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忽然饱含愤怒地望向萧砚,“我把好好的女儿交给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好好对她的,这就是好好对她的方式?”
萧砚面对岳丈的指责,只听着,并不打算解释。
苏父说完,又颓然地坐回椅子上,捧着苏玉琢的手低低抽泣,嘴里一遍遍说着:“二丫头,好孩子,你醒醒……”
旁边的护工与佣人看得泪眼婆娑。
萧砚坐到沙发上,背靠着沙发背,微微歪着身子,胳膊肘抵着扶手撑头,揉了揉眉心。
不知过去多久,苏父情绪稳定了些,擦干净眼泪,鼻音很重地问萧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吧,我挺得住。”
萧砚视线投向苏玉琢,“等她醒了,亲口告诉你吧。”
“不能说?”
“……”
见萧砚沉默,苏父眼泪又掉下来:“二丫头躺了不少时候吧?医生说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管什么时候,终归是要醒的。”
萧砚的话与其说给苏父听,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苏父又问:“二丫头变成这样,是不是跟她生父有关?”
当年苏玉琢母亲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连夜逃命,甚至改名换姓,一生连云城都没出过,就是怕有人害她的孩子,可见苏玉琢生父的家人,简直就是洪水猛兽。
萧砚对苏父说出这话并不惊奇,景逸当年的那段情,上流圈不是秘密,这一个月来,景家的老夫人也来医院看过,说了些话,萧砚大致能判断出苏玉琢的母亲究竟遭遇了什么。
他声音平静地回答:“不是。”
苏父看萧砚这表情,显然二丫头另有父亲的事他已经知道了,说不准是谁他也知道。
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沉默片刻,苏父问:“她生父……已经见过她了?那人的家里人也都知道吗?”
“嗯。”
萧砚的一声“嗯”,让苏父浑身一凉。
那种感觉,好像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一只猫,忽然找到了原先的主人。
“他们家……他们家愿意接受二丫头了?”
苏父忘了,苏玉琢已经不单单是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女孩,她现在是萧家的三儿媳妇,她生父家里再有不满,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她怎么样。
他的话刚问完,有人敲响病房门。
护工忙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苏父嘴里的苏玉琢生父家里人。
景老夫人和季仪。
两人瞧见苏父,双双一愣,季仪先开口:“你是小苏的养父吧?”
苏玉琢和萧砚婚礼上见过。
苏父看向萧砚。
萧砚说:“血缘上,这位是苏苏的祖母。”
季仪微笑:“等小苏醒了,该叫我一声三婶。”
苏父看了眼两位穿着气质皆不凡的女士,一句话没说,甚至连一个表情都没有,脸转过去,只瞅着苏玉琢。
气氛有些尴尬。
景老夫人知道他是在为席简抱不平,当年的事,是她做得绝情,二儿子过了五十还不愿娶妻,膝下更是空空荡荡,她多少次夜里偷偷抹眼泪后悔。
但她自幼身份尊贵,又一把年纪,比苏父还长了一个辈分,有些服软的话说不出口,季仪善解人意,替她说了出来:“这些年,多谢苏先生养育我们家小苏,你放心,以后小苏到了我们家,我们一定好好弥补。”
苏父很想呛回去,。
但转念想想,他们愿意接受二丫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二丫头来说都是件好事。
他忍下心里为席简而憋的一口气,冷冷说:“只要你们别想着怎么害她就成。”
“那怎么会?”季仪笑眯眯的:“二哥至今膝下无子,以后小苏就是他的独生女,疼都来不及,怎么敢对她不好。”
苏父心里酸酸的,说不上来为什么。
沉默一阵,季仪看了看景老夫人,跟苏父说:“听闻小苏母亲十多年前就没了,你一个人拉扯她长大,一定很不容易吧?”
其实景家早已经调查过苏玉琢的家庭,也知道席简亡故,更知道苏玉琢还有个双胞胎姐姐,至于苏玉琢与景逸到底是不是亲生关系,医院这边的亲子鉴定已经给出了答案。
季仪这么问,没什么特别意思,不过是想多了解一些苏玉琢曾经的生活。
景老夫人嘴上不说,但从她隔三差五来医院看苏玉琢的行为看,对这个孙女是期待的,毕竟是景逸唯一的孩子。
苏父并不愿多说什么,随口应付了一句:“没什么不容易。”
季仪见此,不好再问。
她和景老夫人没坐多久,起身离开了病房,一会儿,她们还得去趟闻人喜家。
婚礼那天,景逸终究没赶上,在他到之前,闻人喜已经离开了,很多人不理解,二十几年都等了,怎么几个小时就不能等呢?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毫无希望的时候能忍受无尽的失望,可一旦有了希望,一点点的失望都是致命的。
又或许是因为,压弯骆驼的,往往是最后一根没什么重量的稻草。
我苏终于和我砚门当户对了。
卷一 小妻撩大叔 383:你抢了你姐姐喜欢的男人(4)
苏父一直住在医院陪女儿,帮女儿翻身,帮女儿擦手洗脸,他能做的,事事亲力亲为。
萧砚不去公司的时候,会给她擦身和按摩,有时候护工与佣人显得很是多余。
大约过了半个月,四月中旬的一天,宋羡鱼和萧爱及顾欣颜相约来医院探望苏玉琢,这天萧砚去其他城市开会,苏父乐意女孩们陪着苏玉琢,主动出去把空间留出来。
“苏苏,你知不知道景二叔为了你不要喜姐了?景家和闻人家现在闹翻了!”
萧爱剥了根香蕉,趴在苏玉琢床头。
“你别胡说八道。”顾欣颜一把将她掀过去。
“干嘛,医生不是说要多跟她说话,刺激刺激她,她就会醒嘛。”
“那也不能胡编乱造吧,万一刺激坏了,小心你三哥揍你!”顾欣颜朝萧爱挥了挥拳头。
萧爱缩缩脖子,“没这么严重吧?”
顾欣颜道:“看你三哥对我们苏苏的态度,揍你夸张吗?没揍残你已经不错了。”
“……”萧爱秒怂,“好吧。”她扭头对着苏玉琢说:“刚才是我瞎编的,其实是喜姐不要景二叔了,现在闻人家对景家避而不见,喜姐还要跟景二叔领离婚证……”
说完,她看向顾欣颜:“我这么说行吗?”
顾欣颜:“……凑合吧。”
宋羡鱼坐在床边笑看两人嬉闹。
“对了,还有件事。”萧爱又说:“这个月底罗剪秋要庭审了,苏苏,你要不起来,就看不着了。”
顾欣颜:“这个苏苏肯定关心。”
萧爱接着道:“罗家表面与罗剪秋撇清关系,背地里却偷偷四处托人,想给罗剪秋争取死缓,你知道判了死缓,只要她不犯事,两年之后就会改成无期,你身上这些洞就白扎了,你姐也白死了!”
罗剪秋的案子顺带牵出苏粉雕谋杀案,顾欣颜也是这会儿才听萧爱说,那位闻名业界的第一花魁居然是自己同学的亲姐姐,还是双胞胎。
震惊之后,只剩惋惜。
苏粉雕她见过几回,是个温柔的女子。
罗剪秋判死缓的机会并不大,宋羡鱼和顾欣颜对望了一眼,没有开口纠正萧爱。
萧爱越说越来劲,“苏苏你可不知道,罗剪秋找的那杀手多狡猾,他腿受伤,在医院好几个警察看守他,居然被他给跑了,幸好又把他逮了回来。”
“那杀人犯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干坏事的料……”
萧爱说得手舞足蹈,滑稽的样子逗得宋羡鱼和顾欣颜眉开眼笑,三人一时都没察觉,躺在床上的人眼珠子在眼皮下滚了两下。
她们一直待到傍晚将近五点才走。
苏父想送她们下楼,宋羡鱼和顾欣颜忙道:“您留步,我们自己下去就行。”
医院停车场,王锦艺和季临渊站在车旁说话,王锦艺管理俱乐部,与商场的人多有接触,磨砺下气质有所提升,比同龄人更多了些气场,站在季临渊旁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缩头缩脑,不过对比之下,他还是缺了些阅历。
萧爱飞奔着跑到王锦艺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然后跟季临渊打招呼:“四哥,你也来啦!”
季临渊点点头。
湛黑温柔的视线投向后面走来的宋羡鱼。
宋羡鱼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看到了你的车。”季临渊抬起宋羡鱼的手握在掌心,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宠溺显而易见,“我的车让邵助理开走了,回去坐你的。”
“你不是说我开车不稳?”中午宋羡鱼偷偷开车出来,虽然拿了驾照,季临渊始终不放心她亲自驾车上路,所以宋羡鱼一直没开过几次车。
“你也知道自己开车不稳?”季临渊反问。
宋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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