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雨吸口气,朝里走,自从醒过来,她很少来找络志勤,几乎都是他去看她。
“爸爸。”她走过去,低声叫一声,又低下了头。
络志勤没说话,站起来凝视她一阵,他浑厚的声音响起来:“你知道了?”
络雨微微吃惊,她立刻抬起头:“你早就知道了,爸爸。”
她脸上的泪痕都没干,总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可是她是他的女儿,怎么瞒得过他。
那个人没跟着来,看来也是没办法了,他轻叹口气,淡然道:“看到禾禾了?傻女儿,这件事是我不让阿风告诉你的,你自己刚好些,禾禾情况好转,很快就能健康出院。”
她的女儿叫禾禾?
络雨抿着唇,她眼睛肿着,却是低声说:“你们不该瞒着我,那是我的孩子啊!”
提起这个,络志勤难免心伤,她怀着孩子却浑身是伤躺在非洲医院的样子历历在目,他轻轻揽着络雨的肩膀,喉头发酸:“傻孩子,你不知道为了生禾禾,你受了多少苦,他……聂乘风也没有办法了,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
那种眼底全是死灰与绝望,还有恐惧。
络雨听络志勤这样说,倒是没想到,昨晚聂乘风讲的,络志勤是不支持他们的,甚至让她委屈了别找他哭。
谁知道今天,她就来了,还哭着来的。
她向前走两步,抱着络志勤的腰,像个小女儿一样撒着娇:“爸爸,我想回来住,我不想看到聂乘风。”
“因为他瞒着你?”
络雨没回答,她回想起刚刚在医院他的表情,这是个死棋,她解不通。
络志勤将她轻轻拉开,认真看着她,严肃地说:“回来住一段时间也好,可是聂乘风要去非洲了,这一走,下次你们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络雨看着窗外,他又要走了,昨晚他并没有说他去非洲以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想见,一定是穷凶极恶,危机四伏的。
“爸爸,聂乘风是个什么人?”现在问这个,似乎很可笑。
她都已经生了一个他的孩子,可是可恨的是,她忘了他,忘了一切他们之间的事情。
络志勤将桌上的纸巾递给她擦泪,看她小巧的鼻子哭得通红,他幽幽叹气:“他是个有志气,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从小他就有主意,除了卿卿我我的小爱,他还有大爱,所以,刚知道你们在一起,我是极力反对的,当他的爱人,注定要受苦。”
“那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才是络雨想问的。对着聂乘风,她是问不出口的,可是她心里,早就想知道答案了。
既然胸怀天下,怎么会轻易喜欢她,还孕育了一个孩子。
络志勤表情为难,他盯着她的小脸,慢慢开口:“他没告诉你?”
见他卖关子,络雨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凝望着他,络志勤清清嗓子:“是你一直缠着他。从你高中的时候,一看到他,就走不动。”
千算万算,络雨没想到自己才是□□,她脸一红,嘴唇微动:“那他从没有喜欢过我?”
络志勤负手而立,他心里心思转了一圈:“或许是吧,就连非洲,也是你自己追着去的。以我对他的了解,能对你以礼相待,那就已经是给我面子了。”
络雨心里一堵,还好,她逃出来了,离那个人远远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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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斜风细雨
聂乘风在医院里呆了一整天。
傍晚天空渐渐暗下来的时候,他才出了办公室,今天是医院的动员大会,他要作为领队代表讲话的。
他没有稿子,一切都是腹稿,不用夸大,不用华丽的辞藻,就是简单的平铺直叙,却是引得会场里掌声连连。台下的人都很激动,聂乘风在非洲的事迹那是多次被各大媒体报道过的。
医院里的热血男儿,英雄女儿都早就跃跃欲试,渴望深入非洲,去做出一份自己的贡献。
聂乘风只字未提他曾经在非洲经历过什么,曾经那些伤痛,他几乎都是轻描淡写,讲话快结束的时候,他的脑中反反复复闪过络雨泪流满面的样子,他轻轻吸口气,低声道:“每一年,我们去不一样的非洲国家,地方不同,方言不同,但是那些朴实的人们,被战乱与疾病困扰的人们,却有着相同的小脸。从前有一位医生告诉过我,说非洲的男孩女孩们笑起来,牙齿雪白,像是非洲的夜空,夜幕低垂,繁星如火,像在黑丝绒般的天幕上镶嵌了无数的钻石。”
他想起了什么,表情带了点笑意,很快恢复了严肃,坚毅的下颌显得线条感十足。
他接着说:“那时候的我总觉得,在枪林弹雨中还能这样体会生活的人,是多么乐观。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些乐观也是被无数个恐惧与害怕的夜晚侵蚀过的,选择这条路,不是笑着说不苦,就能走下去;选择这条路,就是因为很苦,才要奋力走下去。”
台下掌声雷动,大家的胸腔被一种难以言状的情感震动着,他们是医护人员,可他们也是人,也是千千万万家庭中的一员。
接下来的时间是院方领导讲话,强调要让大家接种疫苗。
前去凶险,他们都是通过体检筛查的,还注射了黄热病疫苗,口服了霍乱疫苗等,非洲还有很多未知的疾病,然后这一批医疗队无论如何,也即将启程了。
下班以后聂乘风亲自开了车去络家,很久没来这里了,他当时一跃爬上二楼阳台的那颗矮树还在,郁郁葱葱的,没什么变化,天空雾蒙蒙的,下着小雨,细细沙沙,树叶摇曳。
他停好车,也未撑伞,就拾阶而上,到了大门口。还未敲门,络志勤已经开门迎了出来,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轻哼一声,低低抱怨道:“现在才来。”
络志勤侧身让他进来,秋雨迷蒙,已经将他的衬衫打湿了,屋里暖和,他一进去,冷热交替,便更觉得冷。
他深邃的眼睛迅速环顾四周一圈,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倒是络志勤新娶进门的洪姨带来的小儿子站在客厅,正聚精会神地玩Xbox游戏。
见到聂乘风,小乐已经放下手中的游戏柄,嘻嘻哈哈地过来,大声叫:“姐夫!你可算来了!”
他挤眉弄眼看看二楼,神神秘秘地说:“姐姐才回来,进门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络志勤当下便呵斥他:“我看你作业还是太少了!”
小乐才不怕络志勤,他一向是纸老虎,对待络雨和他,都是无可奈何,小乐吐吐舌头,往卫生间走过去,很快便拿了一条干净毛巾出来:“姐夫,擦擦。”
聂乘风将毛巾在湿透的头发上胡乱抹两把,低沉地说:“乐,谢谢,我去看看她。”
络志勤已经走到了客厅,听他声音这样暗哑,心下情绪微动,但还是警告他说:“她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你何苦现在去惹她?”
他倒了两杯热茶,才抬起头来正视聂乘风,见他的白衬衣已经湿湿嗒嗒贴在背上,头发上的水珠倒是坠落得慢了,就这么短时间,雨竟然这样大了么?
他端了其中一杯茶,款款走两步,递给聂乘风以后,才走回自己的位置喝自己的茶,他慢慢悠悠啄一口,才说:“好久没看到她哭了吧。”
聂乘风脸色一凛。
从认识到现在,他是最怕她哭的了。她低低啜泣,放声痛哭,他都见过,她眼睛很美,皮肤又白,哭起来轻轻就打动他的心。
络志勤喝着自己的茶,又打量一眼站得僵硬的聂乘风,低叹道:“小乐,去叫你姐姐下来吃饭。”
小乐将聂乘风手里的毛巾拿到卫生间,才上了楼,二楼的玻璃窗正在风雨缥缈中,他转个弯到了络雨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叫道:“姐姐,开饭了。”
他才十岁,却因为从小便是单亲家庭,尤其敏感懂事,刚来络家的时候,络雨对他敌意颇深,是聂乘风在中间一步一步调节,最后尴尬的情势才渐渐缓和。
所以他对络雨一直不够亲近,但对聂乘风,却是格外有好感。
只不过失忆之后的络雨,倒是渐渐对他放下了敌意,甚至她对他笑的时间多了起来。小乐在门口呆站了半晌,才又举起手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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