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冉愣了,“你看什么?”回神后恍然大悟,嘚瑟一笑,“觉得姐刚才挺身而出特帅是不是!也许你刚刚还有些崇拜我是不是!嗯,我也很崇拜我自己!”
又补上最重要的,“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记得我的好就行!”他日商场相见记得手下留情啊!
谢豫却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沉声说:“以后每天四十分钟。”
这话没头没尾的,顾冉没听懂,“什么?”
谢豫又露出了招牌表情,微蹙着眉头,似乎是觉得她蠢,“以后每天给你补课40分钟。”
说完就扭过头早读去了,只留下顾冉呆在那。
啥?这家伙主动把补课时间拉长了?
嘴上不说,用这种方式表示感谢?
……
随着上课铃响起来,一群人开始早读。
郎朗书声中,没人注意到,班主任就站在窗外,早读前那一番纷争,她都已收入眼中。
老太太在晨风中捋捋银发,“谢豫这小子看着愣头青,其实最难缠……”
又看了看窗台下的顾冉,笑了起来,“把他调到跟顾冉一桌,似乎还不错……”
※
自从顾冉的补课时间由20分钟上调为40分后,补课进度果然蹭蹭蹭加快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冉多心,她总觉得仗义怼杨莉的事后,谢豫对自己有了改观,现在的他虽然还是“蠢啊笨啊”的话不绝于耳,钢尺酷刑却少了很多,而且题目讲解更耐心了些,偶尔时间过了四十分钟也不停,非要等顾冉彻底听懂才收工,碰到难度大的题目,还会拖长到五十分钟甚至一个小时。
不用再挨打,顾冉那个受宠若惊啊,再加上谢豫把补课时间拉长了,顾冉不由生平头一次对大魔头生了些感激……死变态也不是一无是处啊,起码补课很敬业的好嘛!
时间久了,顾冉又有些不好意思,一天补课一小时不算什么,但每天占用别人一小时,长年累月就耽搁别人太多了。
作为知恩图报的人,顾冉当然不能任由对方白白付出,她开始想着怎么回报谢豫。
这天,机会来了。
那天是轮到谢豫值日的时间,顾冉起了个早,早点去帮谢豫做卫生。
到校外巷子口外拐弯处她就看到了谢豫,他在一个狭窄的小铺子里买早餐,向老板递过去一张半旧的绿色纸币,换了两个馒头,然后站在风中,就着水将干巴的馒头完,然后才进了学校。
顾冉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她家庭条件一般,父母只是小裁缝,但一直在有限的条件中给她最好的生活,每天家里会给她五块钱,在2005年的消费水平中,三块钱足够吃碗炸酱面或者小笼包,剩下还可以跟周楚楚去校外奶茶店喝杯奶茶,如果爸妈哪天心情好,给得更多她还可以优哉游哉吃份炸薯条。而反观谢豫,一个十七八岁,正长身体,又面临高考,急需营养的大男生,早饭只用一块钱吃两个馒头……看老板跟他的熟悉度,他应该是天天如此。她知道他家境不好,可到底有多差,才能长年累月,接受这样的拮据与委屈。而又是怎样的忍耐力,才能在这窘迫中对外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还让人误以为他家境优越,衣食无忧。
她从这些天被他折腾的痛中,突然生出敬佩。她想起自己兜里还有两个水煮蛋,她提着还温热的鸡蛋,走向教室。
教室里,谢豫正坐在座位上,准备早读。顾冉走过去,掏出了一个鸡蛋。
这是花姐煮的,顾冉正在长身体,怕学校营养不够,每天早上硬要给她煮两个鸡蛋带走。原本她都是进教室之前就吃了的,可今早看到谢豫对着冷风咽馒头的场景,她吃不下去了。
她是真要感谢他,他虽然脾气臭,可她的成绩的确在他的鞭挞下进步了不少,起码上课跟得上老师的进度了。
想了想,她把鸡蛋递过去。
谢豫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一愣。顾冉笑道:“谢老师,我母上大人煮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两个,分一个你!”怕他不答应,她又笑着补充:“就当是区区不才学生我孝敬你的!快吃!以后每天早上我都给你带一个!”
谢豫的目光停在她脸上。
顾冉以为自己的话够真心实意了,对方多少会感到动容,没想到“啪”一声响,谢豫直接拂开顾冉手里的鸡蛋,他的脸色冷淡无比,“用不着!我不需要!”
他反应强烈,鸡蛋被重重推到桌角,差点摔破。
顾冉吓了一跳,明明这几天大家都还挺和睦的,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可现在,看着那枚被人厌弃的鸡蛋,看着她母亲的爱心早餐,顾冉不禁生出了怒意,“你干什么!这是我妈妈的鸡蛋,又没有毒!”
谢豫反而冷笑,“既然是你妈亲手做的,那更别给我!我受不起!”
“你有病啊,莫名其妙!”顾冉气得摔书本骂。
……
这一天,顾冉都没跟谢豫说话,放学后连课都没补,抓着书就走了。
翌日一早,她想着还是别生气了,这人脾气怪,没必要计较,补课最重要。
这么想着,就打算到了学校就跟谢豫讲和。结果她一到教室,才发现身边座位空着。
一向准点来学校永不迟到早退的刻苦学霸今天竟然没来?太反常了!
她趁课间操时问了老太太,老太太告诉她谢豫今天不舒服,请假在家休息。
同学几年顾冉从没见过谢豫请病假,往后在商圈里,他也是那种打着点滴还坚持加班的工作狂……这样的人,不可能因为一点小毛病就请假。
正纳闷,老太太突然瞅着顾冉一笑,“你来的正好,我这有个全国英语竞赛的报名表,谢豫是咱学校最优秀的学生,得代表学校参赛,报名表明天就得交,不能耽搁,你不是英语学习委吗,下午放学后帮老师送到他家里去,他家不远,走一会就到了。”
虽然顾冉还在生昨天的气,大事上还是拎得清的,竞赛的事,除了关系到学校荣誉,如果得奖的话,谢豫高考还能加分。在一分压死几千人的中国高考制度上,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分数高,能额外加分可是天大的事,她可不能坑了谢豫。
于是她答应了老师,拿了谢豫家的地址,放学就去了。
※
饶是顾冉做好了谢豫家境窘迫的准备,但真亲眼看到那一幕,仍是难以置信。
第9章 笑话
饶是顾冉做好了谢豫家境窘迫的准备,但真亲眼看到那一幕,仍是难以置信。
七拐八拐的巷子穿过,眼前是一片废旧的厂房与仓库,风吹过,满是窟窿的旧厂房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冉按着地址找到最边上一间房,这是个仓库改造后的住所,绿色的铁门已经生了锈,伸手去推抹了一手的锈。
隔着铁门,顾冉看到院里有个中年女人坐在一堆毛线旧衣服里,不停拆着线。
得知顾冉的来意,女人推开身边一团毛线,当她起身开门时,顾冉一愣。
驼背?……谢豫的妈妈是驼背?
再细看这个大婶的走姿,一只脚一扭一歪,这不是驼背,而是小儿麻痹症!
被儿子的同学看见自己这样残缺的身躯,谢母也有些尴尬,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开口说话:“你来给小豫送报名表啊?可他病了,在床上躺着呢,要不你把表给我?”
“什么病啊?严不严重?我能上去看看嘛?”
谢母有些局促,“当然可以……只是他在二楼,我就怕你难爬……”
“怎么会?爬楼梯有什么难的?”顾冉不以为意,结果顺着谢母手指的方向一看,立刻傻了眼。
哪里有楼梯!
所谓的二楼,就是个铁皮搭建的阁楼,通往阁楼连楼梯都修不起,只有架陈旧的梯子搭在墙角,因为位置狭隘,分外难爬。
顾冉费力爬上阁楼,还没来得及打量阁楼环境,视线就凝在了谢豫身上。
他就躺在床上,似乎还在昏睡,脸色有些苍白,头上搭着块湿毛巾。
随后上来的谢母替谢豫换了一下毛巾,自责说:“都怪我!昨天我在外面拉了许多工回来做,夜里下大雨,我拖不动喊小豫帮忙,这孩子没带伞,冒着暴雨把这么多东西拖回家……结果淋病了,今天高烧!”
顾冉想起楼下一幕,那陈旧的院里堆满了各种零碎的布料,她曾听爸妈说过,那些都是厂里废旧毛线衣,找人拆了线可以翻新做其他衣物……不少补贴家境的妇女老人会拿回家,拆一件给几毛钱……估计就是谢母用来赚钱的活计了。一件的手工费那么微薄,在这个几个零角丢到地上都没人要的年代,却是谢妈妈一件件给孩子累积起来的生活支柱。
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人,你永远都不知道会怎样的心酸。
两个女人相对沉默,这时楼下有人喊谢母的名字,谢母扭头对顾冉说:“我下去有点事,麻烦你照看一下他好吗。”
顾冉答应,谢母才下了楼。
房里只剩两人,顾冉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打量阁楼的环境。
真的叫一贫如洗,整个房间就一张桌子一张床,床脚似乎还不稳,还垫了块砖,其他再能看到的就是书与试卷,摆在桌上的、床头上的,还有摆不下一摞摞摊在地上的,藏在床底的,每一本翻到书页发皱的书,都彰显出主人的刻苦与勤奋。而他床头的闹钟,指向三点半……难道每天凌晨三点他就起来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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