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点头,“你这样的处理方式比让他们直接出镜更让人,嗯……有代入感。这样处理应该不是因为请不起演员吧?”
“当然。”薛炎笑,“我为了一个合适的男主角等了一个多月,如果你不出现我很可能继续等下去。拍电视剧或者电影,剧组穷点,道具LOW点都无所谓,但是演员绝对要合适的不能将就。女主的父母我有备选地中年演员,但最终我决定用这种方式处理他们的亲情问题。”
“这样的处理手法跟你父母有关?”
薛炎眼角上挑望着他,眼里都是笑,“很明显?”
“我虽然不是科班出身,还是看过一些书的。”姚望说:“镜头语言是拍摄者透过镜头所要表达的内容。”
“原来如此。”薛炎垂下头,道:“我的父母很爱我,这跟全天下的父母一样。但是,他们也跟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需要靠对我的掌控来表达爱意。其实长大后的我们不需要被掌控,需要地只是他们的一双手一双脚一个支持地背影……”
“这是你的期望吧?”
薛炎点头,“我的婚姻我的人生我的未来,从我成人的那一刻他们便没了主导权。他们干涉的越多,比如我需要一双手拉我一下,他们给我一双脚,于我而言那是多余那是阻碍,哪怕这是他们的爱,却根本不能帮助到我。”
“你拍摄的一双手一双脚一个背影有引申义?”
“一双手是实际的支持,比如我跟银行借了五万块,需要他们为我担保;一双脚是他们给我的警醒,用他们的人生经验提点我;一个背影是精神支持,在我累了什么都不想做的时候站在我身边就够了。”
姚望听到这些不由得痴了,他忽然明白为何心理医生大多数是女人,也明白为何精神病患者里多数是女人。女人,她们一个个的都是天才与疯子的结合体,像她刚才说得那些内容,他这个与她年纪不相上下的海归从未深想过。
“可是……”
怎么还有可是?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就要跪了。
“多数时间,父母要得其实是孩子的绝对服从。”薛炎苦笑着说:“不然,怎么会有人说孝顺孝顺一定要顺。”
“你的意思,无论你我都不是孝顺孩子。”姚望说。
“我不是孝顺孩子,你……”
“我算是离家出走,我……”姚望正想说说自己与父母的问题,说说除了拍戏以外他的想法他的烦恼。可是两个身影让他迅速闭上嘴。
薛炎父母站在大门外,两人的神色都不好看,甚至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叔叔、婶婶。”姚望站起身招呼道。
这两位看着薛炎,对姚望地热情没有视而不见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薛炎回头看了自己父母一眼,默然无声。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的意思,她假装没看到他们,但姚望就站在她身边看得出她身体僵硬着。
这样的气氛,围观的众人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小弟气喘吁吁地跑来,一把拉住薛炎妈妈地手臂,讨好的说:“姑,姑父,这个我姐她……”
“你不用说了。”薛炎妈妈青着一张脸,指着薛炎说:“你出来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薛炎说:“钱我会还。”
“不是钱的事。”薛炎爸爸有和稀泥地意思,声音与脸色要比薛炎妈妈好些。
薛炎丝毫不应,薛炎妈妈疾步冲来抬脚把姚望刚刚坐着的一个小马扎踢起。然后抄起一旁的三脚架挥向薛炎,众人都被吓坏了。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包括离薛炎最近地姚望。而薛炎,对于自己母亲的突然爆发要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不仅没用手挡,连身体都没躲一下,她只是将一直抱着的摄像机用身体护了个严实。
终于姚望有所行动的去拉,三脚架那铁块却正好打在薛炎脑袋上。血立刻顺着头发划过脸颊,薛炎爸爸也及时抱住了自己的妻子避免她控制不住对女儿再来个二次伤害。但看到那血从女儿脸上滑下后,夫妻俩都是脚软的瘫坐在地上。
还是姚望眼明手快,跑去洗刷间拿着毛巾按在了薛炎的脑门上。
薛炎妈妈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还是去包扎一下的好。”姚望对薛炎说。
薛炎把手里的摄像机交到姚望手里,“保护好它。”说完自己按住脑袋上的毛巾转过身,看着大哭的妈妈,面色严肃却没有再如昨晚那样掉一滴泪,她说:“我长这么大,自问不是良善可欺的人。在外面受多少气跟多少人干过架,我没受过伤没哭过。这世上能伤害我让我掉眼泪的,只有你们。你们可以继续逼我想我死也直说,但想我放弃,没门!”
话落,薛炎绕过瘫坐在地的父母往外走去。
“炎炎,你要去Y城?”薛炎爸爸大声问。
薛炎停住脚步后说:“嗯,后面的戏还要拍。”
“你走的时候别忘了回家,我们那里有张卡。”薛炎爸爸说。
薛炎没有答应,就那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去哪里?”姚望想追上去。
站在大门边的小弟,小心翼翼解释:“我们村的医院在村东头。”
薛炎应该是去医院了……这个认知让姚望长舒一口气。
眼前坐在地上的人,薛炎妈妈被薛炎爸爸拉起来,俩人转身离开。那不再年轻的背影让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没人敢指责他们什么。因为他们是薛炎的父母,别人说再多话都是无用,这场事故里没有对错没有好坏。
他们夫妻永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即使她曾做过背弃他们的事。而薛炎也惧他们对她的伤害,因为有多歇斯底里爱就有多深。
看了这样一场子女与父母的大战,郭英云悄悄举了一下手,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后,她说:“我找到那场戏的感觉了。”
正文 24.离开
中午阳光正好,剧组众人在小院大门内昏昏欲睡。薛炎回来时,那头半长不短齐肩的头发变成长短不一的短发。众人望着薛炎的脑袋,脸上尽是复杂地神色。剪头发的人显然对薛炎充满了恶意,只见她发梢像被狗啃过一样,整体看起来又像是没人打理的草坪,长得天然随性。除了这些最明显的是头顶上那个扎眼的白色纱布,虽然它只有饼干大小。
“姐……”小弟嗫嚅着走到薛炎身边,“你去Y城的事是我说的,对不起。”
“没事。”薛炎笑着说:“你不跟他们说那些我自己也要说得,早说晚说结果都不能让他们痛快。你不用内疚,我受伤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小弟垂着脑袋一副犯了大错地模样,薛炎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姐,昨天帮忙的兄弟邀我一起去吃一顿。我……”
“那你去吧,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薛炎说。
目送小弟离开,姚望转头看着这样有点惨惨的女人,不知该说什么。而薛炎,顶着一个丑到极致地脑袋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她一个女人居然不在乎自己的美丑,她受伤至今也根本没乞求过任何人的安慰。
这样的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姚望抱着这样的怀疑,看着她挥挥手示意继续拍摄。
这一次的拍摄比前一次顺利,收工的时候太阳刚刚偏西。
“咔!——过了。”薛炎说:“J城的戏杀青,手工!”
“哇呜!——”虽然戏拍摄至今不到一个周,但其中反复地折磨让众人深觉拍戏不易。
终于收工了,众人自觉收拾现场。看着收拾现场的众人,薛炎用有些沉重地语气说:“本剧组今日正式解散,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众人愣了愣,他们没想到会结束的这么快,一时间都惶惶然不知所措。
小黄牙问:“剧组解散,那我们不是要从小楼里搬出来?”
薛炎点头。
见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站在墙根下的常松,将手里装三脚架的背包直接扔到了地上。他几步走到薛炎面前,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临走前还不忘大骂一句,紧跟其后离开小院的还有郭英云、言明等人。
转眼间,近二十人的剧组只剩姚望和薛炎两人。小院地上散落着各种道具,有些还没有完全收起……
“你不该这样……”
“哪样?”
“以后要补镜头,他们可能不搭理你了。”姚望说。
“就算那样我也没办法,我资本实在有限,这部剧现在就处在悬崖边上,这样自身难保的我留不住人的。”薛炎说。
“其实你可以跟他们说一说,问一问他们,如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钱的话,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你。”姚望说。
“你愿意吗?”薛炎问。
姚望楞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点头。
薛炎跟着笑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一个讲义气的。”
“薛炎姐……”大门外,原以为走了的小黄牙与郭英云站在那里看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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