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她还自带配音。
“……”老严认命的弯腰,把邹婷背到背上,手里拎着她的鞋子,慢吞吞的往她家走。
这种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找个公用电话喊来沈惊蛰才能避嫌。
他今天明明没有喝酒,但是莫名的容易心软。
他想,大概是因为邹婷眼底的泪光。
同事四年多,他从来没看到过邹婷那样的表情,她和她结婚对象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趴在他背上的邹婷变得很老实,呼吸浅浅的,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邹婷的路绕得有些远,老严背着她快到她家的时候,额头已经开始出汗。
他以为邹婷睡着了,怕她摔下去,所以手臂扣紧,走得更慢。
“你可以把我丢在门口。”以为睡着了的邹婷突然开口,老严吓得一激灵,手臂更加用力。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她幽幽的,然后挣开他的手臂,从他背上爬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她用了也。
“我喜欢你,喜欢到快要无法正常工作。”邹婷确认自己头发没有乱,衣服也没有褶皱后,认认真真一字一句。
刑警大队队长严高义,半张着嘴流着汗看着眼前的女人安静认真执拗却明确表达的样子,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脑海里都是邹婷安静的样子,压得他辗转反复。
他和邹婷,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了解邹婷的家庭,传统的连女儿做法医都不愿意的家庭,在市里小有名气,邹婷是独生女,他们家给她安排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相亲。
他知道邹婷爸爸找过老局长,想让邹婷辞职去私营的法医机构,福利待遇好,还不用老是出现场。
这样的家庭氛围,邹婷坚持留在X县是真的每时每刻都在和家里人抗争的,他从来没有在该团圆的节假日看到邹婷回过家。
她已经够难了,跟一个带着女儿的中年刑警恋爱,会让她难上加难。
他不能让事情变得那么复杂。
辗转一夜的老严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想找个空档私下找邹婷聊聊,结果邹婷早就站在他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她的转部门申请报告。
“……”老严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哑口无言。
“我为昨天晚上的行为道歉。”她甚至还给他一个新手机。
“你他妈胡闹!”老严把桌子拍的哐哐响,直接撕碎了她的申请,丢到垃圾桶扬长而去。
又一次落荒而逃。
***
再之后的生活,变成了噩梦。
邹婷开始变得安静,找各种借口避开他,甚至找到老姚私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让老姚答应等小丁能够独当一面后,就离开X县。
她瘦了很多。
人前仍然是正常的样子,人后却始终冷着一张脸。
沈惊蛰说,喜欢了就在一起,直接的像是单细胞动物。
他却知道自己有些羡慕了,羡慕这种直接勇往直前的勇气,起码这种直接应该不会让邹婷变得更加消瘦。
邹婷应该是真的要走了,因为连老局长都跟他谈了几次话,有惋惜也有试探。
大家都在顾及他那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大家都不想为难他,大家都以为,这次示爱,是邹婷的一厢情愿。
他觉得,连邹婷都以为,是她喝醉了酒闯了祸,现在变成这样,她要负全责。
所以她选择避开离开,决绝的一如之前那场恋爱。
他在这场沉默的拉锯战中,越来越觉得自己纠结犹豫的不像是个男人,连沈惊蛰都比不上。
连闺女都看出他的喜好,连沈惊蛰这样的粗神经都让他不要纠结,只有他一个人,顾前想后,然后任凭邹婷眼底的痛苦越来越明显。
邹婷都能扛住的压力,他没道理扛不住。
他第一次因为私心分派任务,把所有的行动都和邹婷捆绑在一起。
木讷的老男人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只能跟个傻子似的绑着她,盯着她多吃两口饭,盯着她不要工作量过重,盯着她不许再喝酒。
然后,她睡了他。
用计睡了他。
大半夜的给他打电话说要跟他告别,他暴怒挂了电话却终究没忍住冲进了她家。
然后被她拉进房间,颤抖着吻了上去,吻完就开始脱衣服。
他其实还有理智可以阻止,可是却看到了她眼底的绝望。
他本来想着日夜相处,他慢慢的足够的体贴,终有一天能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仿佛他一摇头,她明天就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是他的纠结犹豫让邹婷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直是烈性子,不给自己留余地,做到这样,是她的极限。
他按住了她解扣子的手,手指冰凉,还带着颤抖。
她紧张极了,却仍然执拗的掰开他的手想要脱掉自己的衬衫。
他又一次按住,这一次,空出的另外一只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吻上去的时候,因为她的呜咽,理智终于消失殆尽。
沈惊蛰没有说错。
那些顾虑其实都能解决,只要他有足够多的勇气。
他最终还是给严卉找了个妈妈,他真的喜欢的女人,在那天晚上事毕后告诉他她准备睡服他的女人。
她真的睡服了他,因为她的决绝勇敢,因为她美到窒息的白皙皮肤。
虽然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睡服这个计划,也是沈惊蛰这个丫头的馊主意。
所以他给了她媒婆红包,好大一个,哪怕那时候他们已经结婚五年,严卉已经多了一个弟弟。
因为幸福,所以红包大到几乎快要变成贿赂。
第八十六章 番外2
在沈家这样重男轻女的迷信家庭里,沈宏峻和沈惊蛰一样,都是受害者。
从他妈妈把沈惊蛰手里的软糖抢下来塞到他嘴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对软糖的味觉。
这样的压力如影随形,他因为顽皮做了坏事,沈惊蛰挨的打是他的两倍;他考试成绩不好,他奶奶抱着他跟他说没关系,等你姐姐长大了,她可以养你;他上体育课的球鞋坏了,他爸爸可以拽着沈惊蛰的头发逼她拿出自己的补习费去买球鞋。
因为他是沈家的根,虽然他至今不明白这种愚昧的家庭需要留什么根。
他很想闯祸,这样的家庭重压下,他知道这样做很不懂事,但是他仍然很想闯祸。
一直以来拦住他的人都是江立。
从小时候偷走他爸爸用来搓麻将的麻将牌骰子,到长大后偷偷的拧开家里的煤气罐阀门。
江立永远都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也永远都能提前一步劝住他。
但是这一次离家出走,他没有劝。
他那位爸爸,趁着沈惊蛰不在,去派出所里挂失补办了沈惊蛰的身份证,然后用沈惊蛰爸爸的身份,取走了沈惊蛰银行账号里所有的钱。
农村信用合作社里有他的赌友,这一切等全部办好了,沈宏峻才知情。
那是沈惊蛰所有的钱,包括她拼死拼活打工的钱,也包括她平时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读着大学还穿着高中校服的省下来的钱,她打算用来读完临床医学的学费。
那是她计划好了,打算逃离沈家的钱。
那是她的未来。
所以他出离愤怒了,钱已经都被他爸爸用来还债,他砸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半夜三更穿着拖鞋冲出了家门。
江立帮他规划好了离家出走的路线,告诉他他会看好沈家,等沈家因为他离家出走慌了神决定改了,他再回来。
这只是个吓唬人的计划,目的是为了让沈家人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在接过江立给的钱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瞒住江立,也是生平第一次骗过江立。
他不觉得沈家人会改,和江立帮他计划好的离家出走不同,他这一次,没打算回来。
他和江立不同,他学习成绩一般,要不是沈惊蛰和江立天天逼着他读书考试,他可能很早就和他爸爸一样了。
变成地痞流氓,没有下限底线。
他是沈惊蛰带大的,他走所有的岔路前,都是江立领着他回归正途的。
他想要离开他们,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算不能出人头地,也起码不能拖累他们。
所以沈惊蛰被沈家族谱除名,他虽然愤怒,但是却也庆幸。
困住沈惊蛰往前走的泥潭终于消失了,因为他的离家出走,他还是帮了他姐姐一回。
十八岁的少年,想法天真,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也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和好友给他的庇护有多难得。
***
他在南方边境城市找到了一份工作,一个人称柳四叔的人给了他一份货运工作,原因是因为觉得这小子看起来沉默寡言不爱多事。
江立教他的处事法则:在不熟悉的环境下,多看多听比说话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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