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那位新星,刚刚演网剧走红的季宁云。
“季宁云呢?”她问身边一个正在整理头发的陌生女艺人。她大概知道她的名字,但因为头一次见面,不太方便直接叫出来——应该是某个刚出道不久的女团的成员。
“诶?”女艺人停下手上动作:“宁云么?我好像……”环顾一圈,她才猛地一怔:“宁云呢?”
陈荷心道不好,转过身来对着客厅高声道:“大家,有人看见季宁云了吗?”
四个人都转过脸来,面面相觑。
片刻后——
“坏了,怎么把他落在酒店了?”
“我好像还看到他搬行李来着,他没跟咱们一块上车吗?”
“出来时我以为他跟你们在一块呢。”
陈荷看着几个人再次七嘴八舌起来,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烦躁:出门时就没有人确认一下人到没到齐吗?开了一路也没人发现少了个同伴?第一期就出现这么重大的失误,后头怎么继续下去?
气氛越来越凝重。
“怎么办啊,要不你们先走,我回去找他。”
“下那么大雨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去啊?别再出了危险。”
“还是我去吧。”
“唉,光想着下大雨的事儿了,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陈荷看着面前几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里不禁咋舌。
而这些人七嘴八舌讨论着的那位主角,此时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上一站的酒店大堂,望着马上就要没过第二阶台阶的积雨发呆。
这位年轻男人是娱乐圈的新星,演网剧出身。他并没有什么出色的代表作,颜值也没高到惊为天人。
十八线的定位对于他来说都有些牵强。
跟另外几位参加《秘密》的明星相比,他的段位差得太远。
而唯一让他抢到了这档综艺节目一席之地的原因仅仅是,他从出道以来便被经纪公司视为“衰神”,走到哪哪出事儿,衰遍了各个剧组和通告,无一例外。
而《秘密》受邀的明星,8个里有5个是正在与他经纪公司恶性竞争的隔壁公司的艺人。
因而季宁云来到这档节目的唯一目的就是,把他的坏运气带给隔壁公司那几个小生小花,整垮那几个小婊砸。
多正常的脑回路。
他身旁,坐着一位成年人膝盖高的小萝莉,身上穿着缝补过的粗布,破破烂烂的。她脸上也好像一头扎进过炉灰里,黑灰一片,就两个眼睛滴溜溜地转。
小萝莉正在跟酒店的前台服务员对视。对方瞧她像个小乞丐,浑身土啦啦的,有碍观瞻,满脸都带着嫌弃。然而《秘密》节目组跟她们酒店打过招呼,这次接待的全是明星。前台小姐寻思着,这个小萝莉没准也是为了加强节目效果特意安排的,因而只能看看,却不能轰出去。
小萝莉终于用圆滚滚的眼睛夹了她一下,率先收回目光。
她坐在沙发上晃悠着腿儿,奶声奶气地跟季宁云说:“老季,我想吃士力架。”
季宁云偏过头看她,平静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涟漪:“你的费列罗吃完了?”
“早吃完了。”小萝莉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撇嘴冲她笑。
仔细看去,才能发现她嘴边还挂着巧克力留下的印记,跟锅底灰不是一个颜色的。
“刚才就因为要去对面7-11给你买吃的,错过了上车的时间。”他依旧是面无表情,语气却有些无奈:“算时间第二辆车就快来了,你又想吃东西。”
无奈的语气里,还带着些苛责。
但他还是站起身走到门口,脱下鞋子、往起裤脚,撑着伞淌水走过去。
小萝莉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大雨激起的烟雾里。
没过一会儿,一辆轿车果然出现在酒店门口。
三个年轻男女穿着大大的雨衣,没有撑伞,快步跑了进来。
“人呢?不是说在前台等我们么?”
“上次那一辆车就错过了,不好好在这等我们,又乱跑?”
“就一个演网剧的,可真会作妖啊。雨都没过半个轱辘了,再不走,都得折在这。”
“他们公司可真成,派这么个人参加节目,什么意思啊?”
小萝莉望着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讲季宁云的坏话,表情瞬间凝固住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沓“衰”字符出来,大概数了数还剩多少。
一个身影忽然挡住她面前的光。她抬起头,是方才那个前台服务员。
她依旧是嫌弃脸,不愿跟她靠太近,在一段距离外居高临下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阿丧。”阿丧心平气和地回答。
“阿丧?你父母呢?怎么把你扔在这了?”
阿丧低下头接着数符,不愿意理她。
那位小姐不愿放弃:“你是跟着节目组一块来的吗?”
阿丧摇头。
“那姨姨一会儿帮你找警察叔叔,带你回家行吗?”
阿丧被问烦了,站起身来,小步往门外走去,边走,嘴里边念着口诀。片刻,手里的符又少了四张。
季宁云出了便利店,把塑料袋抱在怀里。里面装着五根士力架,还有一堆健达巧克力。
风大,雨也大,他的肩膀湿了大半,怀里的塑料袋却完好无损。
走到酒店门口,他看到阿丧紧紧贴着大门在避雨,没穿鞋的小脚丫被雨淋得晶亮。他站在她面前,把塑料袋递给她。小萝莉本来噘着嘴巴在赌气,看到吃的,心情好了大半。
她一手拎着大大的塑料袋,一手朝老季伸过去,是个求抱抱的姿势。
季宁云叹了口气,一手撑伞,一手把她举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
很快,小萝莉便消失不见了,雨中又只剩他自己。
他收伞进门,见几个同伴不出好气地正在到处打电话联系,马上走上前:“抱歉,我刚刚到对面买了些东西。”
几个人回过头看着他,都立马便挂上了职业假笑:“没事没事,外头雨这么大,平安无事就好。”
虚伪得好似刚才那些伤人的话根本不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季宁云轻笑两声,却见几人脑袋上一人顶了一个衰。
耳旁是她奶里奶气的声音:“健达比费列罗好吃,没那么多讨人厌的坚果。”
“不过,还是糖糕最好吃了。”
“老季,我想吃糖糕了。”
第72章 我的衰神女友2
季宁云坐在轿车里闭目养神。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忙忙碌碌擦过玻璃的声音无限回响。
阿丧坐在他肩膀上, 分配着他给她买的吃的。
没过一会儿, 他的呼吸趋于均匀, 似是睡着了。
阿丧笑了笑,没出声。
过了几分钟,坐在他旁边的艺人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确定他睡着了之后,才撅起嘴巴,眼底划过一丝恶毒的神情:“都怪他, 这车本来坐三个人挺好的,现在都要挤死了。”
“你还说呢,我这衣服,就这么湿哒哒的, 一路都干不了。咱离远点开开点暖风没准还能烘干。现在人摞着人, 甭想了就。”
“诶你说他们公司是不是没别人了, 要倒闭了,这节目未播先火, 眼看就要爆了。多好的一个机会, 不留给公司里那几根独苗,反而给他,脑子进屎了。”
“估计是真没人了吧。”
这话阿丧听了都觉得扎耳朵, 可这位本主依旧没反应。
她知道,他没睡着。
他总是很沉得住气。
两千多年以前,他还不是活得这么憋屈的一个凡人。那时候,他是仙判。坐在明决宫里, 左手掌天条,右手掌判官笔。仙妖神魔的生死,都在他的灾劫簿里。
仙界的同仁们给他起过一个外号,叫“铁面徇私”。
那时,阿丧跟他还不怎么熟,只是总听人家说,这位白衣的判官喜欢吃拿卡要的,送了东西到明决宫给他,总能获得一点点好处。所以才讲“徇私”。
而铁面更不用说。若是案子到他手里断下之前没送过东西,那执法的时候,便是他铁面无情,不容置疑了。
阿丧当时觉得,这人真坏,坏透了。
作为一个衰神,从没有百姓进供香火。阿丧的日子过得一直很清贫。就靠着手里那么一点点的俸禄,勉强能满足馋嘴的需求,她穿的衣服几百年都换不得一身新的。
虽然生得水灵,却总被七仙女她们嘲笑。
就连隔壁仙宫里的一个宫娥,日子过得都比她熨帖。
后来,神仙的香火越来越微薄,上头的财政也吃紧,几乎发不下俸银来。
于是白衣仙判大笔一挥,给所有人的俸禄都减了三成,算是把这个窟窿慢慢又给堵上了。
其他的神仙照旧收着香火,虽然在慢慢变少,聊胜于无。可衰神、穷神这些只靠俸禄生存的,却是求生无门了。
阿丧早听过他“徇私”的威名,跟着几位主灾祸的同僚吵吵闹闹到了明决宫,想讨个说法。可这位主子却闭门不出,任凭这些人在“明镜高悬”大殿里骂了整整五个时辰,什么难听的话都招呼出来了。
阿丧一介女流,骂累了,坐在一旁休息,顺手捞了他宫里备的甜糕,就着茶水补充一下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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