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太唯一的衣钵传人就是苏家妮,对她自然比其他几个臭小子都疼,现在有人欺负她乖孙女,她是绝对不能姑息的。
刘翠花被婆婆顶的不敢说话了,眼角扫到站在门口没进来的苏家妮,心里一下有些复杂。她觉得愧疚,毕竟让孩子受委屈了,可又希望妮子能站出来替她哥说说情。都是一家人,何必把关系弄得那么僵,非要离婚不可呢。
苏家妮看到她娘的神情,一时间觉得有点儿委屈。
不过,她本来已经打算好了未来的事情,便听话的进了屋,冲着她奶叫了声:“奶,俄回来了。”
“哎呀,奶的乖孙女回来了,快进来。俄们正说你的事情呢,乖妮子放心,奶这回一定给你主持公道,让那搅家精滚出俄们苏家。”
苏家妮眼圈有点儿红,家里住房不够,一直都是她和她奶一屋住,老人家教她绣花,教她做人,一直给她讲人生的道理,在这个家,她最喜欢最感激的不是爹娘,而是这个奶奶。
“奶,俄刚都听见了,俄奶最疼俄,俄都知道。谢谢奶!”说着,她抱住了柳老太,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柳老太有些意外,这闺女以前并不是这个性子,倒让她有些不习惯,急忙伸了自己已经老粗的手去给孙女抹眼泪。
“行了,不哭,不哭啊,奶给你做主啊!”
苏家妮哭了会儿,觉得室内有些沉闷,抬头去看,却发现爹娘都皱眉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尤其是她哥,蹲在墙角抱着头,揪扯着头发的样子让苏家妮看了很难受。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可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似乎真的挺尴尬的。刘艳丽在这个家待一天,她就要跟她对着,那日子真是让她绝望,还难堪。
如果说苏家妮原本还有些犹豫,现在的她却已然下定了决心。
“奶,爹,娘,俄想好了,瑶丫头说,要跟俄签个什么协议,她说要送俄去上学。学成了以后,她会帮俄安排事情做。俄决定了,明天就和瑶丫头离开桃山村。”
苏家妮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明白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愿。她不是和大家商量,而是通知。她知道家里会有顾虑,自己一个早该说亲事的大姑娘了,再出去上学,且不说能不能学出来,这肯定是要耽误亲事了,家里还要为此欠瑶丫头一份大人情,怎么说都有些不合适。
果然,刘翠花第一个着急了,她一把拉住了苏家妮的手:“丫头啊,俄知道今天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可你都十九了,要不是当年你和那知青……娘不是嫌弃你在家吃娘家饭,娘是真的为你着想。本来咱村子里就风言风语的,娘才会在家里拖了你三年没给你说亲,不就是怕被人说嘴……”
“娘,我都想好了,之前和岳文林的事情,村子里对俄就议论纷纷的,现在这事情一出,还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讲究呢。即便是说亲,也说不着啥好人家。俄出去上学了,也是躲开了这些是非,是好事嘞。再说,瑶瑶说了,会供我吃喝,以后工作也不发愁,俄信她。”
“瑶丫头虽然帮咱家里赚了这三年的钱,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俄就怕,到时候她给不来你啥,倒耽搁了你嫁人。”刘翠花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该感激苏瑶,还是该埋怨她了。她好好一个大闺女,真要被苏瑶拐走了,她怎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第381章 论抱大腿的幸福感
“娘,这三年的事,俄也都看在眼里呢,不就是说俄不检点,倒贴知青吗,俄以后不在家里找就好了。外面世界这么大,总有真心对俄的人。”苏家妮转头扯了扯柳奶奶的袖子:“奶,俄以后不在家了。您要多注意身体,俄有空会回来看您。还有大嫂,既然又怀了孩子,您老就别逼他们分开了。俄大哥是个老实性子,啥都好,就是耳根软了些,您多看顾着些,让大嫂少和娘家往来就好。俄听瑶瑶说,他们得了那个病,很难好的,到时候花钱就是无底洞,咱家不想被他们拖累,就得离远着点儿。”
说完,苏家妮看了眼一脸惊惧的刘翠花:“娘,三虎快要放学了,俄去做饭了。”
说完,苏家妮又望了眼仍旧抱着脑袋蹲墙角的苏大虎,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该提醒的她都提醒了,这次的事情之后,看刘家还有什么脸上门,为了她大哥的家,她一个大姑娘都被逼走了,看刘艳丽还好意思在苏家作威作福吗,但愿她娘和她爹不至于那么糊涂。
望着离开的苏家妮,柳老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真是作孽呦!”
屋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半晌,苏栋梁才抬起头,一脚踹在苏大虎的身上:“愣着干啥?还不去跟你那蠢婆娘立规矩去,以后再跟她娘家联系,俄们老苏家不管她是不是大肚子,就一个字,离!”
苏大虎被他爹踹到了地上,磨磨蹭蹭站起了身,冲着他爹点了点头,慢慢往门外走,却被刘翠花叫住了:“大虎,娘这次跟你说的你可得记住了。刘家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你给俄记住,瑶丫头说得对,刘宝壮肯定是传上脏病的了。你媳妇要是再跟娘家来往,肯定会被套进去。俄想过了,妮子真要走,咱们也拦不住,那你们就给俄搬回来。让刘艳丽好好在家里干活带孩子,她现在这么来回折腾,搅是非,都是你给她闲出来的。如今你妹这一走,人人都会说是她这个嫂子给妹子挤兑走的。她出去也没个好名声了,俄豁出去做个恶人,好好梳拢梳拢这搅家精,你给俄记住了,好好的做回男人。否则,不光是刘艳丽,连你也给俄滚出桃山村去,俄说到做到,反正家里还有俩儿,不能让你带坏了头。”
苏大虎低了头,沉沉应了声,迈步出去了。
柳老太看着自己儿子儿媳,无奈摇了摇头:“翠花,是你们对不起妮子的,她这回出去,你该拿的钱多给些,这三年,家里能过这么好的日子,靠谁了。别心里没个数。妮子这一走,我这边也接不了大单子了,就挣那三瓜俩枣的也不顶啥使的。家里还有二虎三虎,你这一碗水得给我端平喽!”
“娘,俄知道咧!”刘翠花心里虚,不敢看自己婆婆,她这几年确实拿着家妮赚的钱没少贴补大儿子,现在家妮被逼走,她这心里也过意不去。得了婆婆一顿训斥,哪儿还敢克扣家妮的东西,连夜整治了两个大包袱,给家妮揣了五百块钱,送她上了苏瑶家里。
苏三虎得了消息,连课也不上了,哭咧咧来苏瑶家里送姐姐,村子里没秘密,他也听说了自家的事情。本来他年纪跟大虎就差了很多,这下更不待见了。
“姐,瑶瑶姐,等俄初中毕业了,俄也去找你们,俄还想楠楠弟弟呢,你们都走了,就留俄一个在这里,俄也要跟你们去。”
苏瑶对苏三虎也挺喜欢,可当着人家娘的面,怎么好再拐一个走。
“姨,三虎,其实家妮姐暂时还要住在县里一段时间,等初中的知识补得差不多才跟我回平城呢。以后每周还是可以回来住一天的。”
这是苏瑶和苏家妮商量之后的决定,苏家妮觉得自己基础太差,担心自己去了平城的学校跟不上,再说她年龄确实也大了,就想越早接触服装专业越好。
苏瑶想想也是,毕竟苏家妮初中都没上过,另外,也怕她猛地离家太远,一下适应不了。就求了王斌给她在北凤报了个初二班,想着等一两年的时间后,政策也该放开了,到时候可以直接给她报考一个专门学习裁剪缝纫的中专去系统的学习。
刘翠花听了有些喜出望外,如果只是在县城的话,不但孩子可以每周回来,他们还可以时不时过去看看孩子,这可是意外之喜了。
“这可太好了,那妮子去了北凤住哪儿呢?是住你干妈家吗?”刘翠花只知道苏瑶有个干妈之前在北凤,可现在那一家好像已经搬去平城了。
苏瑶理解人家亲妈的担心,急忙道:“姨,俄在县城自己也有房,还有一对老夫妻俩帮我看着房呢,到时候,就让家妮姐住我那房子去。”
刘翠花心里惊讶,脸上没敢带出来,想着苏瑶这几年折腾的大小生意:卤肉,倒腾绣品,看病针灸,算算哪一样似乎都挺能挣的。再想想这小丫头从前在苏家连窝头都吃不上,整天挨打受冻的可怜样儿,简直不敢想,这才几年工夫啊!他们姐弟还是自己眼看着从苏家分出去的,刚出去的时候,真的是啥都不趁,想不到现在竟然连房都有了。
这让她不由想到隔壁老苏那一家子。现在虽说大房三房的男丁大多去了工厂,可家里越发不济事了,每天听着隔壁吵吵嚷嚷的,无非是为了钱和粮较劲。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样的一棵摇钱树,他们会不会把肠子都悔青了?
“三虎,你以后也可以住到你姐那儿去啊,中午还可以回去吃中饭,晚上要是自习晚了,也不用着急了。那地方本来是我卤肉的一个加工点,我找了些孩子帮着干活,有的跟你一样大,也有在上学的,没准和你还是同学呢,等以后你们出息了,也都可以考到平城去,到时候我请你们到崆山寺去吃素斋,好不好?”
“真的啊?”苏三虎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可以住到县城去了,也就是说,他不用每天来来回回骑车上下学了,那每天不是可以多睡至少一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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