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汐爬起来就跑,跑到自己的卧室里,拉开柜子,先擦碘伏消毒,再压白纱布,然后自己从白胶带上剪了一截下来,就把纱布沾在胶带上了。
聂卫疆没好进她的卧室,在门外看着呢,小姑娘突然站起来,舒开双臂,就在地板上学着白天鹅的样子,转了个圈儿
然后她咬着唇在笑呢,指着自己沾着纱布的腿,那意思当然是自己没事,不疼啦。小姑娘的脸蛋贼漂亮,就跟聂卫星似
聂卫疆突然脸就红了,左右看了看四处无人,吓的转身就跑
中午大家围在一起吃饭,饭桌上几个孩子都很安静,当然,主要是邓超群的饭做的精致,好吃,而且吧,特慢,孩子们等到饭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饿的他们只知道吃饭,顾不上说话了。
吃完了午饭,邓淳招呼着聂卫疆和妺妺俩,又进自己的卧室去了。
邓东崖推开客厅阳台的窗子,外面就是一片绿地,树都是古气森森的老树。坐这儿聊天,又安静又醒神的。
他想给陈丽娜泡杯茶呢,突然就发现,自己非但不知道家里的茶叶在哪儿,甚至于,他连暖壶在哪儿都不知道。
但是,昨晚从俩人谈好离婚起,他就没打算再开口,跟季超群说话的啊。
茶叶在餐桌后面的家私柜里,开水不要用暖壶里的,我那儿有个电插壶,放到阳台上直接烧去,烧开了再沏茶。”季超群
邓东崖提着壶到了阳台上,又找不到能插壶的地儿,就又愣住了。
陈丽娜指着地板上说:“那儿不是有个插孔,邓东崖,这地儿是你家吗,你不会今天因为我要来,打肿脸充胖子,临时搬进来的吧。”
邓东崖把水烧好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哪儿有茶杯啊。
好吧,这杯茶他真是泡不出来了。
还好这时候季超群端着茶杯就出来了:“大概有一年了,这是他周末唯一在家的一天。她说。
邓东崖也一语双关的说:“总之在某些人的眼中,心目中我在外面,肯定没干好事。
你来我往,剑拔弩张啊。
陈丽娜接过茶杯喝着茶,见李超群要走,就说:“小李你甭走啊,咱们聊聊呗,你俩哪儿认识的?谁先追的谁啊。
好多年前的事儿了。邓东崖想了半天,摊手说:“也没有谁追谁,反正就是,水道渠成的,有人介绍,说有个女医生还不错,我俩就……”成了一段注定会分手的孽缘了。
季超群索性说:“给疯狗咬了呗。
邓东崖说:“不是疯狗,是瞎狗,眼瞎了的瞎狗
陈丽娜端着茶杯,心说这夫妻俩,可真是危机四伏啊
好吧,来做客,却得看人夫妻吵架,这感觉可并不好受。
“看你们吵成这样,要不我们先走,你俩赶紧去办离婚手续?陈丽娜索性说。
好吧,邓东崖不吵了,季超群也不说话了。
陈丽娜于是又说:“邓东崖,就当个离婚前的告别仪式,你就说说呗,季超群总还是有什么地方打动了你,你才愿意跟她结婚的吧,毕竟你这么好的条件,不挑一下那是不可能的,对
邓东崖望着外面的草地,绿树,还真就回忆起来了。
最初季超群打动他是因为什么呢。
那是亡妻王纯死的时候,季超群那时候还小,才二十五是跟着主治医师的住院医生,一直以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写病例啊,发药啊,帮忙作治疗啊什么的。
邓东崖注意到她,是在最后一次给前妻紧急开刀之后。
那天是中秋节,医院里人非常少,邓东崖也因为开会,忙,去的非常晚,而王纯给从手术室推出来以后呢,在观察室有半个小时的观察期,要等化验结果,看癌细胞的转移情况
他给医生打了招呼,进观察室去看望妻子,就见季超群跪在地上,握着妻子的手,嘴里念念有声的,在祈祷。
她不停的说:“要有奇迹啊,这是我第一个责任病人,上帝啊,你一定要让她挺过去,让我相信医学的力量
再后来主治医师跟邓东崖开玩笑,问自己手下的医生,他有没有看上的,毕竟他还有儿子嘛,前妻死了,肯定得再婚。
邓东崖就主动的,提了想跟季超群见一面。
婚后,有一回办公室的人一起聊天,开玩笑说起他的新爱人,邓东崖兴致勃勃说起这事儿来,大家当然是夸,领导的新妻子妙手仁心,是个好医生
但新入职的赵小莉在洗手间里,就跟另一个女同事说:“我姑就在华山医院当医生呢,悄悄跟你说,季超群为了嫁给咱们领导,脸都不要了,不说亲手给王纯揩屎揩尿,据说还跪在地上求上帝保佑,可是私底下,哼哼,医生要杀人,那还不容易吗,她踩着一个病人的尸体上位,恶不恶心啊。
从那以后,邓东崖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藏上疙瘩了。
“妈,妈。聂卫疆突然就跑到客厅来了。
陈丽娜一看他的手:“呀,怎么弄伤的,你的手指头上怎么全是血。”
“不小心碰的。三蛋是男孩子里最娇气的的一个了,小时候换牙,他每一颗牙都得陈丽娜轻轻抚摸,摇啊摇啊,摇到自然褪下来,那像二蛋,要拔牙就搞个弹弓,把牙一绑,叭的声,弹弓弹岀去,牙也跟着飞了,嘴里血呲胡拉的呢。
季超群于是推了邓汐一把:“去,小汐,给这个大哥哥消消毒,找个创可贴去。
邓汐从妈妈的身后跑了出来,带着三蛋到自己的卧室,拉开抽屉,用镊子夹上棉花,然后放进碘伏里蘸了蘸,来擦聂卫疆的手,咦,擦完一看,没伤口啊。
聂卫疆摇了一下手指头,吐了一下舌头,突然从后面拿出个咯吱咯吱的小老鼠来,把邓汐给吓了一跳。
他拿着个五阶魔方呢,坐地板上,扭了两圈,给邓汐看,看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再扭再圈,手里哗啦啦的扭着,最后居然扭出一个平面上扭白底,红色的一朵花来,跟邓汐裙子上的
模一样。
邓汐惊呼了一声,搓着小手手在笑呢。
大街上,一辆三轮摩托车正在奔跑呢。到了一个地儿,聂卫民就说:“师傅,停一下,停一下。
摩托车司机说了句什么话,估计是骂人的,上海话,反正聂卫民也听不懂。
他是从电信局的营业大厅里出来的,目前,季超群记录的那本来电手册上,所有电话的地址,他已经从电信局确认了。
而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静安市派处所华山警务所。
“同志,我来问个事儿,您看这个电话号码,它不属于公话,应该是医院里面的座机,我呢,是八机部的,我们有个任务,就是测试光纤接入电话的信号,我现在想去这个地方查查光纤信号,可以吗?
八机部的学生证;要拿到小混混面前,估计他们要笑,这哪来的小屁孩儿,拿个学生证来显摆,但在公安干警们跟前,那就是用来唬人的大利器。
几个民警请示了一下领导,听说确实最近国家在进行光纤普及化的测试,就带着聂卫民往华山医院里去了。
“你好,这儿上门查光纤。“俩民警敲着门,就说
里面一人说:“查什么光纤,我家电话好着呢。
聂卫民有耐心着呢,手中拿的,其实是他中午才在市面上买的对讲机的分机和总机,所改装而成的同频窃听设备。
拿起来摇了摇,他说:“电话要进行光纤实验升级,我是学生,来提取数据的,提取完就走。
敲开门,里面一中年妇女,特狐疑的看着聂卫民。而聂卫民呢,在俩民警的陪同下,找到桌子上的固定电话,先摁了下复拔,果然了,邓东崖家的电话号码。
而为什么聂卫民会记录到这个电话呢,因为这是所有号码里,唯一一个固话,而且还在华山医院家属院里的。
但是,电信局可以查到很多拔入记录,可季超群在笔记本里,只记录了一次。显然,好多次,对方都是拔出去,但不等对面响起来,就赶紧挂掉了。
有趣的是,一查拉电话的户主,正是赵小莉。
“阿姨,这儿的户主是谁啊。聂卫民佯作记录着数据,就
大娘说:“这房子的户主可不好说,你要问原来,那就是我不过现在这房子转手了,你问这作啥?
聂卫民说:“我们光纤入户,您家啊,有可能给选成示范点,如果真选上,有补贴,所以,我得普查一下您家的情况。
这世界上还能有啥比免费的福利更诱人,大娘立刻就说开了:“这房子是我们医院的家属楼,你写我就成了。
聂卫民说:“可电信局登记的户主,是赵小莉。
大娘嗨的一声:“是,电话是她拉的,但房子是我的啊,这房子她也不长住,就偶尔来一趟,把电信局的名字换啦,换成我,补贴也得给我。”
聂卫民目前做的,叫做有罪推论,当然,这事儿也很有意思
推开厨房的窗子,可以看到,对面就是华山医院的住院部,而六楼呢,正好是乳腺科,挺吓人的吧,赵小莉的姑妈在山医院上班,而她七年前入职政府,经常就在这个厨房里,看着对面的季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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