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缓知道这是林浅秋特意交代的,她不在乎,她只是想知道,萧景墨怎么样了?他知道她签字画押了吗?肯定是知道了吧,林浅秋不会不告诉他的,那他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一定在心里痛骂她千万遍吧,明明答应了他走,最终还是出尔反尔,甚至自投罗网,把自己落到死路一条的地步;也一定想方设法想要救她,为她开脱罪名,却发现无可奈何。
陌缓无法想象萧景墨得知她签字画押那一刻的心情,更是无法想象他迫于压力必须下旨将她当众行刑,会是怎样的一种感受,他一定很痛苦,比她还要痛苦。
陌缓想到这些,眼角就会有眼泪流出来,她抬手拭了拭泪水,仰头看了看那扇窗户里投来的光线,笑了起来。
真好,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哎!吃饭了!”
狱卒拿着几个馊了的馒头扔在她面前,见她看了一眼却是无动于衷,冷嗤一声,“可别挑三拣四的了,吃完这一顿,下午好上刑场。”
陌缓全身一颤,震在了原地。
竟然!
竟然……这么快……
陌缓料到自己会有死的这一天,却没想到就是今天。
她望着地上那个发馊的馒头,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萧景墨他……到底还是下旨了。
她知道,他的被逼无奈,他的痛苦两难,他的身不由己。
陌缓不怪他,只要他心里有她,在临死之前曾经确认过他是爱她的,这就够了。
“慧妃娘娘。”
外面传来狱卒行礼的声音,陌缓抬眼看去,就见林浅秋带着愉悦的笑容,款款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着绣着金丝牡丹的华服,全身上下皆是带着金光闪闪的首饰,脸上也是浓妆艳抹,眉眼带笑,满脸得意之色。
林浅秋低眉冷眼看着天牢里的陌缓,即使这般落魄,她的气质依旧那般清丽脱俗,那般与众不同,那般高贵和不可亵渎,仿佛这周遭所有残破的一切,只给了她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林浅秋气得面目扭曲,本以为能看到她落魄狼狈成不成人形的模样,谁会想到她竟然是一片平静和淡然?
凭什么?凭什么到这个地步,她还可以这般孤傲?
林浅秋气得握紧双拳,冷笑一声,“你可别嫌弃这些馒头,要知道,这可是你最后一顿了。”
v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不可能,你又在骗我!
听完林浅秋这句话,陌缓想了想也是,这还真是她最后一顿了,更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她笑着,捡起地上的馒头放进嘴里开始咬,一口一口的,丝毫没有任何别的情绪,看得林浅秋怒火中烧。
下午就是她的死期了,她竟然如此淡定?没有达到预想中看到她大哭大闹歇斯底里的求饶,这让林浅秋很是失望。
林浅秋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狱卒,“给本宫把门打开。”
狱卒得令,连忙掏出钥匙将门打开。
“你们先下去,有事本宫再叫你们。”
“是。”
那俩狱卒拱手听令,相继退了下去。
林浅秋大步跨进了牢里,陌缓的视线落在她那双精致的花盆底鞋上,轻笑一声,“娘娘这衣裳鞋子都如此金贵,可别来这污渍之地弄脏了。”
林浅秋盈盈一笑,眉梢轻挑,“林陌缓,我这次来是特地来跟你送消息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陌缓自顾自吃着馒头,压根不搭理。
林浅秋也不恼,悠然自得地继续说着,“那我就先说好消息吧。”
林浅秋慢慢附身凑近陌缓,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柔声笑了起来,语气带着极致的得意和炫耀,“你知道么?皇上他,宠幸我了。”
陌缓一震,表情凝固住,很快她想起了什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是早就临幸你了么?怎么,难不成之前是你骗人的?”
林浅秋难得没有反驳,反而大大方方承认,“是啊,之前就是我故意气你的,实则那天晚上皇上喝醉了,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可是……”
她故意顿了一下,随后捂着手帕娇羞地笑了起来,“可是这一次,却是真的。昨天晚上,他真的临幸了我。他好霸道又好温柔啊,我好喜欢呢。”
陌缓的表情彻底僵住,脸色逐渐苍白,死死地咬住嘴唇,反驳道,“不可能!你又在骗我!”
他说他爱的是她!他说过从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他不会这么做的!林浅秋一定又是故意骗她!
林浅秋如愿以偿看到她痛苦的神色,愉悦地笑了起来,“怎么不可能?皇上也是个正常的男人,难不成你以为没了你,他就真的不碰其他女人就吗?皇上可是有正常需求的,再者,他也是需要子嗣的。”
陌缓如遭雷击,顿时瘫软在地,双眼无神,整张脸都变得麻木。
是啊,林浅秋没有说错,萧景墨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而且正是年轻气盛的时期,又是一国之君,需要有子嗣传承,怎么可能除了她,就再也不碰其他女人了?
没有林浅秋,他终究也会碰后宫其他女人的。
可是……
可是……
陌缓捂脸痛哭起来的,可是他明明跟她说过爱这个字眼,却到最后还是骗了他。
为什么要给她希望,最后还是让她绝望。
为什么不可以忍到她死了之后再碰林浅秋,至少不会让林浅秋有这个机会告诉她这些,她不会如此痛苦。
呵呵,怪她傻啊,她在这里天牢受苦,他却临幸了别的女人。
多么天真啊,她竟然在幻想他会痛苦,他会想要想方设法救她,说不定他还期盼着她早点死了呢,这样他就少了负担了。
v 第八百七十章 我说,她死了,被我打死了。
陌缓也不知怎么,想到这些,竟然流着眼泪,却又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和荒唐。
林浅秋看见她终于露出这副心如死灰的脸庞,神色愈发得意,“还想听一个坏消息吗?”
陌缓自顾自笑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
林浅秋眉梢轻挑,嗓音愈发阴冷,“想不想知道七彩怎么样了?”
陌缓震住,理智回归大脑,对啊,还有七彩?!
陌缓连忙拉住林浅秋的衣袖,仰头紧迫地盯着她,神色紧张,“七彩呢?七彩怎么样了?她的伤好了没有?”
林浅秋笑得飘飘然,“她啊,死了。”
陌缓全身一僵,嘴唇发颤,“你说什么?”
林浅秋像是还嫌不够过瘾,笑得越发灿烂,“没听清是吗?那我再说一遍,我说,她死了,被我打死了。”
陌缓的双手无力的垂落了下来,像是在逃避现实一般,她疯狂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回蝶汐宫了!现在肯定已经养好伤了!肯定和惜梦好好的!不可能死了!不可能!你在骗我!”
陌缓猛的抬头瞪着林浅秋,咬牙切齿喊道,“你在骗我对不对?!说啊,你是不是在骗我!”
林浅秋看到她这般痛苦的神色,大快人心,仰天得意地笑着,“怎么可能骗你呢?她就是死了,为了救惜梦死的。我本念着她好歹也是我林府的人,又是铃音的好姐妹,对她格外开恩,把她送回蝶汐宫,还给她请了太医来看。”
林浅秋走到陌缓跟前,笑容更加愉悦,“谁知,她竟丝毫不领情,还骂我惺惺作态,特别是惜梦那个丫头,更是犟得很,还妄想杀我?我自是忍不了,就要下人去教训教训,谁知七彩拼死相护,用自己的身体替惜梦挡着那些板子。”
说到这,林浅秋捂嘴轻笑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一件什么有趣的事情,“谁知,那三十大板竟是生生把她打死了。你看看,我可是有心放她们一条生路的,她们非要寻死,我也只好成人之美了。”
三十大板?!
陌缓脸色煞白,气血攻心,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拥入口腔,全身更是颤抖不已,只觉得双手渐渐发凉。
三十大板啊?!
什么概念?!
七彩本就已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别说三十大板,哪怕是随便几大板就能要了她的命,她竟然……竟然硬生生扛下了三十大板,她一定是拼死最后一口气,都在保护惜梦啊!
是啊,她到死都在履行答应她的承诺,答应一定会照顾好惜梦的。
是啊,她是照顾好了惜梦,却是用了自己的命。
陌缓终是抑制不住失声痛哭,从来没有这么一刻,让她如此痛恨自己,如此心如刀割,痛得快要死过去。
是她啊,是她亲手害了七彩。
自始至终,罪魁祸首都是她。
如果她没有贪念想要跟萧景墨在一起,如果她没有想法成为凌王妃,没有想要成为萧景墨的妻子,七彩不会跟他一起进入凌王府,进入这要人命的皇宫,到最后落得这般惨死的下场。
是她,是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是她妄想想要爱情,想要什么白头偕老,想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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