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依旧一脸平静，淡定地说道，“这个要看病人了，有可能是明天，也有可能是几个月……”
医生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在齐珊珊身上，让她浑身一个颤抖，接着结结巴巴地问，“医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齐珊珊一副呆了的模样，林芳赶紧扶着她，安慰道，“珊珊，你别担心，骆仁一定会醒过来的。”
医生也望向齐珊珊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病人有可能会很快醒过来，但也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也就是说他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医生说完，齐珊珊的双腿无力，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幸好林芳扶住她，她才不至于立刻晕倒在地上。
林芳扶着齐珊珊，一边问医生，“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去看他？”
医生淡淡道，“病人已经被送去了重症监护室，你们现在可以去看，但要穿无菌衣，尽量保持安静。”
林芳立刻点头，“好，医生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了。”
然后她转过头对齐珊珊说，“珊珊，我们去看看骆仁吧，你在床边对他说多一点话，他或许就会醒过来了。”
说完，她又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齐陶陶，“陶陶，你姐夫的急救手术很成功，你待会可以的话就过来看看他吧。”
电话那端，齐陶陶一脸欣喜，“真的？那太好了。”
她说完又看了一眼身旁还一脸彷徨的陆晋临，张臻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小时，刚刚还有护士急冲冲地从手术室跑出来，不到一会又领着另外一名医生进手术室，看样子，张臻的情况并不乐观。
想到这一点，她敛起脸上的笑意，低声对母亲林芳说道，“妈，你们先过去看姐夫吧，我等一会再过去找你们。”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还没有开始说话，陆晋临已经抢先说道，“是不是你姐夫的急救手术完成了？”
她轻轻地点头，并不想表现出过多的欣喜，而是柔声安慰他，“放心吧，阿姨的手术应该也很快就可以完成了……”
话毕，陆晋临却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疲倦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向她说道，“陶陶，我没事的，我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你赶快过去看看你姐夫吧。”
她迟疑着，“可是我更想陪你。”
陆晋临摇摇头，“不，陶陶你应该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你去吧，我想你姐姐现在也肯定很需要你陪在她身旁的。”
然后他扶起她，将她转身推去走道出口的方向，笑着对她说，“齐陶陶，去吧。看完你姐夫，你再回来找我，或许那时候，我妈妈的手术就做完了。”
齐陶陶被陆晋临说得无奈，只好点头，“好，那我尽量快一点回来找你。”
陆晋临点点头，齐陶陶就转身离开了。
齐陶陶离开不久，手术室的灯就灭了。
陆晋临失神地望着忽然就暗了的指示灯，心里猛地一抽，便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接下来医生会对他说些什么。
是会满脸笑容地跟他说手术成功了，还是会满脸遗憾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两种情形他都已经想过了无数遍。
他忐忑不安地站在手术室门口等待医生出来。
终于，医生走出来了。
他四处张望，最后才看到站在一旁，神情恍惚的陆晋临，问他，“你就是病人家属？”
陆晋临缓缓地点头，有些迟疑地问，“我妈的手术，成功吗？”
问完这句话，他就看到了医生那张漠然的脸露出了遗憾，他的心随即一紧，未等到医生回答他的问题，就有护士从手术室里面推了病床出来，而他的母亲就躺在那病床上……
他看到张臻的脸并没有被白布遮住，失落的眼眸瞬间亮了几分，便着急地问医生，“我妈妈的手术是不是成功了？”
医生叹了一口气，“手术虽然顺利完成了，病人也还有呼吸和心跳，但是由于病人脑部受损严重，导致全脑功能包括脑干功能的不可逆性丧失，所以即使病人还有呼吸和心跳，她的脑部也已经死亡，俗称脑死亡。”
“一般来说脑死亡的病人，离真正的死亡也不远了，因为人的脑部死亡后，会导致会心肺功能的丧失……”
医生还在耐心地解释什么是脑死亡，陆晋临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转身跑到张臻身旁，颤抖着手去触碰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温热的，手腕处的脉搏还在跳动……可是她却已经死了……
看着她被撞得变了形的脑颅，还有撞歪了的下巴，和她满脸的青紫，他的眼睛就瞬间蓄满了泪水。
如果不是他不经意改变了未来的话，她死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可死后模样却完全变了形，她在下面也会难过吧，也会伤心吧……
还有她昨晚为什么去了警局，她跟李大力说了些什么？是和十七年前爸爸的案子有关的吗？
是他大意了，是他害了她……
昨天晚上齐陶陶告诉他，她会被人害死的时候，他就应该放下一切杂念，第一时间去到她身旁，护她周全的……
第148章 消失的钢笔
枉他自以为自己很厉害，总是能够将一切坏的结局逆转，有时候他甚至还会为此而沾沾自喜，自以为自己在齐陶陶面前表现得好，让她又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但可笑的是，现在的他却连至亲的人都没有保护好。
这一刻他除了痛苦流泪，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多爱张臻，他就有多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
他伏在张臻的胳膊上流泪，像是无助的小孩子。
许久，有护士轻轻拍他的肩膀，细声劝他，“这位家属，你妈妈……她走得很安详，你不用太难过……请节哀顺便吧。”
听到护士的话，陆晋临的心好受了一点，只要张臻在走之前没有觉得太痛苦就好……
然后他又听到护士说，“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吧。你妈妈之前在医院登记过器官捐赠，现在她虽然已经脑死亡，但还是有心跳的，如果你同意器官捐赠的话，医院希望可以尽快进行器官移植手术……”
虽然听到护士说张臻之前在医院登记过器官捐献时，陆晋临感到很意外，但他愿意尊重张臻的决定。
他擦干眼角的泪水，冷静地回复护士，“我同意器官捐赠。”
护士听到这话立刻面露微笑，善意地笑道，“你能够同意器官捐赠真是太好了！你等等，我立刻去跟医生说这个消息。”
“他一定会很感激你的，因为最近医院里有好几个等着移植器官来救命的病人。”
“你妈妈的身体我们会先送去病房，用呼吸机等仪器维持着她的体征，然后医院这边还有些手续需要你去签字处理的，你先跟我来。”
陆晋临木然地点头。
此刻他才终于体会到死者家属要将自己亲人的器官捐献出去救活别的人是什么感受了。
是心痛。
心痛张臻这么注重外表，这么爱美的一个女人，在那样子死去后，还要被人将身体的器官取出来放到他人的身上。
其实，他好希望张臻可以体面地死去，除了样子好看，身体也要完整无损。
可是器官捐赠是张臻的心愿，他只能够尽最大能力去帮她完成她的心愿。
护士将张臻推到了病房里面，然后又把张臻送进医院急救时，身上所穿的衣服和一些随身物件用塑料袋装着交还给陆晋临。
陆晋临打开看，只见里面有染血的衣服，有张臻被摔坏的手机，还有一支钢笔。
看到那支钢笔，陆晋临觉得有些纳闷，张臻很久之前就从一线的工作位置上退了下来，现在在她上班的公司里，也算得上是闲人一个，就连电脑都不怎么用了，就不用说是签字了。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还会随时带着一支钢笔在身上呢，这一点都不像是她的作风……
他拿起那支钢笔仔细打量。
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支笔，便有护士在病房门前喊他，“这位病人家属，麻烦你跟我过来，去一下前台签字。”
陆晋临闻言放下那支钢笔，便走出了病房，跟着护士往前走。
只见护士拿着一大堆文件带着陆晋临去了前台，她一边递文件，一边简单地说说文件上的内容，然后让陆晋临签字。
文件有很多，陆晋临足足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才签完所有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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