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扬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保暖瓶,打开,倒了一杯水给卿以寻:“别忍着了,先把药吃了。”
卿以寻错愕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我都看到了。”苏扬的眼神意味深长:“你买的头疼药,上次你摔倒住院我也知道,你是要跟我主动坦白,还是等我托人去医院调查一下?”
“……”
半个小时后,车门打开,卿以寻一脸灰败的从苏扬车上下来,被风一吹,她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苏扬有些不忍,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卿以寻顿了顿,摇摇头:“不。”
“好吧。”苏扬张开双臂轻轻抱了她一下:“那从现在开始,你算我女朋友了。”
卿以寻浑身轻轻一颤,苏扬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别动,有人在看着我们。”
卿以寻果然不动了。
两人就维持这个姿势十几秒钟,苏扬松开她,动作亲昵的捏捏她的脸蛋:“你好像瘦了。”
卿以寻仰起脸,微微一笑,心中有种把秘密说出来后的释然:“我一直想减肥来着。”
“……我会帮你的。”苏扬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我一定会帮你的。”
卿以寻拢紧了身上的外套:“恩,谢谢。”
告别苏扬,卿以寻拎着药往朝阳小区走去,路太远,夜太黑,风凉飕飕的往脸上吹,不知走了多久,她伸手擦了一下脸,这才发现满脸都是眼泪。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因为知道眼泪解决不了问题,比如现在,她即使用眼泪把这座城市淹了,都改变不了什么,她只是难过。
还有害怕。
说到底她都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她还没活够,她害怕自己一旦闭上眼睛,再也醒不来,父母怎么办,萧让怎么办,那些爱着她的她爱着的人要怎么办?
她小时候曾经想过,如果人死后没有灵魂,那是不是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再也跟她没有关系了,她的躯体会冰凉,会腐烂,会失去所有知觉,人世间的所有冷暖她再也感受不到,无论是一朵花一棵草的微妙变化,还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的巨变,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曾经因为这个念头而害怕到睡不着觉。
但如今,绝境如此真实的摆在面前,她才发现,原来当时的恐惧不是空穴来风的,真正面临死亡时,她很害怕。
舍不得这纸醉金迷的世界,舍不得爸妈,舍不得卿以行,舍不得萧让……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无比留恋。
第864章 别为难他
可是还能怎样呢,死人是最不负责任的,两眼一闭,断掉呼吸,身前事就可以甩个一干二净,但活着的人会很累,要承受死去的人的痛苦,继续死去人的责任,这是个不公平但又无法逆转的命题。
她既然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能做的事就是尽量减少活着的人的痛苦,她活着的时候自私就算了,不能死了还继续自私,让她爱着的人在她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继续痛苦。
一路胡思乱想,走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回到朝阳小区。
出了电梯,一眼就看见自家门口靠着一个高大的人,光是看背影她就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萧让。
她有瞬间的慌乱,手忙脚乱的擦掉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表情,确定自己看起来没什么端倪后,这才往门口走去。
萧让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眼神清冷的看着她。
几天不见,上次分开时又闹得那么难堪,卿以寻此时说不尴尬是假的,但她现在很平静,她知道萧让会来找她。
“有事么?”她没有开门,在他面前站定,淡淡的问,那架势摆明了是不想请他进去坐。
“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过来拿。”萧让目光落在她身上披着的那件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外套上,眉头轻皱。
“……”萧让一句话就把她秒杀了。
悻悻的开了门,卿以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这两天温度突降,在外面晃悠了一圈,她整个人都快冻成傻逼了。
萧让进门后直接进了卧室,在里面待了两分钟后,挑了几样东西出来。
卿以寻正在喝水,见他出来,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都收拾完了?”
萧让没说话。
“你东西不止这么少吧?”卿以寻微微一笑:“剩下的你不带走我就当你不要了,回头就当垃圾处理掉。”
萧让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还在这里待这么久,让人看见了,不好。”
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但萧让显然没听进去,他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大踏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卿以寻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你干嘛?”
萧让伸手在她脸颊上擦了一下,大拇指带着薄茧,她脸上一下子痒痒的。
“你哭什么?”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卿以寻瞬间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
她慌乱的抹了一下脸颊,上面却什么都没有,磕巴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关你什么事!”
“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对吗?”萧让突然低头,想亲她,却被她一扭头躲开了。
卿以寻一把推开他:“少自作多情,我不过是因为、因为刚才跟苏扬见过面,他说了我几句而已。”
“苏扬?”萧让声音微微抬高:“你跟他在一起了?”
“恩。”卿以寻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这件事是我理亏,我不想跟你多说,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好聚好散,你别为难他。”
第865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贱
“不为难他?”萧让冷笑:“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
卿以寻头又开始疼:“你到底想怎样?”
萧让猛地掐住她的脖子,手上虽然没用力,但成功的把她震慑住:“我想怎样你不知道吗?我说过,只有我不要你,你没有资格甩我。”
卿以寻不敢挣扎,她见识过萧让这双手的力量,一旦惹恼了他,拧断自己的脖子只是一念之间的问题:“我知道这件事伤了你的自尊,我道歉……”
“道歉没用!”萧让有些粗暴的打断她:“我不需要那些东西,跟我回去,你说过的那些话我可以当没听见。”
卿以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萧让,你把我当成什么?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只是在跟你闹别扭吗?”
“……”萧让脸色微微扭曲,恶狠狠的说:“别故意激我,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卿以寻推了他一下,但是没推动,她有些不耐烦了:“你有完没完,作为一个男人,这么死皮赖脸你好意思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萧让,他抓住她的肩膀,声嘶力竭:“是啊,我不要脸,我他妈这么不要脸是因为谁?利用我,利用完了就甩,你午夜梦回不会心虚害怕吗?你不会做恶梦吗?卿以寻,我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么对我,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我双手捧到你面前你都不珍惜,你为什么要这么贱!”
卿以寻被他癫狂的样子吓到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得只剩下萧让喘粗气的声音。
卿以寻目光闪了闪,低下头,不说话了。
其实她只是不想让他看见她通红的眼眶而已。
见她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看,萧让又后悔了,压低了声音求情:“不要走好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可以改。”
“……”
“我真的可以改,以后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改,都听,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萧让近乎哀求的看着她,胸腔里翻涌着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卿以寻听得心都在滴血,她想起第一次看到萧让的情景,高高在上的男人像个帝王一样,一举一动尊贵霸气,那时候他要是知道未来会像今天这么狼狈,他还会选择遇见她吗?
卿以寻缓缓摇头:“不好。”
萧让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脸上。
“我现在看到你就心烦,头疼,这样的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下去了,萧让,算我求你,放过我好吗?”
“……”萧让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翻涌起无数个念头,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为什么?他比我好?”
卿以寻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她现在只想尽快把萧让打发出去,再继续跟他待在一起,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
“我能弄死他,你信么?”
卿以寻点点头:“我信,所以求你,放过他。”
“不可能……”萧让双眼通红:“你为了别的男人来求我?卿以寻,你是不是没睡醒?”
“……”卿以寻根本就不敢抬头。
第866章 指责
僵持半晌,萧让见她没有丝毫要回头的意思,刚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收起失态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想跟他在一起,除非你们一起下地狱!”
说完,他转身摔门而去。
门“嘭”的一声关上,卿以寻才慢慢抬起头,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她慢慢蹲下身,把自己蜷缩起来,她很快就要下地狱了,把这一切痛苦都带走,萧让,你再忍一忍,过去了,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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