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要是真弄出人命,家里长辈绝对能让他们没好果子吃。
池景润相信,要是自己爷爷,能眼睛都不眨的一枪崩了他。
而且,圈子里都知道,池景润是最厌恶毒品的。
因为他的父亲就是死于一个大毒枭手中。
虽然池小少从来不承认自己对父亲有什么情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的逆鳞在哪里,谁他妈不要命在他面前搞这些啊?
池景润的脸色黑如锅底,盯着钟勤道:“因为这个,你以为是我杀了你姐姐?”
钟勤也看清楚了不是池景润动的手——但是没有关系了。
不管怎么样,他见死不救,他就是帮凶!
池景润被他眼睛里的恨意气笑了:“我他妈的当时都醉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谁知道有人在搞这种禽兽不如的事?要是我醒着,我看见了,我没管你可以怪我,那是我的错我认了,但是他妈的这种也能怪我?”
“小矮子,我对你不好?我恨死了吸毒的人,要不是听说你姐姐还有个弟弟,我拿两万块钱给你?!”
钟勤沉默。
今天所知道的一切,都与他以往的认知大不相同。
半晌,他声音沙哑的说:“……他们是你的朋友!”
池景润嗤的一声笑了,“朋友?你也太抬举他们了……不过就是想巴结我罢了,算哪门子朋友?”
他顿了顿,说:“你姐姐这个事发生在我的场子里,我的确有责任,我会让人去查耗子,给你姐姐翻案。”
钟勤嘴唇蠕动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池景润委屈的看着花语:“教官,弄清楚了吧?不是我害死他姐姐的!你竟然还打我!”
花语淡淡道:“要不是相信不是你,你这会儿已经进icu了,那两巴掌,是因为你纵容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
池景润:“可是……”
花语说:“别找借口,我不想听。”
“错了就是错了,说再多理由都挽救不了。”她仿佛想起什么,眸子里有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很快重新变成一片冷清。
她不笑甚至生气的的时候,眉眼间总有淡淡的戾气,整张脸带着几分如描如画的冷艳,池小少不得不承认,哪怕这姑娘刚打过他两巴掌,这时候看着她,仍然是秀色可餐的。
教训完自己的兵,花语看向钟勤,眼皮子微微下垂,遮住了半边瞳孔,“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钟勤什么都说不出来。
花语将u盘扔到他年前,“这段监控我没有备份,我甚至把监控室里的删除了——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或者我们换个词,是谁教你,又是谁鼓励你这么做的?”
钟勤看着那个u盘,终于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举报我?为什么还要放过我?!
花语冷漠的一点感情牌都不愿意打:“因为我要知道幕后之人。”
钟勤闭上眼挣扎许久,才吐出一个名字:“……伍煦。”
几天前,他在树林里偷偷给钟淼烧纸钱的时候,被伍煦撞见了。
虽然上头的人都大搞特搞封建迷信,但是下来的政策就是部队里严禁一切迷信活动,烧纸被抓到是要记过的。
伍煦却没举报他,而是问他在跟谁烧纸。
他怕伍煦说出去,不得不坦白告之,或许是那天晚上下了雨,空气清冷,又或者是心中深埋多年的悲伤与愤怒发酵的厉害,他把姐姐的死因也告诉了伍煦。
那时候,伍煦就问他:“为什么池景润现在就在基地里,却不替你姐姐报仇?”
尽管很难宣之于口,但是钟勤知道,自己害怕。
他不怕自己前途尽毁,他只是怕姐姐用一辈子给他规划的未来毁于一旦。
他怕他没有脸去见钟淼。
伍煦却告诉了他一个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的。
若不是花语的训练方法和别人不一样,刹车被动了手脚这件事压根不会被人知道,也就更不会有这段被漏掉的监控。
仇恨酝酿了太多年,如同洪水一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了个彻底,他也失去了理智——无所谓了,不管是谁坐上那辆车,是谁死了,反正不都是那些视人命如飞蓬的社会的渣滓吗?有什么好愧疚的?!有什么不忍心的?!
于是,他就真的做了,并且冷静的不像是他自己。
第685章 漫漫长夜的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也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钟勤声音沙哑:“他也只是好心想要帮我而已,花教官,你别为难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会自己去找黄上校的……”
花语说:“你姐姐生前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钟勤愣了一下,才缓缓道:“……她希望我从泥坑里爬出去。”
他抬起头,似乎这样就能抑制住不受控制往下掉的眼泪,“她想我一辈子平安,子孙满堂。”
花语说:“那就按照她希望的那样活下去。”
顿了顿,她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个东西,眉眼淡淡的:“但是你动了杀心,肯定是有惩罚的。”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钟勤面前,然后对鲁毅仲池景润道:“跟我出来。”
房间里只剩下了钟勤一个人。
而桌子上,静静地放着一颗姐姐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买给他吃的糖。
……
“虽然你们不是事情的罪魁祸首,但是今天抽你们的耳光我不后悔。”花语站在窗户边,清风吹过她鬓角的碎发,她半张白皙莹润的脸被打上淡金色的光影,声音都仿佛轻渺:“大多数人这一辈子,能够随心所欲的,只有自己最美好的少年时代而已,你们最小的都已经满二十了,很多小时候不想懂的道理都该懂了。”
她转头看着两人:“你们明白了吗?”
鲁毅仲说:“教官,可是你才十八岁啊。”
花语笑了一声,眸光放的很远,那一刻,池景润甚至觉得,站在他年前的这个人,跟他之间隔了一个世界的平行线,是他永远触摸不到的存在。
——“大多数人能在少年时代随心所欲,我是那小部分人。”
……
顾别枝摆弄着手里的小提琴,刚刚打算拉一曲云雀,王妈在厨房喊:“别枝!”
顾别枝赶紧放下小提琴进了厨房,王妈将刚刚熬好的血燕盛进了精致的白瓷碗里,道:“把这个端去二爷的书房……要是二爷不肯吃,就说是少夫人特意吩咐的。”
顾别枝有点好奇:“二爷还会挑食呀?”
王妈笑着摆摆手:“你别看他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小时候可挑食啦——”想了想,估计是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法有比较,“比少夫人要挑的多了,只是后头老爷夫人相继去世,没人疼他了,慢慢的什么都能吃了。但是胡萝卜和这些补品是碰也不碰的。”
顾别枝道:“那还是挺可爱的。”
王妈撵她:“好了好了,这东西金贵,要趁热,赶紧去。”
顾别枝点头,上了二楼。
听见敲门声,余靳淮道:“进来。”
顾别枝小心翼翼的将托盘里的白瓷盅端了出来,放在余靳淮手边。
花语不在的时候,男人的眉眼虽然精致好看,但总是冷厉的让人害怕,顾别枝的手不自觉的一抖,白瓷盅和白瓷勺碰在一起,惊动了余靳淮。
他侧眸看了一眼,“什么东西?”
“……是血燕,王妈刚刚熬好的。”
“端走。”余靳淮冷漠道。
顾别枝咬了咬唇,“这……这个是少夫人特意吩咐的……”
余靳淮拿着钢笔的手一顿,思考了几秒要是那只小兔子知道自己没吃会不会跟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而后道:“放着吧。”
顾别枝咬了下下唇,犹犹豫豫的:“少夫人说这个要趁热吃……”
余靳淮:“……”
修长白皙而骨肉云亭的手指揭开了白瓷盅的盖子,里面是绯红的燕窝,熬的粘稠,还放了几颗枸杞,看起来非常的诱人。
这是老宅那边刚刚送来不久的名贵燕盏,非常的名贵,连汤水颜色都透着清透的淡红。
余靳淮的确是不太喜欢补品,但是他的味觉已经基本上退化,其实不太能感觉的出来食物很刺激的味道,很快将这碗燕窝吃完,顾别枝将白瓷盅和托盘一起收走。
刚刚走到门口,顾别枝听见余靳淮的手机响了,是有人打来了视频电话。
借着回身关门的机会,顾别枝看见余靳淮的神色瞬间变得非常柔和,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那肯定是花语的电话。
……
电话的确是花语打给余靳淮的。
她把基地发生的车祸跟武警tap连说带比划,好不热闹,最后说起伍煦这个人:“我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了他,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他嫉妒我?那也没道理啊,毕竟他是个男的……”
人的敌意是种很难说的东西,余靳淮却道:“我查一下。”
花语说:“其实无所谓了,他搞事情搞到我头上,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宝贝儿。你最近是不是休息不好?怎么脸色一天比一天白……我让王妈给你做的补品你没有乖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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