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我们大恒国有这样的父母了,放眼东方大陆,哪国的皇族不是玩命的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等着继承皇位的,哼,女儿有什么不好,女儿有什么不如儿子的。”梁晶晶大声说。
凤歌觉得她似乎对这事特别在意,不由问道:“梁姐姐,以前莫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我爹是北燕人,在我出生之后,他就看我特别不顺眼,娘亲在生我的时候,产婆就说这一胎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那个混蛋禽兽就说,如果不能生个儿子,他就要把我娘休了,重新娶一个进来,一定要生一个嫡子。呵呵,嫡子,他以为他是谁,皇帝吗?”梁晶晶继续笑着,却是红了眼圈。
“我爹一有不顺心,就会打我娘,可是啊,我娘还是深爱着他,她还叫我也不要怪他,说他以前不是那样的,曾经也是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家里穷得只剩半块馒头了,也会让她吃。我娘嫁给他,不图别的,就图我爹对她好。呵呵,对她好……被打得半边脸都是血,也叫对她好?那个混蛋禽兽那样对她,三年之后她还是拼命为他生下了第二胎,是个男孩,可惜,胎位不正,难产了三天三夜,最后……一尸两命。一个月后,我爹就另娶新人了。”
再后面的故事,就是很传统的后妈与前妻女儿的故事,巧的是,这个后妈也生下了一个儿子。
家里太穷,便将刚刚十三岁的梁晶晶送给邻村的傻子当老婆,用傻子家给的彩礼钱,为小儿子娶妻做准备。
那个傻子不懂人事,村里的小混混便教唆傻子用各种不堪的手段折磨她,白天下地干活操持家务再累,她也没有抱怨,每当夜幕降临,才是梁晶晶苦难的开始。
甚至还有登徒子,伺机窥视她的一举一动,旁边一没了人,便追上来动手动脚,其中有个人是族长的儿子,也想占梁晶晶的便宜,被梁晶晶用石头砸了个头破血流。
有一天傍晚,傻子不小心失足掉在湖里淹死了,梁晶晶还没有来得及庆祝解脱,村里的族长就过来,说梁晶晶与外人有奸情,是她伙同奸夫,把傻子推到湖里淹死的。
当场几个壮汉便过来,将她绑起来,扔在破废的屋子里,第二天一早,便要被浸猪笼。
就在那天晚上,族长的儿子又来了,他嘻皮笑脸,说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也不用装什么贞洁烈妇,不如陪他好好爽一爽。
他差一点就要得手了,只是差一点。
那一天,北燕军队趁夜攻击了边境上的村庄,梁晶晶所在的村庄,也没有幸免,族长的儿子受到惊吓,狂奔出去,被北燕人一刀劈成两半,村里其他的人也都被杀了,最后,他们还点燃了房子,被绑结实的梁晶晶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旁边的房子被点着,火焰顺着连在一起的稻草屋顶烧过来,原本已经破旧不堪的屋顶很快被烧塌,火星崩到梁晶晶身边的枯枝上。
几乎已经感受到火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梁晶晶闭上眼睛等死,没想到,却听见有人喊:“这里还有个活的。”接着便被人一把抱起。
“刚刚跑出去,屋顶就塌了,变成一片火海。”梁晶晶说起这么令人感到后怕的事,却一点也没露出害怕的样子,嘴角反倒还带着甜蜜的微笑。
凤歌轻笑:“那个抱你出来的,不会是黄雕吧。”
“咦,你怎么知道?”梁晶晶有些惊讶,很快又释然:“你这个聪明的小丫头,猜对了。”
林青鸾笑道:“你和黄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正果?”
“我不会再与任何人结婚了,”梁晶晶说得轻轻松松,望着红芳阁的屋顶,“有缘则聚,无缘则散,何必一纸婚书将人缚在一起,我这把年纪了,对于这些,早已看透。”
“呸,什么你这把年纪,我还比你大两岁!我今年刚十八!”林青鸾呸了一声。
梁晶晶笑道:“青鸾姐自然是不同的,青春永驻,红颜不老!千秋万载,永享仙福。”
“怎么说得跟个邪教似的。”林青鸾又呸了一声。
“罢了罢了,我看你也是心思活络的很,记得原来还有个北燕人对你挺不错的,你是不是喜欢他?”
“就算今天十八,嚼上一天这种家长里短的八卦,明天就八十啦!”梁晶晶说完,笑着躲开了林青鸾的一击。
凤歌看着她俩就好像亲姐妹一样的胡扯,心里很是羡慕,她自己虽然兄弟姐妹不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跟她这样说话,彼此间说话跟金殿对奏似的,彬彬有礼却生疏的令人感到心底发寒。
有些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也会跟她没大没小的笑闹,但是很快,就会被他们的亲娘又是道歉又是赔罪,然后带回宫中好好的教训一通,等他们再次被放出来的时候,也变成了毕恭毕敬的木头桩子。
“对了,那个北燕人,高真北,你们有没有看见他?”
凤歌的意思是今天有没有见过她,林青鸾却说:“看见了,昨天我看见他和北燕使节团的人说话。”
“北燕使节团的……一个特别高的胖子吗,叫也速该的那个?”
“不是,也挺壮,名字挺长,叫安什么瓦沙,听说他是使节团的负责人,说来也奇怪,他对高真北的态度,很客气,好像下属对上级那样。”
“今天呢?”
“今天没见着,门给你带来的人踢坏了,一早就忙着找木匠过来修呢。”
咳……说到这,那就很不好意思了,凤歌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那个,修门要多少钱,我付。”
“你付?还是宁亲王付?”林青鸾笑道,“小妹妹,你还是挺有手段的,连这西夏里最有权势的亲王都被你治的服服贴贴,你要不要去见见皇帝,说不定你就会变成西夏皇后了。”
“西夏皇后还不如大恒的大家闺秀过得更舒服,我只是来西夏见见世面,顺便倒一些兵器回去卖,能赚一点是一点,也好让我家里人看看我的能耐。至于皇帝,我可不想见到他。”
***
有些话,不要说那么早,说太早,就会出现被自己说过的话打脸的事情。
比如现在……
凤歌处理完外面的事情,便回到宁亲王府,却迎面撞见李云清,他睡了一会儿,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只见他已换上了一身朝服,对凤歌说:
“还得请公主殿下随我一同入宫。”
“为什么?”
凤歌此来西夏,并非持节而来,而是偷偷摸摸,连通行令都是假托他人身份弄来的,说难听就是非法入境,这样的身份在亲王府闹腾已经算是顶了天了,哪里还敢招摇过市进皇宫?这也太不给西夏人面子了吧。
李云清扬了扬手中装着风灵草的铁盒:“整个东方大陆唯一的一株可以克制风灵草毒性的霞絮在公主殿下这里。”
想想也对,而且,凤歌也不想把自己塞过鼻子的东西拿出来再给别人塞,感觉上有点接受不了。
凤歌问道:“我以什么身份去?”
“公主殿下即是白龙鱼服而来,那也不便亮明身份,何不继续以璇玑才女之名入见?”
走在外皇城与内皇城之间的夹道上时,凤歌忽然觉得自己那位表兄凤安年的确是很有才,亏他急中生智,想出个璇玑才女这个名号,仔细数数,这个名号已经用来招摇撞骗好多次了。
进宫之后,由凤歌亲自将风灵草放入药汤之中,再由太医看顾小火炉炼制。
李云阳在御书房接见了李云清和凤歌。
御书房的桌椅不像金殿御座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接近,一张桌上堆满了奏折与书籍,凤歌这也是头一回见到除了自己父皇之外的邻国皇帝。
李云阳只比关林森大一岁,看起来却是虚弱而苍白,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眼神中却蕴着一股精采光华,好像能看透人心。
凤歌站在他面前,盈盈行拜见之礼,李云阳听说她是大恒有名的璇玑才女,前来大夏是为了游历,顿时心生结交之意,免其礼,并赐座赐茶。
从凤歌这一路的见闻说起,渐渐谈到了国计民生,话题越来越沉重,好在李云阳身体不佳,平日政事多由符太后操持,他对于政务的实际处理办法并不是太熟,只会纸上谈兵。
而凤歌不仅会纸上谈兵,还因为这几个月遇上了不少事,比起大夏皇帝李云阳反倒更有见地一些,一番侃侃而谈让李云阳听得津津有味。
看着时候不早了,凤歌本想告辞离开,不想李云阳却说:“王兄也难得进宫来一趟,正巧朕今日要宴请北燕使节团,也请王兄和戈姑娘一并参加。”
“我?不太适合吧?”凤歌微笑道。
李云阳为什么要让一个大恒国的人,参加大夏国宴请大燕国使节的宴会?在大恒国的外交事务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奇景,还是大夏皇宫实在是太穷了,李云阳又想尽地主之谊请凤歌吃饭,但是又没钱,于是便借着宴请北燕使节团的名义,顺便把凤歌给请了,这样不掉面子,在太常寺那里也好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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