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清收敛了总是洋溢在眼底的笑意。
她倒是想骂孙女几句,可看看相邻病床输着血的孩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稚子何辜。
何况,还是孙女的亲弟弟。
她心疼自家孙女受苦,可也不愿意培养出一个薄情冷血之人。
很矛盾,但真实。
瑟瑟没叫她失望,却叫她心疼,锥心得疼!
怎么就摊上那么个妈!眼盲心瞎,愚不可及!
罢了,一命换一命,区区生恩也报答过了!以后瑟瑟就是她亲孙女!
白婉清动了真火,就连南司令都要退避三舍。
有她掠阵,院长亲自作陪,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
十分钟后,血站的血浆送到,不需要输江瑟瑟的血替江荣光保命。
江瑟瑟背后伤口不深,创口截面也不算大,缝了三针,缠了纱布,手术就算完成。
江瑟瑟没去病房输液休养,而是趴在病床上,就守在手术室外,边挂水边等君灏然。
“我儿子怎么样了?你怎么出来了?你为什么不给他输血?你快进去!救救我的荣光!”
张丽媛从张家人的劝慰中挣脱,扑过来要推江瑟瑟的病房回手术室,被小钟跟六子摁住床边,愣是没推动。
“够了!”
白婉清怒喝一声,双手在身侧颤抖着,生平第一次有想扇人巴掌的冲动!
“你儿子自有医生救,你少动我的瑟瑟!她给你儿子输了那么多血救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江瑟瑟眉眼冷凝地望过去,没办法把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跟记忆里雍容大方,虽然对她没有对江盼盼亲热,却也有一半真心的母亲对上号。
是她记忆出错了?把母亲的形象过于美化了?
还是因为上辈子没出这些事情,她没有机会被张丽媛选择,去跟江荣光做对比。
很奇异的,江瑟瑟并没觉得多难过。
不是没有过期待,只是失望太多次了。
也或许是因为有了底气,有了更爱她的南家,所以,江家变得更无足轻重了。
“她是我女儿!荣光是她弟弟,她怎么能见死不救?你快进去,给荣光输血!荣光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出来了!”
张丽媛被江瑟瑟淡漠的眼神刺激到,豁出去地喊,挣扎着要推病床。
啪!
六子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厌恶地呸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就不该救你们,还救出仇来了!还有脸说我们大小姐是你女儿,有逼着女儿去死的亲妈?牲口!”
白婉清也气得快冒烟!
“你有什么证据说瑟瑟是你女儿?有证据的话怎么早不拿出来!这会儿用着她救命了,就胡乱攀扯?”
“告诉你,没门儿!瑟瑟是我孙女!你儿子命金贵,我孙女血更金贵!已经救你儿子一命,不求你报恩,起码当个人,别恩将仇报!”
人多势众的张家人抢过去抱住张丽媛,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一滩血里那颗明晃晃的牙齿。
这一巴掌是真狠,可是,他们却没人为张丽媛出头。
不管这小姑娘是不是张丽媛丢了的大闺女,今儿这事儿,人家做的都没得挑理。
而张丽媛的做法,却太叫人心寒。
“吵什么?动手术呢不知道?想吵外头吵去!”
保安过来,将闹腾的张丽媛,以及张家众人全轰了出去。
走廊上安静下来。
白婉清突然轻轻抱住孙女的小脑袋,声音哽咽地道:“瑟瑟,你是奶奶的孙女,有咱们在呢,不难过。”
六子红着眼,扭头跑了。
小钟黑着张脸,默默守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想说。
“怎么又出事了?瑟瑟!”
南靖桑匆匆忙忙跑来,跟班欧阳澧没在,可能大学那边有课。
“你小声点,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白婉清轻轻抹下眼角,小心翼翼地松开孙女,在她额头亲了亲。
“瑟瑟,疼得厉害不?要不,吃片止痛片?”
江瑟瑟扯扯嘴角,表情宁静。
“我没事奶奶。”
南靖桑从小钟那听说情况,气得没睡饱的脑袋一阵阵抽疼!
“欺人太甚!白眼狼!气死我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行,我得写稿子曝光他们,好好出口气!”
“小姑姑。”江瑟瑟轻轻喊一声,暴怒中的南靖桑马上听见,挤出笑脸凑过来。
“小姑姑在呢,你想要什么就说,小姑姑给你弄来。”
江瑟瑟保持坐姿不动,扯扯嘴角。
“六子那边有些材料,小姑姑找点门路,帮我散出去吧。小哥哥的伤不能白受。”
白婉清眼中闪过讶然,却没有阻止。
江家,太下作,能割裂来也好。
南靖桑默了默,似乎在斟酌什么。
六子却跑了回来,凑到江瑟瑟耳边小声报告。
“江二跑了,带走了江盼盼。”
“他还有后手?”江瑟瑟神情淡然,唇色因失血浅淡。“不必管,警方会追捕他。”
“江二的那个情妇,反水了,不承认跟江二有关系。”六子又说了个不算太好的消息。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只是露水姻缘。”
现在才想撇清?晚了。
江瑟瑟没觉得意外,不想当着奶奶的面讨论这些。
长辈们总认为,她该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她愿意配合他们,收敛早熟的一面,省得他们担心。
六子张张嘴,没提那女人把两岁多的儿子丢回江家的事,大小姐够糟心的了。
“大小姐,你别伤心,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江瑟瑟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紧闭着的手术室。
值得的人躺在里头,生死未卜。
第118章 解除父子关系!
君灏然的手术持续了很久,久到江瑟瑟仿佛经历了几个轮回。
白婉清被她劝回去,那么大年纪总跟着熬,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再说家里也离不了人;
南靖桑跟欧阳澧都有工作要忙,想请假照顾她,也被她赶走了。
君灏然这么重的伤,就算手术结束,等麻药过劲,少说也得三四个小时,都在这干熬着也没用。
有六子跟余飚在,小钟也放心地回去。
南家正值多事之秋,人手紧缺,小钟不比白婉清清闲。
君连漠没有出现,君新生倒是来了一趟,没给江瑟瑟好脸色,脚略一沾地就离开。
江瑟瑟也不理会他,安安静静等着。
晋少他们都来看望,江瑟瑟没精神招待他们,六子差点意思,全凭余飚出面招呼。
晋少几人神色都有些异样,虽然只说些保重之类的场面话,但打量的眼神,还是带出些意思来。
继江二出轨江盼盼下毒的传言后,马上又爆出李金蔓收受巨额贿赂,以及江大贪污,还有江三偷税漏税的丑闻!
江家一副兵败如山倒的颓然之相,来势汹汹,叫人不敢置信。
俩小女孩的意气之争,发展到如今的局面,输的惨烈,赢的也不轻松,够叫人揪心的。
经此一役,南家的底牌不知道暴露几成,但手段却叫人见识过了,确实厉害!
只是君灏然为了救江瑟瑟,身负重伤,手术多时依然未能脱离危险,对于君家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君南两家的结盟关系,产生影响。
持观望态度的人不在少数,都在等着君灏然的手术结果。
犹记得十年前,君连漠亲妈病逝,君疯子大闹帝都,整了个人仰马翻!
往事历历在目,众人全都提着一颗心,随时准备避祸,或者拉架。
君家功勋赫赫,君连漠将帅之才,唯一的儿子君灏然天资过人,君家有个风吹草动,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人还没醒?”
君新生匆匆赶到医院,不满询问。
“还在手术。”
王阿姨可不怵他,忧心忡忡地回答,帮江瑟瑟拉下病号服,盖住换到一半的纱布。
“哼!要是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那可是你亲孙子!”王阿姨白他一眼,老母鸡似的护着江瑟瑟。
“冲我们撒什么威风!谁害你孙子躺在里头的,你心里没数?”
王阿姨鄙夷地一撇嘴。
“该不是又为了你那半拉窝头的恩情,连亲孙子的命都搭上也不在乎吧?”
“对了,你这一天的来去匆匆,除了来跟我们瞪两下眼,连好好站着等一会儿,亲口问问医生的工夫都没有,是在忙什么呢?不会还在为你那一家子恩人跑腿说情吧?”
君新生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脸色黑得像锅底。
“我去哪,还用不着跟你打报告!”
“我看你是被说中了,心虚!”
王阿姨本来就瞧不上他,这会儿更是气得直接反唇相讥。
“江家二媳妇把你亲孙子弄成重伤,你这当亲爷爷的,还惦记着去帮仇人?你到底是哪头的?”
“胡说八道!”君新生青筋直冒,不习惯跟女人吵嘴,冷着脸转身就走。
身影略显狼狈。
一回头,便对上刀剑出鞘般冷漠锋锐的君连漠。
“你,回来了。”
君连漠冷冷凝望他良久,轻哼一声。
“我不回来,谁给我儿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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