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重自然是相信苏瑶的本事,自己都已经死过去都能被她救回来,更何况是儿子那么机灵,身手又好。当然,战场瞬息万变。但谁会去主动相信那个坏消息呢,他可是亲生的老子爹。
一群白大褂奔跑着过来,一把推开了门,将那报信的推到了一边,主治大夫是个上年纪的老爷子,进来就骂人:“谁让你们跑进来打扰病人。说了多少次,他切忌大喜大悲,这神经毒素最难根治,要是因为情绪激动,病情严重,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你干什么?”
苏瑶这时候已经将银针收好,撤掉了精神力。她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一如往常的平静:“他没事的。”
说着,苏瑶退后几步,看着一群白大褂迅速将病床淹没。她此时的心里却是一片慌乱,脚步向外走的时候都觉得腿软的像飘在空中一样,连那个中山装叫她都没有听见。
老大夫看着眼前一切正常的罗天重,有些不敢置信的又摸了摸他的脉搏……他怎么感觉这人比早上看着的时候,身体要强壮了许多呢,难道是幻觉……
“他有没有事?”罗老爷子的声音冷沉沉在老大夫的身后响起,老大夫皱着眉回头,突然拍了拍自己额头:“是你吧?老实交代,你给他吃什么特效药了?”
罗荣一噎,狠狠瞪了这死老头一眼,不过听话听音,知道他大儿子情况还好,便猛地站起身来,满头白发的老人却挺拔如一棵老松,哪怕年华老去,厄运缠身,可也不会被任何风霜雪雨压垮了脊梁。
“我儿子交给你了。你,跟我走。”说着,拎了那报信的人,头也不回出去了。
苏瑶站在走廊并没走,她一直在等着里面的人出来。见到老爷子提着那个报信人的脖子,心头便像是透出了一条缝,稍微能透口气了。
也许消息真的是假的呢?她多么希望是假的……
此时的新省军区医院,两堆人正在急诊室的门前推搡着,火药味儿十足。
“凭什么撤掉急救?”一群高大壮硕的小伙子堵在通道里,每一个的脸上都写着愤怒,他们有的人认为这就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们需要一条途径来化解心中沉沉的悲痛和无力,可有的战士却是真的不信,明明之前送进去的时候还有心跳。
“人都死了,救什么救?我告诉你们啊,这里是医院,你们这些兵痞子想闹事吗?我要告你们领导去。”
“我们不想闹事,可你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能说他们死了?”
“我是医生,不用你们来评判对错,我说他们没救了就是没救了。说再多也是死了。”
肖俊生嚯得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那个领头医生的衣领子:“奶奶的,你总共进去了两分四十七秒,就跑出来跟我说他们没救了,死透了。我分明送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有心跳,你敢不给我救就出来?行,不救是吧?给我打电话,直接打给他们新省军区的司令,就说D战区特战大队的大队长要直接跟首长通话。”
“你,你敢!你给我撒开手,撒开……”
“那个……小伙子啊,你们先别急,要是信得着,让我进去看看行吗?”角落里,一个狗搂着背的老爷子直起了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腰。
肖俊生一把推开了手里的医生,转身几步来到了那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老人面前:“我信得着您,请您帮我们去看看那两名战友。我拜托您了!”
说着,率先给这个扫地大爷敬了个军礼,所有战士都惊愕了,只是,又有一个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剩下的,一个一个,所有的军人都对着老人行军礼,倒让老头儿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挥了挥手,放下了手里的笤帚簸箕,捶着腰向手术室走去。
第335章 老师学生
领头的医生推了推挂在脸上的眼镜片,两眼全都是愤恨嫉妒和恶毒的光:“何光,你个臭老九走资派,敢进手术室,明天就拉你去游街批斗……”
肖俊生浓眉一竖,望向那个开始犹豫瑟缩的老人,冷哼道:“只要救活里边两个人,我替你担保,调你走!”
何光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自从这群人进医院他就注意到了。这群人不一样,最起码,领头的那个就不像是普通的军人,这人的模样气质跟他在帝都的时候接触的一个人很像。
刚才趁着收拾垃圾他看过了那两人的情况。其中一个有些严重,被炮弹炸了背,感染比较严重,另一个就是冻狠了饿狠了,生命体征很弱,但绝不到救不回来的地步。最起码,救一个是没问题的。
他们医院前几年闹得凶的时候,仪器被砸坏了几台,检测心跳血压的机器早就不能用了。
这个主治大夫就是个只会投机钻营的蠢货,除了搞关系升官哪儿会看什么病。
何光衡量了半天觉得今天是个机会。他年纪大了,这两年被整的浑身上下都是毛病,再加上这个奚扒皮处处针对,他要是再不离开这儿,早晚要死在这儿了。
他绝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得回去。
何光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肖俊生深深鞠了一躬,再回头时,他的腰背都挺得直了些,手扶在手术室的门上。
“何光,你敢!……”
肖俊生一把掐住了那医生的脖子,将他的头紧紧卡在了墙上:“再多说一句,老子按叛徒处置了你!我跟你说过了,里面躺着的是英雄,你不好好治,还阻止别人救治他们,你就是搞破坏,就是敌特。我有权现在就处置了你,就算上军事法庭,老子也奉陪到底。”
奚建林吓得浑身一哆嗦,被卡住的脖子也有点儿上不来气儿,被放开的时候直接从墙上滑坐到了地上。
再看那边,手术室门口哪里还有人,那老头儿早就进去了。
肖俊生冷哼了声,大咧咧坐回了长椅上,奚建林几乎是靠墙贴边一点点溜走的,包括跟着他的那群人,谁也不敢再罗嗦半句。
手术室外又恢复了刚才的寂静。这样的等待是最让人无措和悲苦的时光,因为不知前路,没有种下果实,等待收获的渴望,只有等待无常命运的最终抉择。
老大夫出来时冲着肖俊生点了点头:“都活着,身体好扛住了。受伤的那个最好转个院,咱们这里缺药材,另一个最好用中医调理,多休息,慢慢调养,也能缓过来。”
肖俊生一脸激动,紧紧握住了老大夫的手:“谢谢!谢谢你!”
老大夫有些纠结要不要跟他再提一提自己调走的事情,可没等他说话,这军官就道:“老崔,陪着何大夫去办手续,谁敢卡就给他亮司令员的手令。”
何光这下放心了,笑呵呵跟着那战士离开了。
十五分钟之后,罗家老爷子得到了一个确切的消息,误诊的大夫因为阻止救治被关起来了,人已经救回来了,但是需要转院。
罗天重这次比罗荣还积极,要求转到他这里。
第二天下午,罗曜军,司马战被送往帝都军医总院,直接从新省军区调的直升机护送。随行的就是这次救了他们的老大夫,何光。
苏瑶很开心自己能亲眼看见活生生的小军哥哥。哪怕他现在还没醒过来,那也没什么要紧。她早就用精神力给他做了全身扫描,器官衰竭有些危险,也就是太累了,又饿又冻,时间长了,身体就自动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了。不过以他的身体情况,这都不是大事,能缓过来。
她不想开心,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得老高。只要活着,就好。
苏瑶是罗天重特许进入抢救室的,同时,还有随行的何光。
对于帝都军区医院的很多人来说,这个何光的回归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冲击。当年人家是怎么被他们陷害挤走的,现在人家如此高调跟着首长的专机回来,有些人坐不住了,觉得这世界充满了恶意。
何老头摸着自己面前崭新的办公桌,标记着帝都军区总院的病历本,从前的老办公室,还有站在这里望向外面那依稀可见的一片红瓦黄墙。
这是独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甚至好像他的主人只是出去游玩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原位。何光的眼圈有些泛了红,想起他现如今四分五裂的生活……
“笃笃。”有人敲门,何光深吸一口气,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道了声:“请进。”
一个脸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两手抱着一个特大的纸箱子。一进来就恭恭敬敬将箱子放到了门边的地上,郑重向屋里的老人鞠了个躬。
“老师,我特意来给您道歉的,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计较我那时候年少轻狂,被人利用的错误。我这些年一直深深自责,不断反省。我整夜失眠,不能心安。可我实在不敢去找您。您看看,这是我这些年搜集整理的,您的一些资料笔记和病案,我都归纳总结,全都整理好了,都替您收着呢,就等您沉冤得雪的一天将它们送到您的面前。”
男人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师我错了。我李敬是畜生,是垃圾,可我是真心悔过的,老师。您一定得给我补偿的机会,您不知道,看到您回来,我真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欣慰和感激的,以后我还是您最忠实的追随者,您最放心的学生。感谢首长们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要不我真不知道会不会冲到新省去看您,解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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