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节期间的一次家宴上,她再次重逢了放寒假回来过春节的丁砚。
丁砚俊秀的脸上初初显出一丝成熟的味道,性格也比以前要略微开朗了些,开始经历从少年向青年的转变。
纵然席间的谈话还是那么空洞和无聊,但是向丽娜借着向丁砚讨教学业的机会,拉着他说了不少话。
丁砚出于礼貌,并没有拒绝,而且他性格文静温和,就算心里不太乐意跟向丽娜太接近,表面上也不会显露出来。
从向家告别的时候,他发现向家换了司机,便找了个机会问杜松涛,这才得知,向家司机事发,被开除了公职。丁砚终于松了一口气,老天总算开眼,让肇事者得到了惩罚,正义再如何姗姗来迟,终究也还是来了。
于是,他想到了何小曼。
他以为何小曼一定会给自己写信,哪知道并没有,直到自己跟着导师回到学校,也没有等到何小曼的来信。当初明明说得好好的,丁砚是个重承诺的人,心里不由有些忐忑,何小曼现在还好吗?
何小曼并非故意不给他写信。只是入职工作的事情拖了一段时间,等她正式进入崇光棉织厂,已是十月底。而丁砚说过,十一月份就会跟着导师出去,何小曼不想让自己写给丁砚的第一封信就石沉大海,所以迟迟没有付诸行动。
一转眼,就到了一月份。她想,丁砚应该放寒假了吧,正常的话,他应该回家了吧,可他并没有来找自己。
她曾认认真真地请顾峰给自己在厂里拍了几张照片,穿着白色围单,胸.前五个红色的半圆厂名,戴着纺织工人特有的白色小帽,在纺织机前微笑伫立。胶卷的质感,是后世的高清相机无法比拟的,相片上,堪称是八零年代最美的纺织工人,对生活热忱、对工作尽心、对未来充满希望。
只是,相片现在珍藏在她床边的层板上。她的书桌贡献出来成了父亲的工作台,她在床边安装了一层木板层架,堆了常看的书,和一些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儿,相片就夹在某本书里,如她心底的秘密一样。
这个年代,没有双休、没有黄金周、也没有春节长假。只休了寥寥数日,何小曼就上班了。
这天回来的时候,王秀珍神神秘秘:“小曼,今天有人来找你了!”
“谁啊?”
“是个男孩子,你猜是谁?”
何小曼的小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却不敢承认,问:“史培军?他来找我干嘛,大冬天不会爬山吧。”
“什么啊!”王秀珍不气馁,“再猜,比史培军可神气多了。”
何小曼更加忐忑,嘴里却道:“切,史培军现在也还好的,比初中时候神气多了。汤丹老是念叨他呢。反正,我除了史培军和顾峰,跟其他男孩子也没什么来往,实在猜不出。”
王秀珍真是……独角戏很难演啊!
“就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那个叫丁彦的小伙子。正好我刚买菜回来,看到他在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听说你上早班,他还挺失望的。”虽然女儿只有十六岁多,但是能有这么帅气优秀的男生上门,王秀珍还是很自豪的。
何小曼撇撇嘴:“原来是他!真是个小气鬼,怕我不还书吧,还上门催债来了。”明知道自己应该是故意曲解的丁砚的来意,但何小曼还是在王秀珍面前心安理得的曲解了。
“不是吧……”王秀珍有些失望,“我看他应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
“不是催债,他来干什么。送年货?”
“这倒没有……”王秀珍更说不响了,只得讷讷地转了别的话题。
听说丁砚来找过自己,何小曼颇有点心潮难平。这一个学期发生了很多事,进了厂、认识了新朋友、也找到了凶手、还拿了一笔“巨款”。
呵呵。“这一个学期”。何小曼的心里,依然还会用“学期”来计时,似乎比“一个春秋”、“一个季度”、“几个月”,更加直观而贴心。
自从在雨檐下与丁砚碰触,何小曼心里总有着说不出的情愫。这微妙的情愫让她完全不愿意在和丁砚的相处上采取主动。
纵然他们之前还根本谈不上爱情。
丁砚还会再来吗?还是一次不遇,就此退缩?何小曼渴望知道答案,却又藏在心里深深不语。
第二天,依然是早班。崇光棉织厂张灯结彩,还洋溢着春节的味道。
下午三点二十左右,换好了衣裳的早班姑娘们款款走出厂门。只听见田雨她们几个大声惊呼:“哇,好帅啊!”
其他下班的女工们也纷纷向厂门外的一棵树下投去注目礼,有些骑自行车的,不由放慢了车速,还频频回望。
“这个小官人神气的呐,是哪家家属吧?”
“不记得哪家儿子有这么神气啊。那气质,看上去像是个大学生。”
“当我女婿就好了,我晚上睡觉也要笑醒。”
“……”
女人对于“帅气小官人”的热爱,真是亘古不变。上至80,下至8岁,碰到可心的小官人,都可以秒变少女。
连汤丹都笑:“哎哟真是蛮神气的。这男生再不走,就要被妖怪抓走了。”
“呵呵,这是哪里来的唐僧?”何小曼开着玩笑,随着众人的目光向树下看去……
顿时呆住!那树下身形玉立的,不是丁彦吗?
第50章 高度
“何小曼!”丁砚一眼就望见了从厂门内走出来的何小曼, 露出难得的笑容,迎了过来。
分别数月, 全无联系,如此一见面,颇似熟悉的陌生人。
丁砚看何小曼,只觉得从人群中走来, 那样醒目, 似乎比以前更加高挑,眉眼也愈加明艳俊秀;何小曼看丁砚, 也觉得比以前更为清雅。尤其他竟穿着这个年代难得一见的牛仔裤,这是八零年代初期啊,牛仔裤是尚未普及的单品, 能穿上牛仔裤的人, 除了要具有出众的时尚品位, 还要有相当的经济实力。丁砚看似简简单单的黑色夹克配牛仔裤, 却显出跨越时空的帅气。
何小曼内心很激动,但转念一想, 却并没有多意外,毕竟他昨天去珍珠弄找过自己。但汤丹就不行了, 她简直震惊到合不拢嘴:“天哪, 他竟然是找你的……”
“是我朋友。”何小曼低声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帅的朋友?”汤丹的口水差点流到地上。
何小曼也来不及跟她多解释,向丁砚挥挥手:“你好, 你怎么来啦?”
“我去同学家有事, 回家经过这里, 想起你.妈说你在这儿上班,就顺道过来了。”这借口真是很蹩脚,加上丁砚腼腆的表情,还心虚地看了汤丹一眼。就差直接说“我说的不是真的”了。
汤丹一吐舌.头,很识趣地跟何小曼告别:“那我先走了啊,明天见!”
一遛烟就跑开,跑进田雨她们的“鸡肚小分队”:“有什么好看,何小曼的朋友。”
“鸡肚小分队”咬牙的咬牙,翻白眼的翻白眼、流口水的流口水,也有三样都干了个遍的。反正,只要是何小曼的朋友,她们表面上就不能承认他帅。
“哎呀,近看其实也一般啦。”
“那个牛仔裤,都不是第一百货商店的那种款式。”
“嗯,有点太瘦了,没男子气。”
听得汤丹暗好笑,损道:“好了好了,刚刚一个个两眼放光的样子,我可看见了,能不能真诚点,承认人家生得好看会死啊。”
“小分队”的姑娘们走得并不快,离得也不算远,话隐隐约约地传到这边,何小曼和丁砚也听了个大概。
“你同事很有趣。”
“你还只有同学,我已经有同事了,是不是比你强。”何小曼倒也不输人。
“你本来就比我强。”丁砚转头望了望她,这话,其实非常真心。
二人并肩,很有默契地向汽车站走去,何小曼要回家,却以为丁砚的家跟自己是一条公交线,毕竟上次在批发市场偶遇,丁砚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何小曼,总觉得你生得很高,是不是有一米七了?”丁砚自己就很高,现在跟何小曼并肩走,一转头就能大约目测出何小曼的高度。
“不知道哎,之前量过是一米六八,谁会整天去量啊。”
虽说何小曼说得很轻巧,但在丁砚心里却很微妙,一想到何小曼还在长身体,他就觉得她分明还是个小孩。可她沉静的表情,深潭一般的眼睛,加上比大多数成年女性都要高挑的个子,实在不太像只有十六岁。
“挺好了,不要再长了,再抽个子,你就不能穿高跟鞋了。”丁砚突然莫名其妙地冒了一句。
这话突然在何小曼心上轻轻一弹,几曾何时,高跟鞋就是她的战靴啊!为什么自己现在长这么高?除了父亲何立华的遗传,是不是穿越的时候还带来了“杨简”的某些元素?
“我在织布车间,哪有机会穿高跟鞋啊。”何小曼笑道,“前道脏,细纱忙,织布姑娘跑断肠。穿高跟鞋不是折磨自己嘛。”
转眼,走了车站,下班的一波纺织女工都在等车,个个都向二人行注目礼。还好,汤丹把“鸡肚小分队”带走了,去了另一边的车站,不然何小曼会被眼神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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