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塔前的杜鹃花已经开满了,树荫摇曳,阳光散在她认真而又静柔的脸上。
……
两人在蒲甘呆了差不多一周时间,离开前的最后一个黄昏,他们去坐了一次热气球。
原本唐惊程是不允许上去的,因为她是孕妇,可经不住软磨硬泡,关略给了许多小费,还签了“生死状”,最后工作人员才放她上去。
所以有时候想想他也挺由着她的,由着她这般胡来,可去缅甸如果不坐热气球,简直白去一趟。
热气球飞在蒲甘的上空,眼底便是如画卷一样的风景,落日斜阳,绚烂的金光镀在这片土地上,万千塔林高高矮矮地矗立在山河和荒野之中,华美,苍凉,却又令人震撼。
唐惊程在蒲甘的这几天,每晚洗完澡都会站在房间的阳台看星星。
蒲甘的夜也分外漂亮,天上星空辽阔,地上是塔林里透出来的点点灯光,一片片蔓延过去,最后与天际连成一片,已经分不出哪些是灯,哪些是星星。
这已经是她留在蒲甘的最后一晚了。
关略冲过澡后套了条裤子走过去,唐惊程放眼看着远方,面有不舍。
“真不想走!”
关略笑了笑,从背后将她揽到自己怀里。
“以后还会有机会来。”
“嗯,等孩子出生,带他一起!”
关略温热的手掌贴在唐惊程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摩挲,再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好,一起!”遂低头吻下去,带着他口中刚刷过牙的薄荷味,拢着她柔软的身体和满天星光。
自从唐惊程查出怀孕开始两人便没做过,关略其实属于做事很谨慎的那种,加上他也知道自己没轻没重,所以忍得再辛苦他也不碰。
那晚照样,只是唐惊程想要,毕竟这么好的夜色,这么漂亮的地方。
他经不住她折腾,便将她置于床上,吻遍她全身,像她跪于佛前那般虔诚,唐惊程差点被他弄得气息顶不上。
大概无人能够体会她的感觉,像是睡在塔林中间,空气中有檀香的气息,佛音绕着星光,她与她所爱的男人十指扣紧,在享受这世间最美妙的事。
罪孽啊,罪孽!
从缅甸回云凌的航班上,唐惊程靠在关略肩头,左手摊着。无名指上那颗星星分外亮。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个男人很神奇。
她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给她戴戒指。
“问你,这颗星星你做了多久?”
关略挠了挠额头:“差不多三个月吧。”
几乎从春天做到夏天。
唐惊程噗嗤笑他:“那还真是天赋不行,就这么一颗星星我半小时就能搞定!”
“你不一样,你是吃这口饭的!”
精细活儿,关略当时为了雕出这颗星星可没少折腾,前后找了好几个玉雕师教,废了好些玉料,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整出这么一颗还能拿得出手的玩意儿。
唐惊程将左手手指弯曲,被关略握着,又问:“怎么会想到要给我雕这么一颗星星?”
“嗯,好久之前了。”
“什么?”
“还记不记得阿喜生日那次?我去玉器行给他买了一块平安扣,当时柜台里刚好摆了一条链子,链坠就是一颗玉雕的星星!”
就是那根链子给了关略灵感。
唐惊程立马从他怀里爬起来,阿喜生日可是去年的事啊。
“…那这么说来你很早就想娶我了?”
关略嗤了一声:“你觉得可能?”
“……”
当时她可是“沈春光”!
“我那次想直接给你买那条链子,毕竟答应过你的嘛,想睡你就得给你送星星!”
唐惊程一时没反应过来,半秒,拳头挥过去。
“你大爷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可仔细想想,妈的还不如送她那根链子呢?后来他给她送了什么?吸管折的,纸盒叠的,怎么看都是很随便的敷衍!
飞机从缅甸上空飞离的时候,机舱里响起一段焚音。
大概愿意去缅甸那种穷苦之地的人,内心多少有些信仰,关略搂着怀里的唐惊程,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她腕上挂的那枚玉钥匙。问:“你真的信佛?”
唐惊程没吱声,过了很久,她才说:“我不是信佛,佛不能救赎我们,但佛认为文明的真谛不在于需求增多,而在于人格纯净,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我愿意追随!”
唐惊程这些年经历过这么多事。
当初邱启冠刚去世的时候,她万念俱灰,觉得生死寥寥,却在“意外”之中遇到了关略。
那时候她把关略当成自己的救赎。
真相大白之后,她知道了邱启冠的死因,决定离开这个男人,却又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于是离开云凌来了缅甸,行走在芸芸众僧侣中,跪拜,祈福。
那时候她把佛祖当成自己的救赎。
后来被叶覃陷害遭遇爆炸,她靠不甘和怨憎撑了三年,计划回来复仇。
那时候她把仇恨当成自己的救赎。
而如今,所有苦难都遭受了一遍,她躺在关略怀里,腹中怀着他的孩子,终于明白,这世上没有佛,只有信仰。
你信什么,什么便是你的指引。
而这次,唐惊程终于明白,谁都救赎不了她。
唯一能渡自己的,唯独心里的信念!
信念在,行善,不贪婪,便可得圆满!
——【正文完】
第358章 番外:会说话的星星
唐惊程年底分娩,顺产,羊水先破的,破羊水的时候刚好在夜里。
关宅上上下下几乎全部出动了,慌得不行,关略抱着她从三楼下来,跑过客厅和院子。
去医院的路上是司机开车,关略抱着唐惊程坐在后座,他大概也是被那么多羊水吓懵了,手上,裤子和座椅上全是黏糊糊的水渍。
“唐惊程你撑着点!”
唐惊程抱住肚子,简直无语。
她要撑什么?
羊水破就说明要生了,既然要生她还需要撑什么?难道把孩子憋回去?
“关略你能不能淡定点?”唐惊程居然是最镇静的那个,半斜在关略怀里捏紧他的手指:“好歹你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关略苦笑:“这不一样!”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今夜过后他便正式升级为人父了,“爸爸”这个称呼在没遇到唐惊程之前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唐惊程阵痛来得特别快,被推进医院后半小时就开始间歇式阵痛,而且很快间隙时间就越来越短。
生过孩子的人大概都能够体会那种感觉,15秒疼痛,那是地狱,15秒平息,那便是天堂,唐惊程便在这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穿梭,体会分娩的痛苦,艰辛,还有幸福。
关略全程陪在她身旁。
唐惊程不痛的时候便由他扶着在走廊和病房里来回走,阵痛来袭之时就窝着身子或者躺在床上撑过去。
这个倔性子的姑娘啊,连旁边助产的护士都说没见过她这样的。
当晚隔壁还有一个待产分娩的孕妇,几乎隔半分钟就扯着喉咙叫一次,叫到后面嗓音都哑了,听着人心里渗得慌,可唐惊程偏一点声音都没有。
真的疼极了最多呼吸粗重一些,掐关略手背的力道也猛一些,自己咬自己的手指,手指都咬出血了,她就是不愿吭一声。
助产师就最喜欢这样的产妇,不吵,不娇气,不疼的时候自己走路下蹲或者躺在那里保存体力,疼的时候就默默忍着,均匀呼吸。
“关先生,您太太很坚强。现在很少看到像她这么能忍的妈妈了。”
关略只能苦笑。
这姑娘还确实能忍,当初子弹射穿肩胛骨没吭一声,指甲被生生剥下来没吭一声,现在生孩子也不吭一声?
唐惊程阵痛过去之后关略就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可见她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其实这时候他还情愿唐惊程能够像其他产妇那样缠着他喊疼。
“如果真受不了,适当出点声音会不会好一点?”
唐惊程一个白眼扫过去。
“出声音有用?”
扯破嗓子喊,除了废掉了力气之外一无用处,还不如保存体力留着一会儿用呢。
“我这么懒,才不做无用功呢!”
“……”
开到四指的时候唐惊程被推进产房,关于分娩之时关略要不要跟着进去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经过唐惊程严肃的考虑和研究,最终得出的决定是不准关略跟进去。
“男人经常见血不好!”这是她给的理由。分明就是借口,但她不准,关略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唐惊程被推进去之后产房的门就从里面锁死了,关略被留在外面过道上,旁边产房时不时就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唤,可就唐惊程呆的那扇门始终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时候他就特别痛恨唐惊程那死能扛的性子,至少叫几声让他心里有些底也好啊,可足足一个小时,她被推进去之后就再没音讯了。
关略像只没头的鹰一样在过道里来回踱步子,雅岜蹲在一边闷着气憋着脸。
好在宁伯还有点主意,跟在不断转悠的关略屁股后面劝。
“九少爷,您把心放肚子里吧,唐小姐吉人天相,肯定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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