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覃静静盯了关略几秒。
她觉得这男人每回碰到孩子的事都会显得特别柔和,无论是对阿喜也好,对迟峰的女儿桐桐也罢,还有那个唐惊程,在昆明得知她怀孕后他整个就成了一颗玻璃心,身上那些邪性痞气荡然不存,浑身都像是变了一个样。
“九哥,你是不是很喜欢孩子”叶覃突然问,目光定定的。
关略眉头一紧,搓着手指勾了下唇。
没回答。
刚巧老麦端着鱼汤从厨房里出来:“好了好了,叶子你尝尝。”
他将汤碗直接放到叶覃面前,顺手解下自己腰上的围裙,那模样就是个家庭煮男。
关略正准备笑,叶覃却突然将手里的碗往茶几上一摔。
声音太响了,关略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老麦问。
叶覃拉着脸子:“这么腥怎么吃”
“......”
“......”
关略觉得自己好像来错了时间,看了老麦一眼,站起来拍他的肩:“收拾一下再哄哄,空了再说吧,我先走了。”遂弯腰下去将茶几上的手机捡起来,可惜手机上已经全被翻了鱼汤,又腻又湿。
黑屏,关略抽了纸巾胡乱擦了擦,走了。
老麦手里还拿着围裙,盯着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叶覃,口气也不怎么好了:“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想发脾气”
“因为老九在这你存心给我难堪”
“给你难堪”叶覃笑出来,“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只是心里不爽”说完抱着手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老麦愣了几秒,将手里的围裙往她脸上一扔:“行,你不爽是吧老子心里也不爽随便你吧,爱谁谁”
老麦飙了一通火也撞门出去。
叶覃虚虚吁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打开收件箱,缅甸那边刚发过来的信息。
“已经确认过,确实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
下面还附了一张唐惊程的照片,穿了条杏黄色的宽松棉裙,戴着太阳镜和遮阳帽,站在帕敢的雾露河畔,小腹很明显地隆起。
如果按照时间算,四个多月,那她肚子里怀的肯定是关略的孩子。
叶覃用手盖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做的是药流,血块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疼得近乎痉挛,但最后还是没流干净,只能重新去诊所做清宫,钳子捅进她的子宫,每一次搅动她都记得当时的触感。
她不怕疼,她只是怕冷。
叶覃将手机里的照片和短信删除,拨了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
“上回你跟我谈的事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但前提是你必须帮我办件事,要办得干净,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事成之后我回缅甸,到时候再详谈”
整个下午苏诀都在忙,唐惊程看到晁剑带着几个穿着制服的缅甸人来找他,制服的式样有些奇怪,不像当地警察。
拉都敏送唐惊程回玉都宾馆,她难得好奇,问:“刚才来找苏总的人是谁”
拉都敏哼了一声:“昂来派过来谈判的人。”
“昂来”
“克钦邦这边**军的首领。”
“......”唐惊程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你们一直跟这些人有关系”
“什么关系矿是人家地盘上的,你在人家地盘上挖东西就得就得”拉都敏一时想不到词儿了,看了唐惊程一眼,“就像你们中国人说的拜地头,说句难听点的,拜好地头你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不然到处给你找麻烦。”
“能找什么麻烦”
“打你呗”拉都敏开着车子,窗外尘土飞扬,“姑娘我跟你透点事吧,每个矿,苏家人花几个亿缅甸币也只能获三年开采权,三年过后需要另外缴费,而每块石料如果走正常途径出去,或者公盘拍卖,需要给缅甸政府支付10的税,这笔钱不少,所以能避则避。”
“怎么避”
“怎么避我就不能告诉你了,不过就算你再有手段,从帕敢出去四周丛林密布,这是克钦邦的地盘,要确保你的货不出问题,那就得孝敬,而**军需要经费活动,所以这是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
拉都敏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却足够让唐惊程大惊了。役双何弟。
难怪苏诀说她太天真,她说认为的“黑暗”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156 联系她,要求见面
苏诀说帕敢现居人口20万,其中只有五万人是当地居民,其余全是来自中国,印度或者巴基斯坦等国的移民和乔商,他们在这里从事玉石开采,贩运。d7cfd3c4b8f3加工和销售。也就是说整个帕敢的大部分财富都掌握在别国人手中,缅甸当地人基本都处于中下层。
政府出卖玉矿开采权。从玉石销售中收取税收来支撑经济,而当地又另外有地方武装,也就是**军,**军会争夺有价值的地盘,从而从中牟利以换取武器和饲养军队,所以缅甸这些年暴乱频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政府军和**军之间的矛盾激化。
这些事唐惊程来帕敢之前一无所知。
她印象中的缅甸便是网络中那些美轮美奂的照片,万千佛塔,僧侣遍地,这是缅甸展现给世人祥和的一面,至于另一面,战乱,暴动和杀戮。被隐藏在这些偏远的深山里。
唐惊程回到玉都宾馆的房间后洗了一个澡,身上沾染的汗液和尘土都冲干净了,换了件轻便的t恤坐在窗口看不远处的雾露河和远山,大大小小的屋棚错落有致地散步在河谷两岸。
缓缓西垂的夕阳挂在葱绿的山梢上,让整个帕敢又添上了一层朦胧和神秘。
这是一人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
多少人怀揣着一夜暴富的梦想来到这片土地掏玉。又有多少人在这片土地上丧生抑或苟延残喘。
唐惊程突然想起某个人某个场景。
她与他曾坐在景迈山下某个小镇的馆子里喝茶,似乎也是这样的傍晚时分,夕阳斜照,她说她喜欢那里,那里有与世无争的宁静。役双史技。
当时他就反驳了,抬手指着远处的山峦。
他问唐惊程:“知道那是什么”
“山”
“山那边呢”
“缅甸”
“从我们这里到中缅边境只有35公里。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表象,再等五六个小时,天黑以后整个边境线上都会热闹起来,食品,木材,石料,甚至毒品和军火,所有见不得人的交易都会在边境线上发生,而就在你所处位置的35公里之外,缅甸还在发生内战,据我所知两天前那边有个镇上刚发生过暴乱,死了
二十多人,至于各大玉矿就更别说了,一旦发生塌方或者暴雨,所有矿民都会埋在里面,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说的这些话还历历在耳,只是当时她怎么也不相信,可真来这地方走了一遭才知道所有一切都是事实。
唐惊程在椅子上曲腿抱住自己,这样的姿势小腹已经能够轻易被膝盖挤压到了。
再过一周便满五个月。
书上说五个月的孩子已经基本成型,去做b超应该能够看出是男是女。
她从来没问过那个男人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可她还记得他曾经说的话、
“你很喜欢小孩吗”
“还行”
“就还行”
“咳还算比较喜欢吧。”
“为什么”
“没有原因,只是觉得有了孩子便算有家了。”
他把孩子比作家,他也曾想真的给她一个家。
唐惊程将头轻轻支在膝盖上,手指摩挲着腕上那块玉锁和钥匙。
“我会是个好父亲,唐惊程,这点你得相信我。”
唐惊程还记得当时他说这句话的口气,笃定又急迫,像是急于要证明什么,可是现在呢她独自带着孩子偷偷跑到了缅甸来,她本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这个孩子。
只是现在无端想起这些,心里又慌得厉害。
是不是她太自私了点
就算她再恨这个男人,他终究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剥夺孩子拥有父亲的权力
换句话而言,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的仇怨加注到还没出生的孩子身上
唐惊程静静地趴在膝盖上,看着远处的山,夜幕渐渐降临了,矿工三三两两地回去,山里亮起一盏盏昏黄的小灯,那是家的意义。
她最终还是掏出了手机,还好,有一格信号,将电话拨过去。
国际长途,第一次没拨通,再试一次是忙音,等到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嘟了一声,可电话那边的中文语音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唐惊程那一刻觉得自己多么可笑,转一大圈千辛万苦跑来缅甸,最后还是要主动跟他联系,偏偏联系都联系不上,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不打了吧,她将手机收起来,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犯贱。
正准备回床上睡一会儿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唐惊程去开门。
苏诀站在门外着实愣了愣。
他第一次领教这姑娘的随性,上身就一件宽松的白色圆领t恤,小腹拢着,下摆勉强盖住腿根,两条纤细的腿就直接裸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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