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璜看着凤歌:“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丰县的县令的确叫林翔宇,醇德四年的榜眼,本来在翰林院,后来一心想进工部,但是算学考了三次不及格,被翰林院同僚嘲笑,于是自请外派当了县令。”
林翔宇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凤歌颇为疑惑:“这件事很有名啊,各大酒楼跑堂的小二都知道,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整整讨论了一个多月,每个学堂都用这个例子来教育小孩子不要偏科呢。”
“活不下去了。”林翔宇把脸埋在膝盖里。
“您二位要不要坐在这聊得这么开心,既然有地道直通城里,就走呗,从下面走没人看见。”金璜在地洞里露出半截身子,向凤歌挥手:“走啦走啦。”
凤歌仍一脸严肃:“君子要慎独,不能因为没有人看见,就做违法之事。”
金璜抱着双臂看着她:“你是君子吗?你是公……公认的淑女,就不要强行用君子的道德来要求自己了。”
凤歌看着她,金璜笑的得意非常:“我说错了吗,来反驳我呀~”
天渐渐黑了,从远方传来不知名的野兽啸声,想起昨晚遭遇狼群的事,凤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黑狗默默的向地洞走过去,跳下去……
“不行,我不能下去,这是违法行为。”凤歌的内心在动摇,但是她实在无法突破自己的心结,宫廷教育一直都是不能行差踏错一步,更不会有人敢使用诡辩之术来逃脱罪责。
再这么耗下去,城门都要开了,金璜忽然问道:“听说当今皇后领兵的时候,曾身陷重围,当今圣上为此妥协,命令进攻土也城的军队向后撤了两里?”
“那是权宜之计,后来土也城还不是被拿下来了。”听见有人说自己的父母,凤歌急赤白脸的分辨。
金璜跳出地洞,抓起林翔宇的领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金色的匕首,横在林翔宇的脖子上:“不走,我就杀了他。”
“这关我什么事啊!有没有天理啊!”林翔宇嚎开了。
这一嗓子,又惊得群鸟飞起,不远处的林子里,似乎有什么动物走动的声音,还有沉重的鼻息,听起来个头不小。
“我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凤歌飞快的说完,匆匆跳下地洞。
洞口有准备好的火把,点上火,凤歌看见这个地洞修得挺宽敞,明显不是鸡鸣狗盗之徒匆匆打成。
一头在城外,一头在县衙后院……凤歌苦苦思索着原因。
金璜则是对林翔宇身为县令居然要走地道这件事很不理解:“你叫守城的开门,他们敢不开吗?”
“敢……”林翔宇微弱的声音带着忧伤。
凤歌这才知道,丰县负责守城的竟然听命于当今天子的亲弟弟——律王,原因也十分简单,律王的王府就在丰县。
当今天子初登位时分封诸王,太后舍不得小儿子受苦,边塞太危险不能去,中部几块地方太穷不能去,最后挑来挑去,挑中了离京城不远的河东道,丰县不是河东道最大的城市,却是交通要道,往来京城十分方便,因此律王府最终建在了这里。
太后心尖尖上的人物,安全当然是最重要的,因此丰县负责巡城守夜的都由律王派遣,直接听命于他。
“我要是想要入夜后进城,必须要有律王手令,今天没想到路上耽误了。”林翔宇叹了口气。
“这城里难道真的就不会有人迟入城?”金璜觉得像这种交通要冲,赶着进城又迟到的人应该不少。
林翔宇默默扭头看着她,两行宽泪挂在脸上:“有啊,迟的人还很多呢,不是有相好的接应,就是自带梯子,还有武林高手会自己飞进去,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只能蹲在城外了。”
“原来是这样,”凤歌点头,“那你任职以来,被关在门外的人多吗?若是很多人受此影响,或许可以在外面修些屋子,让错过时间的人歇一宿也是好的。”
林翔宇抽了抽鼻子:“三年来,被关在城外的,除了你们,就我一个。”
“哎?为什么!”金璜惊讶万分。
“因为往这来的人都知道丰县守卫很严,城门关闭之后再过一个时辰,街上都不能随便走了,所以他们都掐着点儿。”
凤歌开始犯愁:“街上都不能走了?今晚住哪儿呢。”
金璜笑着说:“县衙岂能没有几间空房子?对吧,县令大人?”
空房子当然是有的,只不过仆妇在收拾客房的时候,眼神都颇为暧昧,凤歌甚至听见窗外有妇人对话:
“咱们林县令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子就带回来两个。”
“是啊,这么大年纪也没娶妻,还以为他有什么特别的嗜好,看来不是。”
“听说想要升官,必须得有家眷,显得稳重,他在我们这也呆了三年了,大概心事活络想升了吧?”
“那就是要娶妻纳妾一次完成?”
“也挺好,只办一次,省钱,县令平日也不收人好处,就靠那些俸禄,办两次,也太为难他了。”
“嗯,看出来了,那个圆脸姑娘对鹅蛋脸姑娘看起来没什么,其实恭敬的很,只怕名份都已经定了,正好,稳重大方的做正室,活泼伶俐的做妾室。”
第九章
屋里金璜听得嘴角直抽搐,凤歌安慰道:“哪里都有这些闲言碎语,就当没听见,免得自己生气。”
“哼,我凭什么做小!说不定我还能当皇后呢!”金璜凶狠的咬了一大口自己带的面饼。
凤歌默默看了她一眼:“皇……后?”
金璜半张着嘴,愣了半天,急急把嘴里的面饼给咽下去:“我可以做其他国家的皇后!”
接着她又笑着说:“到时候只要你给我合适的价格,我可以把别的国家的消息情报全都偷偷运出来给你。”
这种熟悉的头痛感,凤歌伸手慢慢揉着太阳穴。不想接话。
“请两位娘子到前厅用饭。”仆妇十分恭敬的请凤歌与金璜去用饭,金璜看着手里嚼了一半的面饼,十分后悔,早知道县令还管饭,就不吃了,浪费。
踏进饭厅,金璜又转身出去:“我去把那半个饼子拿来,一起吃。”
林翔宇有些不好意思:“刚收了几个摆件,俸禄用光了,两位将就将就吧。”
凤歌微笑:“无妨,我在家时,晚上也不吃什么的。”
清粥小菜没有什么可讨论的,金璜对“摆件”起了兴趣:“收的什么摆件?那么贵?”
饭后,林翔宇带她们去了西厢房,屋里三面墙边靠着巨大的博物架,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雕塑,除了人像,还有西域骆驼,也有南海巨鱼。
材质有金有玉有陶有瓷,林翔宇指着摆在正中的三件猴子像:“这三件是新收的。”
金璜凑过去,刚想伸手摸,凤歌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别随便碰人家的东西。”
“碰碰有什么关系嘛。”
“碰坏了从你的月银里扣。”
金璜马上老实的将手收回去,还背在身后,又想竭力看清,伸着脖子瞪大眼睛:“这看起来,是皮做的?”
“嗯,这是巴国行脚商带来的,说是一种山中异兽的皮。”
原本兴致勃勃的金璜忽然说:“哦,挺好,不看了,看坏了赔不起,走吧。”说着拉着凤歌便往回走。
回到房间,凤歌嗔怪道:“你也太没礼貌了。”
金璜向窗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小声说:“那三个像,才不是什么山中异兽的皮,就是人皮!”
“什么!”凤歌大吃一惊。
恒国虽是从战争烽烟中打出的一片江山,但立国之后,太祖召集天下精通法度的大儒文士,参考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法度,制订出一套《大恒律令集》,人人行事皆有可依,若有违法,几乎条条可从律令集中寻到处理办法,虽是乱世立国,但也不过一二十年,百姓皆循规守矩。
即使偶然有些违法乱纪的事,也不过是小偷小摸、宵禁后在大街上行走,最近京中最严重的违法事件,也就是一个官员在上朝路上,坐在马上啃肉饼,被御史弹劾丢官。
什么人皮娃娃,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什么人,竟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凤歌咬牙切齿,“还,还卖给了别人,太恶心了。”
金璜的食指挡在嘴唇中央:“嘘,小点声。那三个像,是有意义的,我记得一个是挖眼,一个是剖腹,还有一个代表着削足,这代表着诅咒。”
“巫蛊娃娃?”
凤歌在书中曾经见过,外国的后宫里,曾有不得宠的妃子,想要用这种手段夺回帝王的心,想要诅咒风头正劲的竞争对手一命呜呼。可是从来就没见谁成功过,只见过被人发现施行巫蛊术,反而被杀掉的失败案例。
要是下个诅咒就能成功,那何必养军队,连杀猪的屠夫都得失业,金璜素来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是看着凤歌一脸沉思的模样,似乎认真的在想什么,她凑过去盯着凤歌的脸:“你不会相信了吧?”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