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车的时候玻璃割到了血管,得赶紧给他包扎一下。”男人蹲下去查看伤口,语气平稳,似乎这血糊糊的模样对他丝毫构不成影响。
可怜惊程已经面色惨淡,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把她拽下去。
惊程整个人一个踉跄,几乎是半跪到伤者身旁。
“你还有气儿吗有气儿的话给我捂着,我去车里拿药包。”
一时半会儿惊程没听懂他的意思。
那男人见惊程估计是吓傻了,也顾不上太多,一把抓过她的手直接按到了伤者的脖子上,就是那块被玻璃割得皮肉外翻的地方。
“这边过去一点就是颈动脉了,好姑娘你振作一点,给我捂着,捂紧这是救人命你知道吗”男人的声音平稳中带着一点威慑力,沾着血的宽厚手掌盖在惊程的手背上,死死抓着她的五指往伤口上扣。
惊程能够感觉到自己掌下一**猩热的血正往外涌,穿过她的手指缝溢出来
她的思绪在那会儿是完全断片的,唯独记得自己抬头看了那男人一眼,夕阳的余晖在那一秒似乎变得更加刺眼,惊程微微眯着眼睛,看到那男人肃挺的眉峰和轮廓刚毅的下巴。
“好样的,我去车里拿药包,就这样摁住不能松”男人突然起身走了,把惊程一个人撂下捂住那条血口子
仅仅半分钟而已,只半分钟那男人就拿着药包跑回来了,可这半分钟对于惊程而言简直是地狱,不过跟这男人的梁子也就此结下了,这是后话。
“帮我把他的头托起来”男人从药包里迅速掏出纱布和绷带,命令惊程,惊程照办了。
他便开始一圈圈缠那伤者的脖子,因为靠近动脉,纱布不能缠得过紧,不过惊程能够看得出他包扎手法极其娴熟,像是行家。
很快伤口缠住了,血染透了纱布,但好歹止住了一些。
惊程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可那男人又突然站起来,迅速脱下自己的皮夹克和衬衣,只留一件黑色背心还穿在身上。
“托他的腰”又是命令。
惊程统统照办了,吓傻了大概都像她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把自己的衬衣连着袖子紧紧扎在伤者胸口,打了一个死结,似乎还没够,他突然猛抬头戳了惊程一眼。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对视。
该怎么形容呢怎么形容这男人的眼睛黑亮,锐利,在浓烈的血腥味下,像是一把开了封的刀子。
惊程无端被他看得冷汗直冒,他却突然压身过来,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挂的亚麻围巾。
“借用一下”
“撕拉”一声,围巾被他从中间撕开,尾端打了个结,这就成了一条很长的“布条”。
男人将“布带”一圈圈绑到了伤者的胸口位置,似乎是绑得越紧越好,最后打结的时候他几乎将整个人都半压下去。
惊程当时就蹲在他面前,目光被吸引住,最终停留在他的手臂上。
他那时候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可以在肩膀处看到几条被岩石刮破的痕,有几条似乎还挺深,淡淡往外渗着血,而因为他用力打结的缘故,导致两条小臂的肌肉线条分明,筋络微微凸起,古铜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薄汗,泥土和草屑都沾在他黏糊糊的皮肤上,夕阳斜照下来,汗渍油亮,却令人惊慌这一切在惊程眼里都成了致命的东西。
她只觉呼吸短促起来,咽了一口气,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004 借围巾,行李被盗
“好了”男人突然说话,已经将那条围巾牢牢扎在伤者的胸口处。
惊程一个恍惚,抬眼他正怔怔地看着自己,依旧是那双透黑的眼睛,却似乎少了刚才的锋利。
大半个小时后镇上的救护车和警车终于赶到,现场已经一片惨乱,医生护士救治伤员,警察帮忙料理现场。
惊程已经蹲在路边吐到肝肠寸断,正欲站起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
“你有晕血症”
她回头,刚才救治伤员的那男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高挺的背影几乎倒掉了她面前所有的光线,他背光而立,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皮外套,里面是略显修身的背心,棉质面料贴着胸口肌肉,线条感分明。
惊程赶紧将头别过去。
“谢谢你借我围巾。”看来这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挺强。
惊程忍不住蹙眉,那叫“借”吗分明是抢不过她也懒得搭理,转身就往马路对面走,刚走几步就听到那男人在身后喊。
“喂,我叫关略”
这下惊程溜得更快了。
妈的,他们之间很熟吗她才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差不多两小时后山路才恢复通畅,暮色渐合,游客都陆陆续续地上了小巴,惊程还是习惯性地往最后一排走,走至位置的时候发现不对劲。
她装行李的那只背包不见了,前前后后的座位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真是日了狗了,居然有人趁她下车的功夫顺走了她的行李,换洗衣物,钱包手机,还有她每天必须要吃的药,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所幸她放在行李架上的另一只尼龙包还在,里面装着对她而言最紧要的东西。
小巴抵达镇子已经接近九点了,游客都住在不同的旅店,大伙儿下了车之后都四处散开。
惊程抱着那只尼龙包坐到了路边台阶上。
这次来云南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提前预定住宿,更何况她此时身无分文,还能去哪儿
“你还真把行李弄丢了”
惊程抬头的时候关略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手背着包,一手插在裤袋里,那幸灾乐祸的口气真挺招人嫌的,不过惊程素来喜怒都不表于情,只是稍稍抬眉,没吱声。
关略笑一声:“行了,跟我走吧。”
惊程没动静,依旧抱着尼龙包坐在台阶上。
关略又开口:“我刚在车上看到你找行李了,大概是车祸的时候被人顺手牵羊了,照理你这闲事我也不该管,但看在你借我围巾又帮我救人的份上,我就做回善事吧。”
他把包带扯了扯,转身往街口走。
惊程又在台阶上磨蹭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她追着关略的后背跟了大半条街,其实她挺讨厌这种感觉的,倒不是怕他会把她怎样,只是单纯地讨厌自己去依赖一个陌生人,且还是一个陌生男人。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惊程踩着关略投在地上的影子闷头往前走。
夜里的风渐渐大起来,她身上衣服单薄,围巾又没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冷”一直走在前面的关略突然转身,惊程没防备,一头扎进他怀中。
那会儿她才惊觉这男人很高,以她一米六五的个子,在女人里面不算矮了,可此时脸却只能贴到这男人的胸口。
他身上还是那件黑色夹克,上面有僵掉的血渍混着冰冷的皮革气息,可是他的胸膛是温热的,惊程能够感觉到上面硬朗的肌肉纹理。
一时之间她口干舌燥,将脸抬起来盯着关略看。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除了皮肤黑点之外五官还挺好看,特别是那道下巴,轮廓分明,中间还有一道淡淡的棱。
曾经惊程在书上看过,若男人下巴有一道棱,说明他性能力比较旺盛。
005 借烟,原来不是哑巴
“你”关略已经从她那双如麋鹿一般的黑眸中看到了渐渐燃起来的火焰。
这女人不对劲。
“你等等”他适时打断这女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意淫,从包里扯出一件冲锋衣,“披上。”
惊程恍惚回过神来,关略已经把冲锋衣裹到了她身上,一时能够闻到这衣服上浓烈的烟草气息。
她微微又抬眸,眸里的火焰熄灭,再度恢复麋鹿一般的茫然。
“别这么看着我,也别这么轻易就感动,不过是给你一件旧衣服而已。”关略开玩笑,不过惊程倒是真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变成两道月牙儿,身上那股清冷的劲自然就淡了许多。
关略不由觉得头皮麻了一下,却听到她幽幽的声音:“你有烟”
“啊”
“有的话给我一支”
“不是,你原来会讲话啊”
“......”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
也不能怪关略误解,这一路过来又是救人又是一同走路,惊程愣是没讲一句话,甚至在她捂着那根颈动脉的时候她也只是脸色白了点,并没出声,所以被人误会是哑巴也正常。
惊程也不解释,就直愣愣地看着关略。
关略后来总结过,她那双看似迷茫无措的眸子其实如刀刃,就那么直勾勾看人的时候最是锋利,好像非要剐到你心里去似的。
“行了行了,算我怕你,我找找。”他在皮外套的口袋里翻了一遍,最后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烟盒子,里面就剩最后一根了。
惊程也不嫌弃,抽出来自己将揉皱的烟嘴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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