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主意不让这玩意祸害到她母亲,自然不会留它太久。
次日,她就在药材店里买了几个艾草熏香包,又买了一小袋新鲜糯米,然后特意跑到屠宰场上去蹲,看到有人现场活宰黑狗就腆着脸讨了点黑狗血。
临走前,周善听到黑狗凄惨的哀鸣,还是触动了恻隐之心。在拐角插了三根渡魂香,又做了场小小的法事超度了黑狗的魂魄。她每次做法之前总喜欢杀大公鸡,大公鸡也是超度过的,虽然说此举有点鳄鱼眼泪之嫌,但是好总比没有好。
而且说不定那些鸡犬超度以后,下辈子就可以不用再入畜生道了。
准备好所有东西以后,她又隐忍了两天,直到天上缺月重盈,夜空晴朗无一丝阴云那天才动手……除魔。
她贴了几张安神符,院子里的人很快就都睡死过去。
然后她才悄悄打开父母的房门,拿起所有东西进入房间。她在四角燃起了艾香,而后用黑狗血涂抹在桃木剑上开锋,才端着那碗淋过鲜血的糯米,面无表情地掀开潘美凤的衣服,把糯米洒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今夜北斗七星最亮,而潘美凤的小腹上,血色糯米逐渐成型,乃是勺子模样,恰好将她的肚脐眼围在中央。
周善又拿出一张镇厄符,手疾眼快地拍在潘美凤的肚脐眼处。
潘美凤的肚子里面很快就鼓起了一个又一个小包,似乎有东西在里头拼命挣扎着想要出来,周善肉眼就能看见那团青色的小球在潘美凤的腹中挣扎,试图破壁而出。
肚脐眼是肚腹上最柔软的部位,鬼婴本想从那出去,但是周善却用符纸堵住了它的出口。它还艰难地到处拱着,想要找到一个柔软的地方出来。
很快,从潘美凤的肚子里就传出刺耳的尖叫声。
那声音极其尖利高亢,刺耳得像用电钻在钻人的鼓膜。
周善的神色却很淡定,直到鬼婴再度在潘美凤的小腹上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青色大包,她扫了眼钟表上的时间,手持桃木剑毫不留情地往那个大包上狠狠地刺下去……
青黑色的脓血喷洒了一床,如果不是周善躲得快,有几滴腥臭的血液就要溅到她脸上了。
她默默地念了一遍咒,桃木剑随意地在伤口处拨了拨,挑出一团小小的黑色肉团。
周善强忍住作呕的欲望,蹙眉伸手轻轻按在潘美凤肚子上的伤口处。
温热的法力如同一条小河流疯狂地从她的红痣中抽离而出,灌注到潘美凤体内。周善脸上很快就大汗淋漓,随之不见的是潘美凤肚子上那个可怖的伤口。
做完这一系列事以后,周善就瘫软在地上急急喘了一口气。
这事还是太过冒险了,桃木剑刺得太重,只怕潘美凤会一命呜呼,而若刺得太轻,又杀不死鬼婴,它有了一次经验以后,下次想要杀它,就没那么简单了。
但是时间不等人,她要上学,现在不料理,等月份大了,这鬼婴就越发难以对付。
等周善平复了呼吸,她才把事情的首尾料理干净,又把那块黑色肉团给埋了,用符水化掉了这阴物身上的秽气。
第二天,潘美凤起床的时候,就感觉到浑身轻松,身体状态好得不行,似乎恢复到了二十几岁的年轻巅峰状态。
正好今天是产检的日子,他们一家三口就高高兴兴去人民医院做检查去了。
哦,不对,傻高兴的只有周善的父母,而周善心里已然清楚了结果,整个人默默无语,安静得不可思议。
————
“什么?你说我老婆根本没怀孕!”
周家平拿着化验单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戴眼镜的医生。
医生清咳了下,“先生,根据各项指标显示,尊夫人确实没有妊娠迹象。”
“上次也是你检查的,怀孕这消息是你告诉我的,你现在又告诉我我老婆没有怀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医生心里叫苦不迭,“可能是因为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也有可能是样本是搞错了。”
潘美凤的脸色有点白,摸了摸肚子,失落之余又带了点心安,没有也好,她本来就打算只要善善一个孩子,她年纪也不小了,再来一个,只怕还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照顾。
周家平却怎么都不信这个再三变卦的医生了,默默无语地拉着妻女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又做了一次检查,这次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不仅如此,医院还检查出潘美凤的身体失血过多,急需卧床保养。
周家平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他想得挺开,想通了以后就反过头来安慰妻女。这孩子本来就来得意外,如今顶多算是一场空欢喜,给人带来短暂的幸福过后又成了浮光掠影。
潘美凤自己早就想通了,压根就不用他安慰,而周善……正是这事的罪魁祸首,她垂下脑袋,故意装出了失落的模样,看得周家平极为心疼,差点没拍着胸脯表示一定送她个弟弟或妹妹。
当然,幸好他忍住了。
这件事并没有给他们一家人带来丁点阴霾,但是周家今天来的那个不速之客听到潘美凤压根就没有怀孕的消息时都快要疯了。
“我花一万块钱才让樊仙姑给我们老周家请来的大孙子,你们还我的大孙子!”
周善看着她奶奶在地上撒泼哀嚎,眼睛却迅速啸出了一番风云,整个人冷淡得不可思议。
所以,她母亲这次怀的胎,是她奶奶干的?
第40章
饶春琴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执念,就是周家的香火传承。
在她心里, 女娃当然不能算是周家的根苗, 可大小儿媳都没用得很, 那么多年,也没能给周家生下一个男胎。
本来陈红彩好不容易生出一个男胎,她喜得当时就去庙里还愿了, 还挨家挨户发了喜糖, 恨不能昭告天下她饶春琴也有孙子了。
但是谁能想到,陈红彩那个臭不要脸的婊子,居然给她小儿子戴了绿帽,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孙子也不是周家的。
周家自然不可能给别人养孩子,他们去省城做了亲子鉴定发现那双儿女真的不是周家昌的孩子以后,周家昌就跟陈红彩离了婚。
现在国家管制严格,陈红彩又不可能真跟自家表哥结婚, 现在还待在娘家被人戳脊梁骨呢。她那个表哥也被骂狠了, 家里婆娘也跑了, 索性万事不管跑到外地打工去了,徒留陈红彩一人遭受万人指摘。
想到这里, 饶春琴心里才算是称意,活该, 谁叫那贱人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
因为陈红彩那个贱人, 她小儿子周家昌现在都还被人嘲讽成绿帽龟孙儿, 他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不是自己的, 当成眼珠子来疼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周家昌本就混, 因为儿子才开始有点洗心革面的迹象,现在又原形毕露,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偏生饶春琴心高气傲,立志要给小儿子娶个比前头媳妇更好的儿媳,寡妇不要,结过婚的不要,生过孩子的也不要,身上有缺陷的不要,长得太丑的也不要……
但是哪家漂漂亮亮的黄花大闺女能够看得上一无是处的周家昌?
是以,现在周家昌还在打光棍。饶春琴只能在心里骂着那些没眼光的女孩们,遣了一遭又一遭媒人,导致现在媒婆看到饶春琴登门就头疼不已。
大孙子在周家昌那里是指望不上了,饶春琴只能重新瞄准大儿媳潘美凤。
但是周家平断绝关系的话语犹然在前,饶春琴也不好腆着脸上门。不过幸好儿子是个心软的,她今天偷偷塞只鸡过去,明天偷偷拿只鸭,后天跟人抹把眼泪哭诉想大儿子,久而久之,周家平就真的心软了,抽空回了乡下一趟。
回来以后,饶春琴也不再跟以前一样念叨着潘美凤的坏话,反而拉着他的手苦口婆心地说大儿媳受苦了,以前是她不懂事云云,导致周家平受宠若惊。
回头周家平就跟潘美凤说了这件事,潘美凤心里存疑,在婆婆上门的时候,也不再跟以前一样抵触。
饶春琴上门以后,收拾庭院做家务,还烧了一桌热腾腾的好饭菜,导致潘美凤想冷着脸对她看到那张殷勤的笑脸时也不好意思。
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的又来劝,父母跟儿女哪有隔夜仇呢,先前饶春琴再不对,她如此拉下脸来说和也该被原谅了。
如是几番,婆媳关系已经有逐渐了复苏的迹象,虽然还没有完全破冰,但是提起婆婆,潘美凤的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当然,她心里还抵触,没有去过乡下一趟,都是饶春琴自己上门。
但是如今,潘美凤看着哭天抢地仿佛死了爹妈一样的婆婆,不说手足冰凉,心却刹那间掉进了冰天雪地里。
这些日子的亲近,恐怕全是装的吧,为的就是她肚子里可能存在的“大孙子”。
从饶春琴断断续续的哭嚎中,一家人也听明白了。
原来,饶春琴不知上哪认识了个樊姓的神婆,那个樊仙姑给她弟弟家做过一次法事,然后她弟弟多年不孕的女儿就怀孕了,而且还是一举得男。饶春琴见这仙姑居然真的这么神,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花了一万块钱,让樊仙姑给周家请来一个男孩子。
樊仙姑没过两天就不知道上哪搞来一个刚生下就死了的男孩胎盘,神秘兮兮地告诉她,只要把这胎盘磨成粉,然后煮成胶糊给适龄生育的妇人吃下,那个妇女马上就能怀上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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