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门口站了许久,迟迟没有进去。
过了会儿,医生进来查看情况,看到他站在门口,问了一句:“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霍靖廷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
医生见他不说话,也没多问,迈步走了进去。
他走上前,先是察看了一下慕婉华的身体状况,然后又看了眼旁边的仪器。
医生脸上表情有些凝重,沉沉开口:“病人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她的状况真的很不好了。”
说的难听点,就是生命迹象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容薇紧咬住唇瓣,她默了默,薄唇轻轻掀动,“医生,我妈妈……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今天中午的时候,应该会醒一次。”医生告知道,“不过,我们不建议病人化疗或者放疗了,剩下的时间里,让她开心一些,如果身体条件允许,也可以不住院。”
霍靖廷闻言,微微怔住,他浓密的剑眉下面,眼眶略略下陷。
医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听不出来。
容薇咽下一口酸涩,强行挤出一抹笑,“真的没有挽救的余地了吗?”
“很抱歉。”医生轻轻摇头,“她的病情到了这种阶段,只能如此了……”
第451章 母子相见
容薇目光微闪,还是觉得不敢置信,陡然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霍靖廷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淡漠,没有较大的情绪波动。
医生很快离开了病房。
他站在门口没动,许久之后,抬起手臂轻轻推开了门,迈步走进来。
容薇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背脊微微僵了下,然后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最终,还是她先出声打破了沉默,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霍靖廷淡淡扫了她一眼,涔薄的唇角边勾勒出抹讥嘲的弧度。
容薇知道一点他的性子,权当没有看到。
病房里陷入了安静,仪器“嘀嘀”的声音格外清脆刺耳。
霍靖廷的目光越过容薇,径直看向床上的人,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带着氧气罩,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气。
原来她真的没有死。
她甚至没有失去记忆。
她只是,不要他了。
他始终在为当年那场车祸耿耿于怀,耿耿于怀了二十一年,他一步步走上至高的位置,将霍家的大权独揽手中,他做这一切,就是因为车祸那件事想报复沈纤雨。
可是到头来,他却知道了她并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
霍靖廷颀长的身躯蓦地有些颓然,心里所有的埋怨,在这一瞬,竟然显得这么可笑。
……
中午的时候,慕婉华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到病房里有第三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等看清楚那张脸,心里更是觉得不敢置信。
可是不管她怎么眨眼,那抹身影始终都没有消失,直到最后她才终于敢确认,自己确实没有看错,靖廷真的在这里。
她的儿子,在这里。
慕婉华挣扎了下,似乎是想要坐起来,容薇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她泛红眼眶里的湿润还没有褪去,小声叫了句,“妈。”
霍靖廷皱了皱眉,似是觉得这称呼有些刺耳,随后又释然般一笑。
有什么可刺耳的呢,容薇确实应该这么叫她。
慕婉华靠着枕头半躺半坐,双眼微垂,缓了一会儿,才虚弱出声,“薇薇,你先出去。”
容薇有些疑惑,“妈?”
慕婉华摆摆手,“出去吧,待会儿再进来。”
虽然猜不透她这是什么意思,但容薇也不好坚持留下,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走了出去。
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气氛不由更加尴尬。
慕婉华睫毛颤了颤,眼底似有泪光一闪而逝,“靖廷……”
霍靖廷抬眸对上她热忱的目光,眼眸微微闪烁了下,但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又离开。
她低垂着头,眼底有藏匿不住的悲伤,“我知道你怪我。”
霍靖廷仍没有说话。
怪吗?
时隔太久,他已经谈不上怪不怪了,只是觉得这场戏,有些可笑。
过了许久,他沉寂的声音才幽幽响起,“我不怪你。”
当年就算她回到阑城,那个男人也不可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何况沈纤雨还处处迫害她,其实离开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452章 会让他不得好死
可是道理与感情,从来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就算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不应该怪她,可心里,仍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愫在蔓延。
慕婉华不知道怎么接话,病房内的气氛有些冷场。
“靖廷,”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挤出一抹淡笑,“妈当年……”
“都过去了。”霍靖廷忽然打断她。
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提任何人提起当年的人,或者当年的事。
……
霍靖廷离开的时候,在走廊的拐角处遇见了容薇。
她这几天因为照顾慕婉华似乎也憔悴了很多,脸色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白。
看到他走过来,她下意识的迈步上前,问道:“你认识我妈妈?”
霍靖廷睨了她眼,没说话。
容薇心里的疑惑越发多,始终想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会认识。
可现在显然不是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好时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霍靖廷,你为什么要害我爸爸?”
他眸色微冷,“我害他?”
容薇侧目凝视着他的俊颜,感觉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我爸手下死了好几个人,他说都是被你杀的。”
霍靖廷沉默了数秒,才缓缓出声,语气飘忽不定,“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理由。”
容薇愣了一下,没怎么反应过来他的话。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么?
还有,霍靖廷到底跟她妈妈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叶城?
容薇想了好久,也没有理出个头绪。
霍靖廷薄唇轻牵,低沉而平静的说了一句:“你告诉他,如果他能躲一辈子就躲,不然,要是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让他……不得好死。”
他无意多留,很快便离开了医院。
……
离开医院后,霍靖廷回了酒店。
进了套房,却看到顾南乔正躺在床上,小手捂着肚子,痛得嘴角轻搐,苍白的脸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觉察到她不对劲,霍靖廷脸色凝了凝,连忙过去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到自己腿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顾南乔偎依在他的胸口,轻声呢喃了句,“我想喝热水。”
霍靖廷连忙去倒了一杯热水来,他试了试水温,感觉到不烫了才送到她略显干涩的唇边,“张嘴。”
顾南乔掀了掀唇,就着他喂水的动作喝下去。
温暖的水流入腹间,虽然还是不能止住那种疼痛,但也稍微缓解了一些。
“怎么忽然会肚子痛?”霍靖廷紧了紧抱着她的手,问出这话来的时候,看到她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划过一抹异常。
顾南乔咬了咬嘴角,没出声回答。
“问你话呢。”霍靖廷抱在她肩上的手加重了力道,语气有些不满。
顾南乔没心情跟他计较态度问题,闷声闷气的说了句:“生理期。”
上午他离开后,她睡了一会儿,就被肚子痛醒了,然后才发现来了大姨妈。
霍靖廷这才明白过来,左手撤离她的肩膀,往她的裤子下面探去,等顾南乔反应过来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第453章 你们女人真麻烦
他指尖按压在她的底裤上,剑眉轻皱,“是不是该换了?”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顾南乔更是觉得尴尬的要命,本来小脸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苍白,被他一问,竟渐渐红了起来。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她,好像确实该换了,她刚刚痛得厉害,加上腿上受了伤,就没下床。
顾南乔拿了块新的,然后扶着他缓缓下床。
霍靖廷见她吃力的样子,不禁皱眉,“你自己去换?腿能行吗?”
顾南乔白他一眼,“难道你给我换?你会吗?”
霍靖廷微微扬了唇角,“这个有什么难的,不就跟给小孩子换纸尿裤一样。”
顾南乔眼神一顿,看着他的目光不禁变得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这句话好像透露出了什么信息。
她狐疑的望着他,想了想,还是好奇的问了出来,“你给小孩子换过纸尿裤?”
他怔了怔,狭长的凤眸深处,忽然变得深邃莫测。
那里面好像藏匿了很多种情绪,但她却一种都看不懂。
霍靖廷起身站起来,敛了那抹心思,“你腿不方便,我帮你换吧。”
“不用……”顾南乔连忙拒绝,“我自己能行。”
他扶着她的腰,目光垂下来,“你确定?”
“嗯。”
就算爬她也得爬过去啊,这不是腿方不方便的问题,要是真让他动手,那她以后可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霍靖廷见她执意,也不再勉强。
顾南乔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堵了一面肉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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