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清愣愣回过神来，见到莫子依对他再度拉开了长弓，不由得艰涩开口，“你当真一点情谊不念吗？”
当时，他化身少年的时候，她明明待他极好，总是照顾他，也时常陪他出去逛灯会，游商街。
如今，她想起了所有记忆，却将当时他们那些说说笑笑的时光全都忘了吗？
莫子依闻言，不由得嘲讽一笑，“情谊？你故意潜伏在我身边，还好意思和我提情谊？”
她紧紧的盯着他，神色渐冷，“我现在记得最多的便是你到底如何一步步的将我推入绝境，记得我两世惨死的模样。午夜梦回之时，你难道就不曾忆起吗？”
萧亦清刚刚恢复过来的脸色顿时又白了起来，仿佛突然被人戳中了心事似的。
莫子依再度拉起飞云弓，手中缓缓浮现出了两支银箭，显然针对连城和萧亦清两人。
她瞄准目标后便快速放箭，两道锐利的白光顿时就朝着萧亦清和连城快速飞来，却被他们两人迅速躲避开来。
莫子依看着他们快速躲避的身形，樱唇缓缓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容，手中倏然浮现出了三支银箭，射出的速度比刚才更快。
还未待他们躲过那袭来的飞箭，莫子依便又快速拉满长弓，另外三支银箭便又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
她看着他们移动的愈来愈快的身形，拉弓的速度也变得愈来愈快，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浓了些。
飞云弓之所以被称为神兵利器，不仅是因为它本身蕴含有神力，更因为它可以满足使用者逐渐提高的拉弓速度，让射出的银箭的速度变得愈来愈快。
纵使萧亦清是高级魔族，他仍然也无法轻易的躲过莫子依所制造出来的流星般的箭雨，右手手腕不可避免的中了一箭，手中拿着的软剑便也因为手腕处的疼痛而掉落在了地上。
而连城的魔力没有萧亦清的高，自然更狼狈了些，两边的膝盖都各中了一箭，后背也中了一箭，使得他不得不摔坐在地上，毫无抵抗能力。
莫子依看着狼狈中箭的两人，似乎有些失望，唇角缓缓浮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冷冷道，“可惜，没有直接射入心脏。”
萧亦清见到莫子依那满是杀意的眸子，心中顿时有了危机感，便暗自调动魔力，快速在莫子依的眼前扬起了一阵浓郁的黑雾。
第二章 苦涩却温柔至极的吻（二更）
莫子依没有想到他会使出这招，有些猝不及防，心中暗自担心他会趁着这个时机卷走楚君陌和雪宝，便快速跑到了他们的身旁。
待黑雾散尽之后，莫子依发现雪宝和楚君陌都还在，心中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她再转眸看向萧亦清和连城方才所在的地方，这才发现他们早已没了踪影。
原来，萧亦清是想要利用这阵黑雾遁走。
虽然没有成功杀了他们，但是这次也让萧亦清尝到了些许的苦头，恐怕回去养伤还要一段时间，近期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他们了。
虽然莫子依很想报仇，但是于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将受伤的楚君陌和雪宝护好。
她回眸看向雪宝，见到它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怪怪的感觉，便疑惑道，“雪宝，怎么了吗？”
雪宝直直的盯着莫子依，绕着她左右绕了个圆圈，随即便又停在她的眼前，用细长的尾巴托起它那略微有些肉肉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你真的是雪宝的娘亲吗？”
莫子依有些不明所以，“难道是假的不成？”
雪宝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有可能。”
它用自己的尾巴尖儿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慢慢的分析道，“方才娘亲还处于弱势，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还将那个魔族老妖怪给打跑了呢？”
它微微低头，沉了沉声，“嗯，真相只有一个。”
倏然，它快速抬头，细长的尾巴尖儿直指着莫子依，一脸严肃道，“一定是你将我娘亲掉包了！快将我娘亲交出来，不然雪宝就让你好看！”
莫子依静默了几秒，随即缓缓抬手，食指微曲，在雪宝那圆圆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名侦探柯南看多了吧。”
雪宝顿时一愣，满是惊讶的看着莫子依，“你怎么知道？原来你不仅有着变脸的能力，还有着读人心术的力量。”
莫子依的额头上顿时落下了几条黑线，冲着雪宝扬了扬手指，威吓道，“你要是再胡说，娘亲就赏你几个爆栗尝尝鲜。”
雪宝连忙用尾巴护住自己的脑袋，缩成了一团，委屈道，“好嘛，谁让娘亲你刚才太帅了，帅的让雪宝都不敢相信。”
它刚才在旁边都看呆了，虽然娘亲和那个坏蛋说的话，它都听不懂，但是，娘亲的那“簌簌”的不断射出去的银箭实在是太厉害了，将那嚣张的魔族打的落荒而逃。
它实在是难以置信，它不过才眨个眼睛，娘亲便突然变得如此帅气，简直就是它心目中的英雄的化身。
雪宝想了想，随即便又快速的展开了尾巴，一脸喜色的看向莫子依，“娘亲，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告诉雪宝吧，雪宝也想变得好厉害，厉害的可以打跑大坏蛋。”
“以后有空再告诉你。”莫芊芊一边说着，一边垂眸，正想要去抱楚君陌化成的白狐，却忽然撞入了一双狭长的红眸之中。
那只白狐正抬眸看着她，一双红眸好看的像是上好的玛瑙，晶莹通透。
只是它的眸中似乎有着莫子依所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是欣喜，又好像是忐忑不安。
莫芊芊愣了愣，随即便收起了手中的飞云弓，缓缓蹲下身子，与它的视线平齐，就这般直直的看着它，微微静默之后，她便从嘴角扯出了一抹浅笑，缓缓开口道，“君陌，我回来了。”
她的清眸温柔如水，看向它的眼神似乎暌违了很久似的，夹杂着浓浓的依恋，却又带着几分痛意。
它顿时一怔，眸中似乎满是诧异与不可置信，微微动了动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似乎知道它想说什么，便抿了抿红唇，扬着笑容道，“是我，我是莫芊芊，也是莫子依。”
她顿了顿，不由得缓缓垂下长睫，艰涩道，“从头到尾，都是我。”
从南夏公主到北幽将军再到现在的她，无论是莫芊芊还是莫子依，都是完完整整的她。
即便性格不同，经历不同，里面的灵魂却是相同的。
她的嘴角虽然带着笑意，却是十分的苦涩，好似要哭将出来似的。
它的眸中骤然滑过了一抹痛意，想要抬手去触碰她，却不曾想，抬起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前爪。
它愣了愣，眸中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失落的情绪，便缓缓将前爪放了下来。
莫子依就这般温柔的看着它，缓缓伸出素手，轻抚上它那毛绒绒的狐狸脸。
它有些惊讶，却没有避开，而是缓缓闭上了狐眸，似是在享受着她的抚摸，感受着她的手中的温热。
莫子依的清眸之中逐渐涌起了一抹湿意，樱唇艰难的动了动，晦涩出声，“对不起，让你等得这么久，真的对不起……”
是她当初的任性，造就了他的千年孤独。
她总是说她会再次回来，让他等她，却不知道，等待的滋味是何等的煎熬。
第一世，他等了二十年。
第二世，他竟等了千年！
一切都因为她当初的任性，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她。
他为她成魔，为她倾尽所有，忍受着剔骨断尾之痛，却在漫长的时光里独自忍受着孤独的折磨。
她终于明白，为何他不喜欢《白狐》这首歌。
他曾说过，这首歌的曲调太过悲伤，不适合作为手机铃声，总是劝她换了。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反而笑着说，用了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不想再换。
如今，她终于明白，这首歌就像是他的自述，是他最想要掩埋的东西。
他总是将苦痛暗自埋藏在心里，默默的，独自一人的忍受着，不愿揭开，不愿暴露，亦不愿向她展露。
明明是两个人的记忆却要他一个人独自承受，明明是两个人的痛苦，他却已一人之力承担了下来，默默的忍受着，挣扎着。
他向她隐藏着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不愿她再次想起当年之事。
因为他深知那是刻骨铭心的痛，所以，不愿让她忆起。
她曾经以为他所爱的不过只是他的前生，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但是，如今她才明白，他爱的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一个既叫做莫芊芊，又叫做莫子依的灵魂。
无论她转生几世，无论她变化成何种模样，他都依然会找到她，再次让她爱上他。
虽然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却将苦痛与回忆深埋心底，一点点的攻破她的所有防线。
昔日的苦痛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在午夜梦回之时，让他心绪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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