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后这一刻,就让她,再去为她做一件弥补的事。
看着丞丞小脸蛋上的难过,她强忍痛意笑了笑,“丞丞没事就好。”
霍靖廷跨步上前,将丞丞拉到一旁,话是对程素素说的,“我安排人送你去医院。”
她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手上的伤,加上这一枪,程素素已经虚弱的没有了丝毫的力气。
霍靖廷将她抱起来朝外走去,冷漠严肃的脸上,神色讳莫如深。
墨枫并不认识程素素,但看着她那张跟顾南乔近乎一模一样的脸,也猜出了她的身份是什么。
第918章 我知道……我不行了
刚刚听人说,她是权洛以前的女人。
不管她是谁,是顾南乔的母亲还是权洛的女人,他还是很感激,她在最后那一刻救下了丞丞。
霍靖廷抱着程素素一路走出去,几个带来的保镖见状,立马退到一旁。
有人去开车,有人去拨打医院的急救电话,紧张的安排着所有准备。
这是程素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霍靖廷,狭长的凤眸,镌刻深邃的五官,带着冷冽的高傲。
他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轻轻飘动,薄唇抿成“一”字状。
对于他,她了解的并不多,只依稀知道,他是霍家的大少爷,金爵集团的总裁,年幼时是被顾家养大的。
至于剩下的,都是道听途说。
“霍先生。”程素素气若游丝的开口,“等一下。”
霍靖廷低头看过去,目光对上她苍白的脸。
顾南乔长得是真的像她,五官几乎没有任何偏差,只是在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像权洛。
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顾南乔一样。
他紧抿的薄唇缓缓松开,“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走向了保镖开过来的车。
现在的时间一分一秒都容不得耽搁,他需要争分夺秒的去抢。
如果一直在这儿等着,会平白无故浪费掉一些时间,只有先开车过去,与救护车在途中汇合,才是最节省时间的办法。
霍靖廷身上沾满了程素素的血,脸上也蹭到了一些。
但向来有轻微洁癖的他却视若无睹,亲自将程素素抱到了后座上,还拉过坐垫垫了下她的身体。
保镖不敢多问什么,等他上车后,连忙启动了引擎。
“霍先生。”程素素再度开口,声音已经渐渐模糊,“等一下。”
她伸出手,费力的抓住霍靖廷的手臂,像是,用尽了剩下的所有力气。
程素素呼吸已经开始不畅,喉咙间剧烈的喘息。
霍靖廷凝眸看向她,眼神里有几分不解。
“我知道……我不行了。”她咳了几声,抬起手捂住自己胸前的枪口上。
殷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往外流,压根止不住。
她知道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霍靖廷,心里应该也是清楚的吧?
保镖目光投向霍靖廷,征求他的意见,他挥挥手,示意开车。
不管怎样,不管还能不能保住她的命,总要尽力去试一下,做最后的挽救。
保镖得了命令,手掌握住方向盘,开了引擎往前行驶。
路上,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绿灯,好在开车的保镖技术不错,霍靖廷在后面扶着程素素的身子,尽量让她少些颠簸。
行至半路,程素素已经喘息的越来越厉害。
鲜血也流的更多,车厢里充斥着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道,她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黑夜渐渐过去,东方天际泛出了鱼肚白。
红日从天边冉冉升起,不消片刻,温煦的光便洒落了下来,覆盖住了这片罪恶,以及仇恨与鲜血。
终于,前面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第919章 她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
伴随着救护车的到来,好像还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
霍靖廷看着前方迎面驶来的十几辆车,这应该是来增援他们的人。
当年,他和墨枫在那场战役中也煎熬的等待过,可等来的,却是算计阴谋,生离死别。
救护车和他们的车交汇上,立马停了下来,保镖下车迎上去,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车。
几名医生和护士下车,连忙小跑着到了他们车前。
走在前面的那个伸出手欲要去开门,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随即,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跨了出来,之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张面无表情的脸。
走在前面的女医生看的愣了愣,心中忍不住有些唏嘘,这男人长得还真好看。
霍靖廷未说只字片语,甚至没有去看谁,很快就离开了。
他在路上给蒋乾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他马上过去,现在,他得回去处理别的事情。
医生和护士暂时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将程素素抬到担架上,准备救人。
……
霍靖廷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高高升了起来。
顾南乔被带到一处安全的房间里等着,心理被焦急占满。
她不安的来回踱步,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
过了许久,临近中午的时候,外面才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顾南乔听得出来,是霍靖廷。
“咔哒。”
门一被人从外面推开,她就立马走到了近前,微微泛白的小脸上是藏匿不住的担忧。
霍靖廷推开了门,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阳光从外面长廊尽头的窗户处照射进来,将他迷人镌刻的五官照耀的格外清楚。
他逆光而站,俊颜显得些许模糊。
丞丞则站在他的身边,身子虽小,却也是一道不可忽视的存在。
顾南乔先是看到他们两个人平安无事,心里松了口气,随即望向他们身后,希冀的目光似是在等待些什么,但他们身后却只有一地斑驳阳光。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什么。
其实,不必问,霍靖廷脸上沉重的神情,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
顾南乔鼻尖止不住的酸涩,她喉咙哽咽下,感觉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最终,又无力的松开。
“霍靖廷。”她轻轻出声,嗓音里是止不住的沙哑,“她呢?”
霍靖廷踩着一地的斑驳碎光走到她眼前,越往里走,光线越强,他的五官轮廓,也越渐清晰。
顾南乔迎着他的视线,看到他潭底处涌动着自责与抱歉。
心里一直紧绷着的某处,终于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和煦的阳光,却暖不了她身上冰凉的温度。
其实,从看到只有他和丞丞回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答案了吧?
只是她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想亲口听到他回答一句。
如今,他站在了这里,可是她却连问一句的勇气都没了。
“小乔。”霍靖廷走过来,将她揽入怀里,凤眸轻阖,喉间几度翻滚,最终还是开了口,“抱歉。”
第920章 她是为了救我,不怪爸爸
他答应过,不会让他们出事。
可如今,他带回来的,不是平安喜乐,而是一个噩耗。
他从未对她食过言,但这一次,他没办法履行承诺了。
霍靖廷目光垂着,甚至不敢去看她脸上的表情,她眼中的苍凉,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一把把插在心口的刀子。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沉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了蒋乾过去,但是情况……很不容乐观。”
顾南乔表情麻木,她怔怔的看着门口的方向,那儿,只有丞丞一个人。
她不在。
那个让她怨过、恨过、也迷茫的爱过的人,不在。
“对不起。”霍靖廷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样的话,“你怪我吧,是我没保护好她。”
那是她血缘上的母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知道,她心里并不好受。
“不怪爸爸,怪我。”丞丞忽然出声,迈开小腿走了进来,两只小手不由攥紧,“她是为了救我,不怪爸爸。”
顾南乔一语不发,脸上的神情还是没什么波动。
她连这时候该有个什么反应都不知道。
情绪失控,崩溃大哭?
不至于。
但是,要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也真的做不到。
她趴在霍靖廷肩头,牙关紧咬,眼圈不受控制的变红。
过了会儿,霍靖廷感觉到肩膀上微烫,她的泪一颗颗的砸下来,如硫酸,残忍的腐蚀着他的心。
顾南乔将脸埋进他的肩窝,她哭的压抑,无声无息,只有双肩,在失控的颤抖。
原来有些恨,在生死面前,不过是一缕云烟。
霍靖廷见她这样,心疼得厉害,宽厚的掌心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有保镖走过来,“霍先生,顾小姐还怀着孕,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我们先离开吧。”
霍靖廷垂眸盯着她,眼中是无法遮掩的疼惜。
阳光照耀不到她的眼底,那里面已是一片冰凉。
霍靖廷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保镖领着丞丞,在后面跟上。
顾南乔埋在他胸前的脸没有离开,长发遮挡住了她的头,也隔绝了她的悲伤。
可这悲伤,别人感受不到,霍靖廷却能清晰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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