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雨似懂非懂,她猜测道:“是跟着医疗队吗?”
聂母回望她,她无辜的眼神显得眼睛尤其大,黑黑亮亮的,阿风怎么舍得下?
“他这次带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他一向这样,做的决定不会告诉别人。小雨,可是妈妈担心啊,那是穷凶极恶之地,又有那么多的疾病,这次他再抛下你走,你和他,又该怎么办?”
络雨回想起早上他堵着她说的那些话,还有最近他的态度骤变,原来,他要离开了,甚至不知道何时回来。本就脆弱的关系,能经受得住这时间距离的考验吗?
“妈妈,他经常这样吗?这一走,会要多长时间呢?”
聂母答不上来,她知道这事应该留给他们两人自己解决,可是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一直以来当手心手背的肉疼着的,她认真想了想,郑重地说:“他肯定安排好的。”
下午的行程因为聂母感觉不舒服给暂时延期了,或许是中午的谈话过于感性,聂母一直捂着胸口,觉得气闷。
络雨将聂母扶到一层卧室躺好,她出去给聂母倒水的时候,心里矛盾重重,不愿意让聂母这样为他们操心,毕竟这是聂乘风和她之间两个人的事情,何苦让老人跟着担忧?
聂母喝了水,脸色仍旧苍白,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络雨担心她,还是趴在床边守着。想起聂乘风就要离开的事,她的心里各种滋味。本来她就应当孑然一身,谁也不打扰,谁也不牵连。
窗外的太阳太毒,屋子里的冷气太凉,络雨的一颗心翻来覆去,备受煎熬。
她正打算起身去外面再接点水,聂母醒过来,声音无力叫她一句:“小雨……”,便脸色苍白,表情骤然僵住,无意识昏倒了。
络雨一时慌了,她暗示自己镇定下来,一边喊阿姨帮忙打急救电话,一边赶紧凑近聂母查看究竟。聂母已经没有意识了,她本能地大声叫着聂母,一边伸手去试探聂母的鼻息,呼吸与脉搏都暂停了,情况十分凶险。络雨让赶来的阿姨给聂乘风打电话,她在想怎么样争分夺秒救聂母。
聂乘风的电话不通,阿姨告诉她的时候,络雨想起他下午有两台手术。
阿姨们都过来了,可是谁都无计可施,一时情势失控,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阿姨们从抽屉里翻出聂母平时吃的药,瓶瓶罐罐,一大把一大把的药片,她们不敢妄动,现下该吃什么药,谁都说不好。
手忙脚乱中,其中一个阿姨说,聂母一定是心脏病突发了,危险致命呀!
络雨一颗心被高高提起来,大家都急得团团转,可是她也无能为力,她是医学院的学生,可是记忆丧失的她,几乎没有任何急救知识了。眼见聂母已经失去意识好一阵,她紧张的心跳声,不均匀的呼吸声,在这混乱的气氛下,异常清晰。眼下并没有人能帮上忙,络雨靠得离聂母最近的位置,她果断伸出手,再次确定聂母的情况。
络雨跪在床上,紧挨着聂母身体的一侧,她一手按住聂母的额头向下压,另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向上抬,使得聂母下颌与耳垂的连线垂直于地平线,开放气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络雨先用一块抽屉里带过来的纱布对准聂母的嘴,再进行一对一的人工呼吸,防止细菌进入聂母的身体。大概一分钟以后,聂母没有转醒的迹象,脉搏也还没有恢复。
络雨心里着急,她全是凭着本能在施救,她找到剑突的位置,再往上走,沿着胸骨的中下三分之一的交界处开始实施胸外按压。因为要依靠上半身的力量,以一手叠放于另一手的手背,十指交叉,垂直向下压,络雨的双手臂一直伸直,没有弯曲,压下后有迅速抬起,一分钟就做了90次,连续一段时间,她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她的刘海,这个力道需要牢牢控制,好长一段时间以后,聂母的脉搏终于恢复了。
与此同时,救护车赶到,众人将聂母送上救护车,络雨跟着上了车,车子疾驰而去,络雨就瘫倒在车上。她的身体并未痊愈,这样剧烈的活动,让她筋疲力尽。车子到了医院,聂家的亲戚赶来了好几位,络雨跟着跑来跑去,等聂母都安顿好以后,她从急救室出来,看到聂乘风正站在门口。他还是穿着白大褂在外面,脸色难掩焦急,络雨平时不常见他这样的表情,她愣在原地。
他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里,于混乱的乱糟糟急诊室中,说不出的出挑,仿佛他已经和他的职业合为一体。
络雨一直悬着的心在看到他的那刻终于落回胸腔,她隔着众多病床,她眉眼如画,头发因为用力早就汗湿贴在脸上,聂乘风仿佛看到从前的她,他三两下就绕过横在他们之间的纷纷扰扰,到达她面前,他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她的表情,他伸出手拂了拂她的刘海:“你做的很好。”
络雨说:“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病情控制住了,刚做了检查,你做的心肺复苏很好很及时,很快就会苏醒了。”
聂乘风的话带着镇定作用,络雨终于真正放下心来,出事的时候她仅仅凭着本能在施救,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范畴是否正确记着这些急救步骤,万幸,她没有做错。
一晚上络雨跟着忙前忙后,后半夜聂母终于醒了,看到络雨坐在床头,她满脸欣慰,开心的脸难掩疲惫:“小雨,吓着你了吧?”
络雨递给她一根吸管,让聂母喝了水,聂母拍拍她的手,说:“我还记得,从前有一次我发病了,也是你在我身边,多亏了你。”
“妈妈,我应该的。阿风来过了,他说你最近没有按时吃药,才导致突发心脏病的,以后我给您配好药片吧。”她柔声说着话,两弯淡淡的娥眉,似蹙非蹙。
聂母了然地点点头,她知道聂乘风一定来过了。
聂乘风结束巡视病房以后才过来,络雨已经拍在聂母的床边睡着了。她的呼吸清浅,因为空调温度高,她的脸颊带着潮红色,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聂乘风呆呆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坐过去将她抱到怀里,又一路送回他的休息室。
络雨太累了,一路上她还维持着睡着的姿势,丝毫不觉自己的处境,等她安然睡在聂医生平时休息的床上,聂医生已经凑近去在她红扑扑的脸上轻轻吻了吻。
后半夜聂医生一直守着聂母,偶尔返回休息室去看络雨。他没想到络雨今天能够本能地实施急救,他刚听说的时候,以为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可看到络雨那一刻,聂乘风才明白,她的技能没有丢,她的事业也不会丢,她只是把他弄丢了。
多少台疑难杂症的手术,高难度的挑战,他从未怕过,总是借由着自身的努力,达到最好,攻克难题。可是面对失忆的络雨,聂乘风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关心则乱,只要一遇到关于络雨的事情,他从一早就已经举手投降,认输了。
漫长岁月里,他只能边走边看,静观其变。毕竟他能做的事情,实在太有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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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的秘密
第八章
人生就像不停在用的铅笔,开始很尖,但慢慢的就磨得圆滑了。一生太长,谁知道自己是不是浮浮沉沉,最终飘向曾经遥远的彼岸呢。络雨虽然忘记了太多事情,可是新的生活,也是想要积极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过的。
凌晨六点的时候,络雨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急促有力,她还没来得及坐起来,敲门的人已经将门大大打开,一个着急的声音说:\"聂医生,新生儿科打来电话,快去看看禾禾呀!\"
睡梦中被吵醒的络雨还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花了两秒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聂乘风不在,她的脚已经下床在找些鞋子了,她清了下嗓子,看清楚来人是那天那个小护士,她说:“聂医生在陪他母亲,我去叫他。”
那个小护士也被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络雨吓了一跳,她脑补了一些内容,支支吾吾地说:“我刚刚去了,聂医生不在。”
络雨对这医院的熟悉程度也就这样了,她出来匆忙,手机没带,一时也无法联系。
还是这个小护士有经验,她猜测聂乘风去查房了,于是跟络雨打个招呼便往住院病房跑。
络雨只知道聂乘风的专业过硬,从他毕业以后,各个科室都呆过,可是刚刚那个护士说新生儿科?刚出生的孩子也需要他检查的么?
被吵醒了,络雨就再也睡不着,她稍微洗了把脸,准备去聂母那边守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这里,看刚才的样子,这是聂乘风的休息室。她躺过的单身床是聂乘风平时休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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