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愈张臂兜着她,不让她继续往前走,柔声道:“你说,我听着呢。”手却灵活地钻进棉袄衣襟里去。
虽然晚上冷,可他大手热乎得很,摸得莫茹都没有力气反抗。
片刻,周明愈:“你咋不说呢?”
莫茹嗔了一声,“你老实点,这样我怎么说话。”
周明愈将她抱在怀里,“怪冷的,我给你捂捂。”
莫茹:“……”
周明愈:“是不是说那癞蛤蟆?”
莫茹:“……”
“大弟都告诉我了。”
莫茹:“并没有娃娃亲,是他们家一开始想占便宜,后来看我家倒霉就想划清界限。”
她就把爹娘救济他们粮食,崔公平娘想趁机赖上,后来莫家被批斗,她又绝口不提的事儿告诉周明愈。
“爹娘让你别误会。”
周明愈冷笑一声,“还真是一双势利眼儿呢。”
就在这时候,草垛那里传来窸窣声。
周明愈喝道:“谁?”
“簌簌”一个小东西钻进草垛里去。
莫茹:“不是耗子就是黄鼠狼。”
周明愈:“咱们家去吧。”
回家的时候正好碰上哥俩回来。
进屋的时候,莫应棠叫住莫茹,周明愈就先进屋去洗脸。
莫应棠:“姐,那个混蛋有没有来找你?”
莫茹疑惑:“哪个?……哦,我知道了,你说他啊,没。”
莫应棠:“姐姐,他要是找你你也不要理他,势利眼一个。”
莫茹笑道:“我不会理的,他要是来找你就告诉姐夫,让姐夫和他谈谈。”
莫应棠点点头,“这样好。”
周明愈在屋里听见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用手巾一边擦脸一边笑。
这一夜有了足够的棉被,个个都睡得舒舒服服。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天不亮周明愈等人就起来和泥、刨沟、垒院墙。
等吃过早饭,周明愈道:“爹,你们别耽误挣工分,只管去上工,我自己垒就行。”
莫树杰怕他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就想留下帮忙却被莫茹劝走。
莫茹觉得娘说的对,她和周明愈回来撑腰,只是要一个公平的待遇,并不是从此以后白吃白喝。她也不可能时刻呆在这里,娘家要吃饭,当然要自己辛苦上工挣工分。
虽然挖河渠是最苦最累的活儿,却也不得不去。
等家里人都走后,莫茹就把周七七用布带揽在背上帮周明愈垒墙。
当然是周明愈打下手和泥,她负责垒墙。
白天和晚上不一样,视线开阔,一眼就看到周围有没有人,只要周明愈帮她放风,莫茹就可以施展空间功能。
他俩都有默契,只有在百分百安全的时候才会聊秘密,而在隔墙有耳的可能下,就只做不说。
这会儿她把砖收进空间,再把泥也收进去,然后走到院墙界限处,以意念控制,一块青砖一层泥,一片片码放整齐,有意念掌握,横平竖直。
周七七看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下来去泥里搅和搅和。
周明愈用一根尺子比量着看了一下水平,简直比水平仪指挥下垒出来的还直溜呢,“媳妇儿,你真能干!”
莫茹笑道:“小五哥打下手打的好,等会儿砖头不够还得摔黄泥,把秫秸箔埋上吧。”把剩下的砖都用完,也只垒了五层而已,他们也不可能夯筑土墙,就只能直接摔黄泥。
泥里面要掺碎麦秸草,这样泥墙才会结实不倒,摔好以后顶上还要覆盖防雨的瓦片等,不能被雨直接浇,否则就容易泡塌。
为了把黄泥固定住,两边夹幛子,直接把黄泥摔进去,然后把幛子连同泥抹平。
他们从大队要来的箔不够,但是秫秸和玉米秸要了不少,直接埋在沟里当幛子用也可以。
就这样,莫家人每天上工,莫茹和周明愈在家里帮忙摔墙。
期间,村里不少人来来去去的看情况,有几个搭把手帮点忙的,但是大部分都持观望态度。
尤其莫家本家的一些,男人基本不靠前,都是女人探头探脑,过来跟沈淑君和莫茹套套近乎,问问从大队里拿的赔偿等等。
为了堵住她们的嘴,断了他们的念想,莫茹直截了当地道:“那是给我的赔偿,我自然要带走的。”
孙建娥等人就觉得莫茹霸道,“娘家都这么困难,你不帮衬,居然还想来捞好东西,忒过分。”
莫茹才不管他们!
说什么怕被孤立,她一点都不怕,之前爹娘挨斗没人帮衬,也就这样。现在不用挨斗,可以正常上工,难道反而不如之前好?
只要自家立起来,过得越来越好,四邻自然就会主动凑上来,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讨好谁。
等把院墙垒起来,也到了初六。
这时候莫家的屋子已经修葺得不漏雨不透风,窗户也糊了封窗纸,炕已经盘起来,灶台也垒好,两口锅都按上。
院墙、木栅栏门、茅厕都收拾好,俨然就是规整干净的一处农家小院。
三天时间,小两口把院墙全部抹好,高度在周明愈翘着脚看不到里面为准。
这样的土墙,防君子不防小人,当然更没有办法防强盗,但是现在足够用的。
免得总有人随便就能走到窗外让人胆战心惊。
摔好泥墙,他们打算第二天回周家村。
吃过晚饭,莫茹就和莫树杰商量,“爹,要让小熠继续读书才行。”
这几天莫茹就让弟弟们捡了一些能写字的滑石回来,还捡了块石板放在院子里当本子,考三个弟弟的识字水平。
莫树杰有文化,空闲里他都会教孩子们识字,那时候除了上工、挨斗,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略微有点空闲就讲个故事学几个字背几段文章诗词的。
所以三个弟弟都是识字的,不过水平有高低而已。
尤其莫应棠,现在识字起码有高小水平,总体也比初小强。
莫应斐差一些,识字不多。
莫应熠比莫应斐略强。
她觉得莫应棠学得最扎实,自学能力很强,但是最聪明的还是莫应熠,有点小聪明,总是能找捷径。
小聪明可以有,但是不能歪了,尤其在学习方面,一定要明确为自己学,所学知识要留在脑子里烂在肚子里,而不是为了应付谁的检查。
莫应熠好像为哄她高兴才学的,这态度就不对。
所以,她得让他继续上学,接受学校正规的教育才行。
大弟和二弟年纪有些大,加上家里需要劳力,上学的确不合适,那就只有莫应熠负起读书这个责任。
自学也能学字,但是不上学不经过正规的学校教育,是拿不到文凭的。
拿不到文凭就不能靠文化来找正儿八经的工作。
这时候读完初小、高小就可以在村里当会计之类的,要是读了初中,去公社某份差事不成问题。而要想进县城找工作,那必须高中毕业的,中专就能分派很好的工作,更别说大专、本科。
这个年代能考上大学真的是万里挑一,经常方圆几十里才那么一个大学生,一经传播那是轰动当地的,公社和县里都要表彰宣传的。
然而要想从高小考上初中,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通常一个班级三四十个高校生,能升入初中的有三四个是不错的。
而初中一个班三四十个人,能升入高中的,可能也就一两个。
这时候的升学率,低得吓人,可一旦能升上去,还是非常好的出路。
她和周明愈是现代人,无法彻底代入这时候的思维,而且年纪大了也没法再去读书,自然不适合去学校里当学生。
但是莫应熠不一样。
从长远来看,一个小孩子能读书还是要读书,当然她和周明愈也会好好引导约束他,尽量避开那些雷区就好。
当然这时候读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时候读书人基本都是富裕家庭出来的,以前的地主、富农,至少也是中农,否则根本没有财力和空闲时间支撑读书。
毕竟读书是非常奢侈的。
上学不但要花学费,还要交各种杂费,准备纸笔书本费。
小学将近五块一年,初中就要七八块,高中十来块,对于一年到头攒不下十块钱的农民来说,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根本支撑不起。
而因为贫穷,农民的教育观念就不强,也没有教育需求,所以上学的孩子很少。
家里人不支持读书,上学条件又非常恶劣。
有时候一个公社也就那么两三所小学,好的公社一所中学,有的公社没有就要和别的公社共用一所,而全县才一所高中。
在这样的条件下,有的孩子上小学就要走十几里路,中学二三十里,高中几十里甚至数百里路的也有。
所以一个孩子要想上学,既要父母有这个观念,还得家里挣得出工分管他吃饭,凑得出钱交各种费用。
听说让他读书,莫应熠最直接地反应就是不去。
他先跟家里人撒娇,在沈淑君怀里扭来扭去的表示不想离开家,想爹娘。
莫茹嗤了一声,“好好说话,别弄景儿。”
莫应熠就嘟着小嘴,倒是不扭了,开始讲道理,“姐,我还要挣工分呢。”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