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啊……”
纪央边打电话边走过小厨房,随意一瞥,看见电饭锅亮着灯,打开一看,里面煮着稠稠的小米粥,旁边的蒸锅里还放有楼下早餐店的小笼包、卤鸡蛋,已经架好蒸架,加好了水。纪央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伸手触了触包子试温度,外皮已经全凉了,可见他已离开很久,可是,又不会是在她睡着之后立马离开的。
因为楼下的早餐店,要到六点才开门。
纪央忽然觉得喉头被哽住,一时说不出话来。余黎夏没听见她的声音,又喂喂喂了几声,八卦地追问道:“你们不会真的有情况吧?你不是说他出国很多年,你们联系都很少吗?”
纪央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比较好,本来以为分开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感觉,早就随风飘散在风中了。毕竟年少时的喜欢,又有几个人能够坚持到最后呢?可是没想到,他不过刚刚回国几个月,所做种种,都让她感觉,他好像,还是清晰又明白地喜欢着她。
所以那个夜晚,他坚持将她送到家门口,而她被长久以来没法回应这份感情的负罪感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挣扎着、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对他说:“江渡,你不要再喜欢我了,试试喜欢其他人行吗。”
她觉得,她自己就好像是他年少时没解出答案来的一道数学题,因为无解才会念念不忘多年,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告诉他,题目无解完全是因为题出错了,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他想,以他的能力完全能够解开其他任何题。可他听完只是沉默,接着转身就离开了。
她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心里的想法,但是她的负罪感却没有因为说出那句话而减轻。尽管江渡自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直到昨晚。
纪央觉得有些头疼,“没有什么情况,好像是我昨晚打错电话给他了……你等一下。”
纪央将手机退回主页,打开通话记录,果然清楚地显示昨晚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了江渡,而不是她想象中的蒋知铖,两人的开头都是字母J,通讯录里的排列也紧挨着,难怪会打错。而她对着江渡到底说了什么张冠李戴的话,她简直不敢细想。
“怎么了?”余黎夏在那端疑惑。
“哎……”纪央小声叹气,“我刚才看了下通话记录,果然是我打错电话了。”
她走到客厅坐下,一眼看见小茶几上还放着拆开了的药膏和药盒,滑滑的、凉凉的触感瞬间窜入脑海。而药盒上印着的商品名称,和她抽屉里长期备着的那盒一模一样。
余黎夏的八卦之心完全被激活过来,在那边脑补了会儿,忽然道:“肯定不是打错电话这么简单的事,昨天晚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还有动作、说的话,我敢肯定他绝对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了很久的那种!你不会一直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不知道。
要是真的不知道就好了。
纪央很丧气,余黎夏却兴奋得不行:“不行,你得赶紧给我分享你的故事,不然我已经分分钟脑补了一出青梅竹马因种种原因天各一方无奈分手,多年以后再次重逢纠缠的年度虐恋大戏。”
“……”
纪央问:“小霈呢?”
余黎夏从脑洞中清醒,惊呼:“糟糕,我下楼来吃早餐,一不小心掉进你的故事里,差点把她给忘了。”她急急忙忙起身,又道:“小霈昨天晚上拉着我又哭又笑,闹腾了一晚上,眼睛都哭肿了。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这么伤心过,蒋知铖那个人渣,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断就断,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真是让人心寒,我不和你说了,我先上去了。”
纪央不由得叹气。
小霈全名叫张霈,和蒋知铖是认识十年的同班同学,到上大学的时候,蒋知铖随口提了提,两人心意相通,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那时纪央刚和张霈认识没几个月,可是看见她这么开心幸福,心里也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大概,能和自己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了吧。
那时江渡和她偶尔在网上聊天,问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开心的事,她当时只想到这一件,可是她却不敢说。她怕听的人代入自己,现实却相悖,无法分享到喜悦,只能徒留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 ̄︶ ̄*)
第3章 第三章
那天以后,纪央回归到正常生活,也没有再见到江渡。
很奇怪,明明两个人就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却完全可以没有任何交集。这天中午,纪央的妈妈刘丽女士打来电话,两人聊了些家常,刘丽突然问,“我听说以前住咱们家楼下的小江回国了?也在南锡工作?”
纪央不知道刘丽从哪听说的,心猛地一跳,才说:“恩……他老家就是南锡的,所以回这里很正常。”
“那你们有没有联系过,哎呀,我可喜欢那孩子了,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
从小,江渡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优异、为人大方有礼,刘丽在家里从来不吝啬于对江渡的赞美,当然,还要附赠上对纪央的“嫌弃”。更奇怪的是,两人明明是一起长大的,读的学校也一样,怎么差别能这么大,不管是成绩、还是身高。
那时纪央总缩在沙发角落里默然不语,对此,看着新闻也很尴尬的老纪只能干咳两声,解释道:大概是由于基因遗传不同。便全权将责任揽下。
“有见过几次,”纪央字斟句酌地说,“他过得挺好的。”
“那就好。”刘丽叹了口气,“他爸爸前几年又生了个小女孩,现在都快上小学了,上次我在街上看见他们,宠得不得了,只是年纪差太大,看起来都像在带孙女,哎,真是可怜了小江和他妈妈……”
纪央默默听着,关于江渡爸爸家的情况,她这些年断断续续也听刘丽说了不少。大概是刘丽每次说话的语气里总是掩藏不住的叹息与遗憾,她听久了,也不免对江渡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同情来。这种感觉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但就是让她没办法完完全全狠心拒绝江渡,好像有什么东西若有似无勾着她和他,她摸不到,也切不断。
“这样吧,”刘丽在那边忽然语气一转,“你有空的话多约江渡出来吃个饭,顺便去看看江妈妈,我记得他妈妈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们离得远,也不方便过来,你就代表我们家作为老邻居看望一下意思意思吧。”
纪央还在沉默,刘丽忽然加重语气,严肃道:“你这么大了,也该懂点事,不要老是磨磨唧唧的。”
纪央说:“好。”
其实她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约江渡出来见面,说清楚上回喝醉酒的事,让他不要有什么误会。可是理由虽然很充分,她还是犹豫了很久都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这下刘丽下了死命令,倒让她也下定了决心。
纪央掏出手机,给江渡编辑了条短信:“今天下班以后有空吗?”又反复看了这短短一句话好几遍,才按下了发送键。
纪央将手机放在桌面上,趴在桌上小眯一会儿,没几分钟,手机没有动静,她以为是自己调了静音,打开一开,确实是没有任何新消息提醒。
将手机消息提示音调大,她又趴下去继续睡,手机忽然嗡地一动,她迅速解锁,发现是中国移动的消息,还是连着两条。而最新发出的那条消息,只是显示已发送的状态。
她复又将手机放下,埋头睡了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手机铃声大作,毫无预兆吓了她一大跳。纪央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江渡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喂……”她接起。
那边沉默了一霎,连带周边都很安静,声音中带着倦意,“怎么了?”
“你……”纪央听出不对,“你在睡觉?”
“嗯,”江渡并不隐瞒,“为了准备今天早上的开庭资料,前几天没睡好。”
根本不可能是没睡好,而是直接没睡吧。
纪央的脑中莫名窜出这个念头。
以前他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为了能提前修完学分毕业,也是没日没夜地念书做题,有次她不小心发消息错发给他,他那边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依然很快回了消息,说是在为了考试做准备。
纪央知道,他很认真,也很努力,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自己所用心争取得到的,目标坚定,从不动摇。而纪央从小就贪玩,总是容易被各种花花世界的事物吸引,成绩追不上他,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纪央听他的声音很疲惫,整个人瞬间被打扰了人家休息的负罪感所淹没,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又柔软了许多,“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然就不会打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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