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哥就是个棒槌,憨傻呆愣的货。”老太太眼睛里全是笑意。她明显感觉到了小丫头这几天的心结有了明显的松动,怎能不欣喜,激动,望着苏瑶的眼睛里全是宠溺:“不过,他说的也对,你一个小姑娘家,这么小年纪一个人在帝都,家里有个人,也能帮你照应着点,咱家老宅子就在燕园那片,让你哥带你认个门,以后就住家里,也让你干妈他们能放心。”
“不用了,我有地方住。”苏瑶看文殊媛那一脸尴尬的表情,急忙道:“我不是跟您假客气。就是,我早托朋友在帝都买了宅子的。”
看文殊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苏瑶有些脸红。确实,这个年代,别说像她这样的疑似孤儿了,就是家里有些底子的,想要在帝都买房,那都跟痴人说梦一样的。不说钱,你就是有钱也找不到房子啊。
苏瑶想了想,才道:
“你是知道我从前的处境的,之前,我就一直偷偷和人一起在外面做生意,好歹赚了些钱。多亏了小军哥哥和他朋友的关照,现在买的宅子好像也在北大那一块,那个,到时候,请您和……呃,首长……一起来家里坐。”
苏瑶冲着文殊媛笑笑,不得不说,抛开前世那几张憎恶的脸,这个老太太确实没有理由让她讨厌,尤其是前几年见过她脑子不好时候的样子,让苏瑶有些厌弃自己这几天的表现。
“对不起,前几天我的态度……”苏瑶是真心想要道歉的,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娘的母亲。
“不该你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们这一家子蠢蛋。”
文殊媛想到苏瑶那句从前的处境就揪心,那么小的孩子就跑出去自立门户了,虽说认了个干爷爷,可那也就是个退伍军人,自己还有残疾,还得需要人照顾呢。
这样想来,文殊媛就脑补了一出贫寒少女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在黑市偷偷摸摸做生意的画面,心里越发疼惜起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了。
不行,她得好好立起来了。
老太太暗暗给自己打着气。这么多年她病着,竟让云家变成了大车店了,什么人都能闯了进来,还差点害得自己永远失去自己的亲外孙外孙女,这件事想想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想到这次云飞扬回去就是去查那假货的来龙去脉,想必等她回去就该有一个结果了。她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他们云家的团结,但该立的规矩一定要立起来了。这次该是谁的责任,她一定要追究到底。
孩子现在不跟她回去也是对的,一想现在的云家,文殊媛不免也有些担心起来。
云家的孩子都是事业心重的,这几年发展也都不错,可就是对家里的管教越来越松散。那几年自己脑袋不清楚,连老头子也去南山疗养了,云家就越发像是一盘散沙,竟让两个糊涂蛋当了这个家。这次的事情就是一记警钟,不是说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人摧毁的吗?也是时候该好好整理一下了。
文殊媛轻轻拍拍苏瑶的手背:“瑶瑶啊,外婆知道,让你这么突然的做决定有些强人所难,外婆不急,只要看着你们俩姐弟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至于那个冒牌货,外婆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苏瑶抬眼望向了文殊媛。暗黄的灯光打在她一头银发和瘦弱的身上,显得老人有些佝偻。平白让苏瑶的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来。
“我……不急。”她还是有些叫不出那两个字。
“您给我点儿时间,我会带着楠楠去看您的。”苏瑶也觉得自己有些矫情,可想到认了云家之后就要面对那几张讨厌的脸,她就软不下心肠来。
“我明白,明白的。”文殊媛长长舒了口气,有些感激地看了眼始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罗曜军。哪怕这个孩子当着云飞扬的面没有答应劝说苏瑶的事情,可文殊媛就是知道,苏瑶这么大的转变还是有这小伙子的一份功劳在的。
第498章 离开
苏瑶和文老太是在半路分开的,文老太急着回去整顿家风。
苏瑶和罗曜军则是丢了过年的东西,还要急着去补回来。
他们毕竟不是普通人,找到车之后又跑了一趟崆山,总算在元旦前将该准备的都准备齐了,各自返回家里好生过年。
1978年的春节在2月7日,在经历了坐牢,高考,山体滑坡,意外认亲之后,苏瑶终于迎来了崭新的一九七八。她知道这将是划时代的一年,有一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评论员文章会在光明日报刊登,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也即将在年底召开。她也将背着行囊踏上自己的求学之旅,翻开自己帝都之行崭新的篇章,彻底颠覆前世她被逼无奈跟着张麟阳踏进帝都的命运。
这时间竟比前世整整提早了将近十年。
对于即将离开的女儿,钟明和张婷臻是既欣慰又舍不得,想到即将长大的三个孩子,他们都将在成年后一个个像是小鹰飞出自己的新天地,那种感觉让她既难舍又惆怅。
“以前还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帝都,现在知道你外婆这么在意你,我也就不担心了。云家是有底蕴的人家,你要是不喜欢,也不必强迫自己去逢迎他们。你外婆那人是个善良知礼又大气的,你尽可以和她多接触。还有你大舅一家,风评也不错,从前我听你娘说起过,说她大哥最是疼她的。不过,你若是不想那么麻烦,就当普通朋友处着也行。反正你小军哥哥也在帝都,他对你最是上心,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苏瑶抱着怀里的胖丫头掂了掂才道:“干妈,我都知道了,我会好好的,你就放心吧。等我都安顿好了,就接了您和两个弟弟到帝都去。到时候您可别不舍得我钟叔。”
“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你钟叔在这儿,我怎么好走?倒是楠楠,他从小就离不得你,跟了你去倒也是好事,不过,上学的事情好办吗?”这年头可不是有钱就能有学上的,没户口可是哪儿都去不了的。
“这没事,我问过小军哥哥了。年前我托朋友在帝都买的房子差不多弄好了,有了房子,再办户口也就方便了,所以,到时候您和钟叔可得想好了,如果能跟我一起去帝都,那我就把户口都上在一起。”
苏瑶想到这里也觉得有些难办。钟叔的工作挺不错的,现在事业有成,想要去帝都可能是不行。但作为楠楠和小天来说,帝都的教育水平自然是比平城要强多了。最起码,见识和阅历肯定要比待在平城强。就是以后小铃铛长大了也一样,就要看钟明如何取舍了。
“我也要去帝都上学,妈,我和楠楠兄弟这么多年,没我在他身边,他得被人欺负死。”张天一突然从窗口冒出头来,喊了一声,就被人拉了下去,两人在外面打打闹闹,听着声音是笑闹着跑出去了。
“这孩子……”张婷臻有些发愁:“小天跟你们感情好,这我知道,可他要去帝都,我总觉得,这孩子还没定性呢……”
苏瑶笑了起来:“没事,干妈,您要是担心他的成长和安全,那都有我呢,有我看着他们,肯定让他们老老实实的,都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是怕您舍不得,如果能把钟叔的工作调过去就好了,那样咱一家还能在一起。”
“算了。我也不想了,等老钟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如果小天真的那么想跟你们去,就让他去吧。自从认识你们姐弟俩,他那冷冰冰的性子也改得差不多了,这孩子是个独的,除了楠楠,也没见他交别的什么朋友,我还真担心,你们走了,他再学歪了。”
苏瑶笑着搂了张婷臻的腰,靠着女人的肩膀蹭了蹭。
张婷臻搂着苏瑶拍了拍,心中一阵惆怅,感觉自己老了似的,这孩子刚认回来的时候才那么小,一转眼就要离开自己去帝都上学了。这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呢……
从平城到帝都的火车要两天一夜才能到,方老通过关系弄到了两张卧铺票。连送人的车都是部队直接开到钟家巷子口的。
知道苏瑶考上帝都重点大学的人很多。毕竟能考上市里的第二名,这可是出大名的事情。街坊都想跟着沾沾喜气,一大早看见钟家人往外搬东西,就有街坊围了过来帮忙。
其实大件的已经都邮寄出去了,毕竟苏瑶一个小丫头,又是拿铺盖又是拿行李的,上下车也着实不方便。随身也就是一个军用挎包和一个手提包而已。
众人将苏瑶一路送到了吉普车旁,苏瑶亲了亲粉嫩嫩的小铃铛,将她递给了站在车下边的张婷臻,跟自家两个弟弟挥了挥手,最后拉了钟明和张婷臻的手:“干爸干妈,我走了。你们好好保重自己身体,等我安顿好了就给我干爸打电话。”
再转身抱了抱自己俩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大个子弟弟:“等姐安顿好了,就来接你们。”
苏楠红着眼圈使劲点了点头。
倒是小天笑眯眯拍了拍苏楠的肩膀,回头笑道:“姐,你放心去吧,楠楠交给我了,保证等你回来,他一根头发丝也不会少的。”
苏瑶笑着捏了捏自家弟弟圆鼓鼓的脸颊。小少年细嫩的皮肤上登时被掐出了一道粉红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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