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一歪着脑袋，朝他轻声喵呜了一句。
男孩眼睛一亮，小心地凑过来。
“我看你的毛上沾了很多东西，我帮你拿下来好不好？”
顾一一也觉得自己身上不舒服，刚才从那片茂盛的灌木丛里跑出来的时候它不可避免地被扎了很多下。闻言，又往男孩那边走了几步。
男孩小心而仔细地整理了顾一一的毛发，一点点取下上面的杂草和倒刺，拨开顾一一的毛，看见了它嫩嫩的肉上有不少红点点，男孩眼睛红了，心疼不已。
“我现在没有药，等明天我就去给你弄药。”
男孩怀里的小猫咪不太乐意顾一一来争宠，不甘心地蹭了男孩好几下。
男孩被它弄痒了，小声地笑着，一下下亲吻怀里的小猫咪。
“长生，别闹，快睡吧，明天早上我们还要工作呢。”
是的，工作，现在顾一一还不太了解，几个小时后却被震惊住了。
男孩怀里的猫咪一直冲她叫，顾一一只要有一点想离开的动作，猫咪都能炸毛。它太瘦了，小小的脸上就显得眼睛特别大，看向自己的时候，简直可怜得能让人落泪。顾一一必须承认，她也被这只小猫萌住了。
小猫咪已经很虚弱，迫切地需要睡眠，顾一一也就压下了自己想离开去找饲主的想法。
“喵呜～好了，你赶紧睡吧，我答应你绝对不会趁你睡着的时候离开，明天早上，你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保证是我，成了吧？”
“谢谢你。”小猫咪忏愧的低头，小声叫唤了两句，终于是挨不住了，闭上眼睛进入睡眠。
“唉。“顾一一很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四肢优雅地迈动着，走到最边缘的地方躺下，也是唯一一块还算是干燥的区域。睡着之前，她想着：明天一定要给饲主打电话，一定要告状，那两个坏女人竟然敢欺负自己！
感觉才睡了一会儿，整个地下就吵闹起来，悉悉率率的声音配着男人粗噶凶狠的恶骂，时不时还有抽鞭子的声音。
“妈的，又死了一个，晦气！扔水里去。”不远处，沉重的脚步声配着毫不掩饰的恶语靠近。
顾一一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它的小脑袋藏在两只前肢里面，缩成一团。视线内是一双腿，粗壮，毫不留情。
来的男人很高，很凶，他一脚就踹向了小男孩。
小男孩压抑着声音痛哼了一句。
男人惊讶地弯下腰，捏着他的下巴打量。
“哟，竟然没死？昨天都烧成一只煮熟的虾米了，没想到还能活下来，你倒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说完这句话，男人就直起身，又踹了一脚，漫不经心地转身往回走，扔下一句话。
“既然没死，就带着你的猫上班去，可别辜负了你这惨兮兮的模样。今天的收入要是还到不了两百块，那你就继续饿着，我看你不吃饭也挺精神的，可别浪费了我们珍贵的粮食！”
小男孩默不作声地坐了起来，挪动着，挡住顾一一小小的身影，等男人走远了，他才小声交代。
“你等会儿就按照昨天的路线逃出去。”
他怀里的小猫咪急了，一直叫唤：“啊啊啊！主人，它是猫女王啊！它能救你出去的，你别把它放走了！”
正文 第34章 乞讨
小男孩被自家小猫拱动着，身体都快站不稳了，只好稍微用力抱住。
“谢谢你，我还来不及知道你的名字。看你的模样，你的主人对你一定很好，你会很幸福的，我也祝你永远幸福快乐。”
几句话的工夫，地下通道里的人就已经全部动了起来，上百个孩子在几个男女的呵斥下，排着队往外面走。每个人都穿得脏兮兮的，手里拿着大小不一的破旧铁盒子。
小男孩的高烧还没退，嘴唇干裂出血，眼睛周围红了一圈，远处的男人看他动作太慢，朝他吼了好几句。他才慢吞吞地也跟着往那边去排队了。
顾一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在小猫咪恋恋不舍的目光下，转身，跳跃，进了昨天那个小洞。
小男孩怀里的小猫咪在顾一一的身影消失的瞬间，整只喵都黯淡了，它小小的爪子连续拍了男孩手臂好几下。
“我的傻主人啊，唯一的机会被你放跑了。”
看守的男人捏起三张绿色一元纸币放进小男孩捧着的铁盒里，警告地瞪他。
“今天没到两百块，看我不揍死你！”
小男孩木然地往前走，跟着大家走出黑暗，走向光明，还来不及感受清晨的阳光明媚，就被带着到了新的地方。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
影视城不远处就是一个大型商业区，这个商业区远离城市中心，却人满为患，规模极大。大城市房价太高，多数人是买不起的，他们在城中心上着班，却在周边居住。工作日城中心白天人满为患，晚上堪为空城。城外的郊区则恰恰相反。
今天是周六，大家都在家附近活动。
这个大型商业区自然是上班族的首选。
步行街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底商开设的都是各大一线二线品牌，价格不菲。
街边，却跪着人。
小男孩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他前方放了一个破旧的铁盒子，里面有几张纸币。
路人来来往往，停下脚步的人很少。
不远处，叼着烟刷着手机的男人很不满意，他眉峰紧皱，咬着烟蒂，骂骂咧咧地朝这边走。
“喵呜～”恰在此时，小男孩怀中跑出一只瘦弱的小猫，小猫很聪明，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瘦销身体的衬托下显得那般可怜。
“看，他养了一只猫。”拎着大包小包走过的两个女孩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惊呼出声。
另外一个皱了皱眉头：“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乞讨，他的父母真是够狠心。”
“唉，现在很多父母都这样，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生了又不养，就带着一起乞讨呗。小兰兰，你帮我拿一下。”女孩把手里的包分了一半给闺蜜，在闺蜜疑惑的目光下掏出了钱包，取出二十块。
她闺蜜皱眉，抬手格挡。
“喂！你不会是同情心泛滥了吧？网上都说了，这种乞讨的人都是骗子，专门来骗取路人的同情心。你别看他们穿的脏兮兮、破破烂烂，说不准人家在这城中心里有好几套房呢！那些房可都是我们这些好心人出的钱！他们拿了我们的钱暗地里还会骂我们是傻逼。”
掏钱的女孩愣住了，迟疑地把钱放回去。
“真的吗？”
“可不是嘛！网上都公布了。”
“恩，那就算了。”女孩捏着钱包往前走，眼睛还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小男孩和那只细瘦的猫咪。
小猫咪长生没有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却看见了两人的动作，她们要走了！别走！求求你们！
长生小跑着奔过去，知道自己脏，也不敢凑得太近，只围着两女孩的脚绕圈圈，嘴里小声地呜咽着。
“喵呜～喵呜～”
声音细弱。
捏着钱包的女孩一咬牙，转身往小男孩跪着的地方走了回去，掏出了那张二十块，扔进了他面前的小铁盒。
“唉！我说你”
“或许是我傻逼吧，我竟然宁愿他在骗我，他其实有个很幸福的家庭，而不是真的在乞讨。”女孩释然的笑：“我就给点小钱，买个心安。才二十块，半杯星巴克而已。”
她的闺蜜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也笑出声。
“你从小就心软。好吧，你也帮我拿一下钱包，在我外套左边口袋。”
两个女孩笑嘻嘻地，每人给了二十块。
长生不会认钱，对十以内的数字却非常敏感。
它高兴极了，凑到主人身边：“我们有四张钱了，再来几张，晚上就可以吃饱饭。”
小男孩还没来得及感受阳光的温暖，却先一步感受到了马路石板的冷酷，那种冷从他跪着的膝盖往上攀爬，刺骨而深刻，他的身体在阳光下轻微地颤抖着。
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长生的背。
“乖，长生，你自己去找点吃的吧，别管我了。”
组织上对他们这些孩子看管的很严，对动物却并不太在意，猫肉也没有人愿意吃，长生的去留，比较随心。小男孩曾经无数次赶长生走，长生都不愿意，宁愿就这么跟着他，挨冻、挨饿、挨打。
那头叼着烟的男人慢悠悠地又走回了原位，坐下，继续刷手机，很久很久才抬头看一眼小男孩这边。
或许是之前两个女孩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小男孩面前的铁盒子里又多了好几张钱。
在这一个小时内，顾一一已经找到了不少吃的，它叼着袋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小男孩和他的猫咪工作的地方。
顾一一有点疑惑，它歪着脑袋，从街对面看向这边。
“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工作都需要跪着吗？”
对于常识严重缺乏的顾一一同学本来就不太明白工作的含义，只在自家饲主的教育下明白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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