里过日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哪一天出声的,等到找到谢茵后,偶然问起她,她竟然也忘了。
就这样不痛不痒地盖了过去。
我到现在,都没有自己的生日。
虞渊在一边察觉到了我的心情不好,偷偷问我,“你不喜欢过生日?”
我抬头落寞地看着他,冲他笑笑,“我都不知道我生日是什么时候。”
男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随后将我搂得更紧了。
我穿着十公分的细高跟也的确有些累,就这样靠在他身上。
身后,黎悯盯着那对背影,手指,无意识地在身侧收紧成拳。
虞晚眠准备了一堆台面上的感言,最后的时候她还让黎悯上台,男人在台下沉默了片刻,有人窃窃私语。
“是不是不愿意啊?”
“是啊,我看黎少全程都板着脸。”
“黎少不是从来都面无表情的吗?不过虞晚眠这是公开场合让他下不来台啊,换我我也不开心。”
“这跟大众面前跪地告白有什么区别啊,真让人难堪……”
虞晚眠看着下面一群人交头接耳,手死死攥紧了,嘴角还保持着良好的微笑,可惜了,仔细看就会发现有些僵硬。
“亲爱的,你是怎么了吗?”
我看到黎悯眸中闪过一丝厌烦,心里想着,黎悯从来就讨厌有人拿捏他,如今虞晚眠公开场合让他上台,肯定是更加不耐烦了,估计戏都不想陪他演下去了。
可是我没想到了,沉默片刻过后黎悯迈开步子,冲着会台走去,虞晚眠眼里像是有光芒亮起来一般,显得激动而又甜蜜。
“天啊!黎少真的上去了!”
“他们俩不会要公开什么了吧!”
“不要啊!我一直以为黎悯和虞晚眠是那种没有感情的互相做戏!”
“人家都五年了啊,算了吧……”
我听着那些话,忽然间就觉得有些恍然若是。
黎悯,原来已经五年了。
那么我和你,已经纠缠了整整……十五年了啊。
我看向台上,看到黎悯身姿挺拔衣冠楚楚站在那里,气场冷漠,眉目精致,就如同是一幅画,和虞晚眠站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挽着,那一刻,我的心有些刺痛。
坐了五年牢,还是学不了乖。
我还是会因为黎悯而激动,而难过,而嫉妒。
虞晚眠说,下个月他们要成婚,那一刻黎悯没有给出回复,只是眼神直直地射向了我。
穿过无数人潮涌动,他的目光就这样直白的头在我脸上。
没有人察觉出来他在看我,可是我却对上了他的视线。
我忽然间就想到了他前几日对我说的话。
“一个月后结婚,你要不要来劫场子?”
“那我要是不来呢?”
“不来我就不等你了,去做别人的老公了。”
黎悯认为这五年大概已经对我仁至义尽了。
我冲他笑笑,随后我看到他眼中的光暗下去,大家都在鼓掌的时候,我站在人群里也在鼓掌。
心口刺痛,却拍得比谁都要响。
两人在台上结束发言之后,虞晚眠就兴高采烈地让大家自己玩自己的,发言环节也都结束了,走下来的时候,我看见虞晚眠朝着虞渊这里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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