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的嗓门能贯穿整个楼道,看热闹的不止本班同学,正值课间,“窃窃私语”也不用压低声音,许依诺听得清楚。
“那个女生也这么脏啊。”“穿得干干净净的,没想到那么不注意卫生。”“长得还挺可爱的,是不是游泳馆的那个暴力小.美人啊?”“真的么?幻想破灭。”“啧啧啧,好恶心,是不是越好看的女生,家里越脏?”
……
许依诺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却只能低着头自认倒霉:应该是哪个男生顺走了她没有名字的桌子。
“快搬回去吧,都耽误一节课了。”
在老何的催促声中,有两个男生小声对许依诺道:“你先挑吧。”
许依诺脸仍有些发烫,冲他们感激笑笑,而后又看了眼剩下的桌椅:都差不多,其实也没什么好挑的。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对“邋遢鬼”的公开处刑,打算随便搬一套回去,不等许依诺行动,骆刃已经扛起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干净的桌子两步回了教室,他一言不发地板着脸,好像被换走桌子的不是许依诺,而是他本人。
许依诺小快步跟进了教室,才觉得脸上的热度降下去一点,刚刚真是太丢脸了。正要回座位,就看到骆刃将自己的桌子推进去,反而把满布签字笔道道的那个留给了自己。
许依诺立即阻止:“不用这样的。”
骆刃却一言不发,利落地弄好桌椅板凳,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桌子好不好看,只是难以接受这么快就失去“情侣桌子”,难得感性一回,居然这样短暂。
和骆刃做了这么久同桌,许依诺大概摸透了他的性子,骆刃说不换,那就一定不会换,她有点感动也有点无奈,已经开始打算要不要替他换一块桌布。
这种人造革的桌布,据说是老何在校门口的小店定做的,是青白色的大理石图案,看起来差不多,但仔细看每一块的脉络图案都独一无二,再去小店看看,应该还有存货。
打定了注意,许依诺便任由骆刃忙活——她有心帮忙,可惜根本插不上手——为了掩饰自己的“游手好闲”,她目光游移,忽然瞥到斜前方一片熟悉的图案。
桌布整洁完好,上面是脉络清晰、青白相间的大理石图案,却在右下角微微泛了点粉色,被郭红豆戏称为“少女粉”,其实仔细看还能辨认出是某家鸡翅包饭的logo。
那是许依诺上学必经的一家小店,第一次给骆刃带饭时,不小心印上去的,怎么也洗不掉。
可惜桌子上已经用马克笔写了别人的名字,“孙心颖”三个大字浓墨重彩地沾满了桌面。
许依诺看得额角一跳,“这是我的桌子。”她脱口而出,即使知道写了别人的名字,自己不会再拿回来,但嘴还是先于理智,将刚刚地毯式寻找的劳累,以及被人嘲笑的难看发泄.出去。
虽然孙心颖常常与她作对,但许依诺并不相信,一个马上升高三的大姑娘,真会斤斤计较到偷别人一张桌子,她只要一句道歉,心里那点不爽就会烟消云散。
却没想到,孙心颖头也不抬:“没看见写着我的名字呢。”
许依诺原本没觉得有什么,此时倒被她的态度惹得升起些火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右下角有点发红,是……”
话未说完,孙心颖仰起脖子,眼神里满是挑衅:“这就能证明是你的?我的桌子右下角也有点发红。”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考前,
郭红豆:复习不完了你可长点心吧!
吕泽阳:点心?什么点心?
郭红豆:……
第 24 章
老何回办公室批改试卷, 下节的化学老师还没到,教室里乱哄哄的, 虽然额外多上两天课,可期末考试已经结束, 同学们大多身在学校心在野, 见到有热闹可看,都乐得围观。
许依诺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忽然理解了那句话:普通人生中,大多事情都介于“说了矫情”和“不说憋屈”之间。
不过,既然已经开了头,她只能选择不让自己憋屈。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许依诺语气平静, 却不容置疑, 孙心颖一直不怕这位新同学,总觉得她即使瞪着人,也没什么气势,软软糯糯的, 像个能让人随意搓扁揉圆的糯米糍。
可这一次, 居然挺有压迫力, 孙心颖本来就心虚,忍不住提高嗓门:“我给你什么解释?你说这是你的桌子, 你叫它它答应吗?没有解释, 别在我这儿挡着路。”
这是要耍无赖了, 骆刃皱起眉,上前一步, 高高大大站在许依诺身边,可没等他们说话,倒是孙心颖先发制人:“还是说有人撑腰,就想明抢吗?”
她看着骆刃,意有所指,可惜周围没人敢跟着起哄——骆刃的脸色并不好看,没有人敢上前触他的霉头。
许依诺倒是挺镇定,这种程度的混淆视听,算不上什么,她不擅长跟人吵架,却不代表没有办法。
孙心颖见许依诺不说话,又看到骆刃一副要维护她的样子,便忍不住想起刚刚表白失败的情形,羞窘和怒火一股脑往上窜,她“腾”地站起身,直视骆刃:“我知道你牛逼,你还要打女人吗?”
她算准了骆刃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女生动粗,声音尖锐又委屈:“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你们俩合伙欺负我,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没料到一张桌子也能引发骂战,有人兴致勃勃地等着吃瓜,有人为当众怼骆刃的“班花”捏一把汗,更有骆刃的“小弟”站出来替不好对女孩子发火的老大发声:“孙心颖你闹什么!”
和孙心颖关系好的女生也开始回嘴,而孙心颖本人,则配合地摆出一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模样:“是我闹,还是别人无缘无故欺负我?”
这话倒引出几个怜香惜玉的“护花使者”出来说“公道话”,他们不敢直接指责骆刃欺负女生,便只针对许依诺“欺人太甚”。
孙心颖见有人替她说话,之前的心虚都变成了得意,小可怜的模样险些维持不住,许依诺却注意到骆刃的脸更黑了,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动手的前兆。
有那么一瞬间,许依诺想起骆刃拖着他“小妈”一路出校园的情形,忍不住上前一步,挡住了同桌。
许依诺手非常快,从“孙心颖的桌洞”里抽.出一张水蓝色的便签条,上面字迹连体连得很漂亮,貌似是个英文单词。
许依诺将蓝色便签条送到孙心颖眼前:“这是我背单词的习惯,记住一个,扔掉一个,里边应该还有。”
她声音清清亮亮,不高,却能清晰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其实拿错桌子不是什么大事,上面写了你的名字,我也不打算要回来,只想听一句道歉,但你一直要我拿出证据,只好给你看了。”
孙心颖张了张嘴,可依旧不肯认输,眼珠一转,梗着脖子大声道:“这算什么证据?只有你会背单词吗?这是我的单词条!”
许依诺晃晃手里的便签条:“你说是你的,那你认识吗?”
不止孙心颖,连带着为她说话的几个人也凑过来仔细看,只见上书“petrichor
”,没有汉语解释,也没有音标,却在p之前打了个重音符号。
这根本不是高中课本上的单词,别说孙心颖这个学渣,这么生僻的词,其他人也没有认识的。
英语高考阅读允许一部分“超纲”的单词量,许依诺上一世做过同声传译,不止词汇量大,更有一套随时随地背单词的习惯。
每次做英语试题,都习惯性背诵所有生词,倒也能勉强挑出几个不认识的,攒在桌子下面。
许依诺压低了声音,似是给孙心颖留了面子,却也像带了点轻蔑:“你连读都不会读吧。”
众目睽睽之下,孙心颖光速涨红了脸。
水落石出,现在的情形,不用多说,也知道究竟是谁占小.便宜还倒打一耙,原本为孙心颖辩护的人,都齐齐闭了嘴,怜香惜玉的路见不平,统一换成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僵笑。
“说清楚就行了,桌子送给你吧。”意气之争既然开始,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既“矫情”又“憋屈”,但现在说清楚了,许依诺便觉得目的达到,她并不想真把写着别人名字的书桌搬回去。
那样用起来大约要比脏兮兮的墨水渍还要难受吧。
然而,一直没机会表现的骆刃却开了口:“还回去。”
简简单单三个字颇有分量,众人更比刚刚还要噤若寒蝉。
许依诺很怕骆刃当场打人,或者动粗欺负女生,哪一条都能让他从“校草”迅速沦为“流氓”——虽然郭红豆之流的青少年可能很吃这一套,但她并不赞同——许依诺觉得自己真是为骆刃这熊孩子操碎了心。
可还没出口阻止,就见孙心颖猛然把自己的书本从桌洞里掏出来:“都还给你!”
她动作太大,桌洞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洒了一地,卷发棒、气垫BB、唇彩、假睫毛等等一系列五颜六色的鸡零狗碎,除此之外,竟然还夹杂着一封……
“情书?”一路围观的吕泽阳手很快,嘴比手更快,孙心颖彻底急了,伸手去抢,却哪里是吕泽阳的对手,无论比速度、比身高,还是比嘴贱,孙心颖都望不到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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