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殷圣奕像被烫到般再次推开她,转过身,剧烈地喘息着,冰寒的声音却没有什么起伏,“我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只想独自安静一会儿,你走!”
“圣奕!”白冰莹怯怯地唤了他一声,见他毫无所动,一时也不敢再冒犯他,便低下头,抽泣着喃喃说:“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难道我人老珠黄,半点魅力都没有了?可是,你曾经说过的,我有着这世上最动人的一张脸,你最喜欢我的这张脸!”
男子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头,看着低头嘤嘤哭泣的白冰莹,眸底的冰色慢慢融化,长叹一口气。
白冰莹连忙抬起头,将自己红肿的娇颜面向他,美目幽怨地睇着他,“男人的心都这么狠吗?在你喜欢我的时候,可以对我那么好,等你厌烦我了,我连陪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圣奕,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求能在你失意痛苦的时候陪着你,难道这也有错?”
面对女子的深情告白,男子就算铁石心肠也不禁动容。更何况,她长得那么像温婉,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竟然能下得了手打她。
他可以动手打温婉吗?心里浮起一丝懊悔,脸色缓和了许多,轻轻叹口气走近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哇……”白冰莹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哭泣,泪水如同泛滥的洪水般肆虐横流。“你还知道心疼我吗?没良心的……我以为你厌弃我再也不会理我了!呜呜……”
轻轻拍抚着她的脊背,他淡淡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拿你撒气。”
“你拿我撒气我不恼,我只是伤心你总是赶我走!呜呜……我不走,你打死我我也不走,我要陪着你,因为你现在需要我!”她柔软的玉臂如同绞绳般缠绕住他,用力扯都扯不下。“圣奕,不要再赶我走,让我留下吧!”
真的很渴望此时能有一个人陪伴他,可……他低首看了看白冰莹,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已无法让他眷恋。难道他已不再爱温婉了吗?或者说,时间久了,温婉在他心里的印像已慢慢消退……
重新闭上眼睛,他努力回忆着以往跟她在一起度过的点滴时光,回忆她如花般的美丽容颜,回忆那段纯净无瑕的初恋。
可是,任凭他怎样努力,那抹丽影都始终模糊不清,就像年代久远的影像,无论曾经多美,都已盖满了岁月的雪花。随即,另一个无比清晰的俏影闯进他的脑海,毫不客气地挤走了他好不容易堆积起的回忆,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
她的娇嗔,她的眼泪,她的怒斥,她的微笑……都那样真实而生动。他们相处的口口夜夜,他们曾经的耳鬓厮磨,还有那段虽然短暂却令他每每忆起都无尽甜蜜的温馨。
凌楚妍!他忆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又恨又怨又怒,还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甜美和痛楚。他痛恨她的无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难道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就算千样不好,就没有一样好?她对他就没有一丝丝心动一点点眷恋不舍?
他前脚刚被警察抓走,她后脚就跟别的男人回香港。这些他不跟她计较,只求她能在今天陪他一起回家,她也无情地拒绝了!
一种挫败感涌上心头,他感到心灰意冷,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悲伤和彷徨。
这不同于闻听温婉死讯时那种尖锐痛苦,而是一种绵绵无尽的绝望。就像他小时候经常做的一个梦:他被困在冬夜的荒野里,看着永无止尽的雨幕,那种冰冷的绝望会令他窒息。
“圣奕,你怎么啦?我们到沙发上休息一会儿!”趴在他怀里低泣的白冰莹,许久都不见他的回应,抬头观察他的脸色不由吓了一跳。便小心奕奕地拉着他走向沙发,然后亲手将一杯热茶塞到他的手里。
掌心被滚烫的热茶灼痛,他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并非那个恐怖而冰冷的雨夜。
啜了一口热茶,他稳稳神,目光再觑向白冰莹时已恢复素日的淡漠。“你来的正好,我确实也需要你帮我做一些事情。”
“哦!”白冰莹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一震,美目掠起精光,再扑进他的怀里,柔声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哪怕要我为你去死,我也甘愿!”
男子似乎被她的话逗笑了,薄唇挽起极动人的浅弧,修长的大手挑起她完美的下巴,冰色的棕瞳却含着一抹令人看不清的蛊惑,“这种话你经常说吗?”
“没有啊,圣奕你在开什么玩笑!”不知为什么,白冰莹在他的注视下竟然不由打了个冷战,却强笑着道:“除了你,我从来没对其他男人说过,你要相信我!”
“其实你大可不必紧张!”男子的目光淡冷,语气也有些捉摸不定,“冰莹,你并不欠我什么,也不必跟我许诺什么。我给不了你名份,也绝不会自私到要求你为我守身如玉。只是,我喜欢你在我面前坦白些,不要摆出一副痴情圣女的样子,你知道我不喜欢装模作样的女人!”
纤美的玉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白冰莹的笑冻结在她的脸上,涂着大红唇膏的嘴唇也在微微发抖,她终于可以确定,殷圣奕已经知道了她跟龙翱的奸情。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她隐隐感觉他简直深不可测。别人以为可以瞒得过他的事情,他竟然全部都能知道。
他对她到底了解多少?想到这个问题,她简直有种想立刻落荒而逃的冲动。手心已经渗出了汗,红唇颤动许久,才涩涩地吐出一句话:“圣奕,我太孤独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殷圣奕精致的俊颜却绽露出一丝微笑,就像乌云密布的天际突然闪出阳光,那么耀眼迷人。伸出修长好看的大手轻轻抚着她被他打伤的侧面,很温柔地揣摩着,淡冷吐字:“女人都是很现实的动物,我理解!”
“圣奕!”她娇嫩的嗓音几乎带着哭腔,“我真的爱你啊!可你结婚后跟凌楚妍夫妻恩爱,根本将我忘到了九宵云外,我是个女人,我也需要人疼爱需要……”
“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偏偏找上龙翱?”男子温柔的大手突然变成了铁钳,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棕眸眯起,一字一句地说:“解释吧,我等你的理由!”
白冰莹却无法解释,她的美目浮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到底经历过无数风浪,她的头脑反应非常快,虽然惊骇于殷圣奕的精明,但她随即就找到了最好的理由。美丽的脸变得悲伤而无奈,她泫然而泣:“对不起,我知道你跟龙翱不对路……不过我真没有其他的想法!我承认自己是个浮浅势利的女人!我喜欢虚荣喜欢金钱喜欢享受!凌宵那个死鬼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冠凰一分钱都没我的份!难道我就只能守着那几幢房子几辆跑车过日子吗?圣奕,你结婚了,而且还那么希罕凌楚妍,再也没要过我!我感到自己越来越人老珠黄,越来越不值钱……正好龙翱对我献殷勤,我,我犹豫了好久只好答应了他,因为他会给我大笔的钱!圣奕,我错了,以后哪怕我穷死饿死也绝不会再跟他在一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着白冰莹近乎于哀求的解释,殷圣奕终于沉默。他脸上的戾色消失,继而涌起一种淡淡的愧疚和怜惜。将她抱进怀里,伸手试去她的泪痕,说:“别哭了,以后记住不许再跟龙翱来往!”
“嗯!”白冰莹连忙点头,“以后哪怕他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理他了!”
“你暂时先替我打理冠凰,缺钱跟我说,我不愿看到你再跟龙翱有任何瓜葛!”他冷冷地命令道。
“好啊!”白冰莹喜出望外,连忙搂紧了他,媚笑道:“圣奕,你真好……”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殷圣奕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伸手推开了她,然后站起身。
“唔,你累了,我扶你上楼!”白冰莹美目闪烁,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通常有两个目的,一则希望她能陪他“休息”,二则希望她能快点离开。她希望能是第一个原因,这说明殷圣奕至少对她的身体还是有留恋的。
可殷圣奕的回答却让她失望了,“不用你扶,我还没累到那种程度。”
她感到很无力,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得出来殷圣奕对她越来越冷淡。这是不是说明她在他眼中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
“你回去吧,明天去冠凰上班,我会打电话吩咐戚秘书,让她配合你做好代理执行总裁的工作!”殷圣奕这句话又让她沮丧的心情大大地振奋起来。
白冰莹向来都是个懂眼色的成熟女人,而不是像龙倩倩那种任性的小女孩。她看得出,殷圣奕现在对她只是瞧在以往的情份上心存怜惜。他能让她在冠凰做代理执行总裁已属不易,想想今天来这里也并非完全无功而返,收获还是很大的。
决定见好就好,适可而止,她笑着说:“那好,我走了,圣奕你要好好保证身体,我相信你永远都是最强的男人,绝不会被任何人打倒!我等着你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目送着白冰莹的身影消失,殷圣奕却没有上楼。他转身走出了客厅,缓缓步下台阶,走到不远处的新建的狗窝。
这是用彩色泡沫板搭建的“二层楼”,顶层里面有空调,有皮毯,还有许多专为小狗准备的玩具,底下一层是“厕所”,非常干净漂亮。
也许是嗅到了主人的气味,正在窝里睡觉的“小可怜”忽地跳出来,瞪圆乌溜溜的眼睛,从喉咙深处发出兴奋的呜鸣,然后抖了抖毛,撒欢般地围着殷圣奕上窜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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