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打不过,只不过纠缠起来会相当麻烦。
他有他的正事,不能被耽误。
三五下拉开距离,陆执夺刀无果。
于是他放弃纠缠,找到机会,直接双手掐住陆康富的脖子。
男人连忙上去拉扯,可是陆执力气太大,愣是拉不开。
于是他并起五指,故技重施,重重打在陆执颈后。
陆执眼前一黑,喉中涌起腥甜,强烈的眩晕和呕吐感压都压不住。
“咳…”陆执胸腔一震,吐出一口血来。
男人也掐住了他的颈脖:“不想死就松手。”
陆执用力闭了闭眼后重新睁开,血丝密密麻麻爬上眼白。
然而即使如此,他的手上力道依旧未减半分。
同时男人也收紧手章:“我让你松手…”
眼下局面陷入僵局,阮甜甜浑身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想要做些什么却动弹不得。
手中手机震了几震,阮甜甜恍如梦醒,颤抖着手按了好几次才将电话接听。
“陆执…”阮甜甜声音抖的不成样子,“怎么办,怎么办…”
“宝贝别怕。”陆执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你按照我说的做…”
-
“陆执,我是十年后的你。”
阮甜甜还在发颤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和甜甜结婚两年多了,昨天刚带她去做了孕检,肚子里的宝宝快七个月了,很皮,昨天还踹了他妈一脚。”
陆执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珠动了动,似乎想看向阮甜甜那边。
“我前几天把妈接家里,专门做饭给甜甜吃,她最近什么都吃不下,昨晚大半夜的把我闹起来剥杏子给她吃,我也吃了一颗,酸得我牙倒了一夜。”
“房地产生意挺挣钱的,家里什么都不缺。我最近有些偷懒,会早点下班给甜甜捏捏腿,她的四肢都开始发肿,躺得时间长了浑身都难受。”
陆执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掐着他脖子的男人松了些力气,看着脸色苍白的陆康富似乎也逐渐恢复了些呼吸。
“妈说孕妇都这样,她却觉得是自己吃胖了,整天嚷嚷着我把她当猪喂,还闹着要减肥,我说她也不听,真是胡闹。”
“甜甜想要个儿子,说要把儿子养成我这样。我这样哪好,还不如要个闺女,养成她那样。不过闺女也好儿子也好,那是我的小家人,我会好好对他,做一个…”
“咔”得一声轻响,阮甜甜的话突然中断。
半个小时的通话时间到了。
阮甜甜把手垂下,看着手机的界面,片刻后轻声道:“做一个…好爸爸。”
陆执浑身都在发着抖,他的牙齿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的手依旧箍在陆康富的颈间,力道却完全不如之前。
男人一条手臂托在陆执腋下,手指在他脊骨上走了几节,轻轻按下。
陆执瞬间像一个耗完电的机器娃娃,软绵绵地倒在了男人的手臂上。
他以后会有一个小家人,他想做一个好爸爸。
一个好爸爸。
-
陆执晕过去后,不过一分钟,将近六七个人同时涌进了房间。
贺良玉被平躺着架出了房间,陆执和陆康富也被人像背麻袋似的背了出去。
刚和陆执打了一架的男人擦掉自己流出来的鼻血,把阮甜甜扶了起来。
阮甜甜有些发懵:“他们是谁?”
男人答非所问:“小姐你去医院吗?”
电梯直接下到私人停车场,几辆医疗设备齐全的医护车正在等着他们。
阮甜甜傻眼了:“怎么回事?”
贺良玉嚎了一路后被拉进了手术室。
陆执一身皮肉擦伤,医生扔给阮甜甜一瓶碘酒,建议带陆执去看心理医生。
经历过刚才的一切,虽然阮甜甜觉得医生说的挺对,但是不明白他怎么知道?
小姑娘仿佛被掐住了死穴,吓得睁大了眼睛。
一旁的男人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这是私人医院,没关系的。”
阮甜甜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身边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啊?”
“王式。”男人道。
阮甜甜点点头,朝他鞠了一躬:“王式哥哥,谢谢你。”
她把手上的碘酒往前一递:“你擦。”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去给那个小子擦吧。”王式摸摸自己嘴角伤口,摆手拒绝,“打人怪狠的,我先走了。”
阮甜甜目送王式远去,回到陆执所在的病房内。
陆执还在睡,脖子上青紫的掐痕两指来宽,犹为吓人。
王式刚才还说陆执打人狠,他下手也不轻啊!
阮甜甜心疼地握紧了手上的碘酒,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陆执的脖子。
热的,还有微弱的呼吸。
阮甜甜的心定下来一些。
她打开碘酒,用床头的棉签仔细给陆执摸着脸上的伤痕。
脑子闲了下来,阮甜甜细细回忆着刚才和王式的对话。
王式拿钱,拿的是她爷爷的,他也就是替他爷爷办事。
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说明爷爷还是护着陆执的。
她又拉过陆执的手,胳膊上青紫一片,惨不忍睹。
阮甜甜的鼻子发酸,眼睛干涩,她的眼泪在刚才都流干了,现在想流都没得流了。
“除了我还有人也疼你呀。”阮甜甜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以后的以后会有更多人疼你。”
阮甜甜咬了咬唇,笑着勾起陆执微蜷着的手指:“这样吧,我们生两个宝宝,就有更更多人疼你了。”
昏睡中的少年眉眼平和,毫无反应。
如果他醒着,一定会像往常一样说出一个“好”来吧。
“睡一觉也好。”阮甜甜握住陆执的手,在他的指尖心疼地亲了亲,“我就在这守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陆哥醒来后将会获得一整套一字未动的暑假作业。
陆执:我他妈还是昏过去算了。
第58章 是男人就要哭唧唧
陆执醒来的时候是夜里,屋子里开了冷气。
他的身上盖着蓝白条纹的棉被, 不是很冷。
没有灯,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像一层清冷的霜,薄薄的铺在地上。
他的头脑晕晕沉沉,四肢酸疼不已, 稍微动动手指, 都几乎浪费了整条胳膊的力气。
阮甜甜侧身睡在他的隔壁, 苍白的小脸藏在乌黑的发里, 看不清眉眼。
陆执盯着她看了片刻, 发了会儿呆。
轻轻掀开下被子,床边没鞋, 他便赤着脚,站直了身子。
门锁转动, 病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陆执穿着宽大的长袖病服, 静静站在门边。
空气中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门边的扶手上挂了一瓶免洗洗手液。
走廊近两米宽, 顶上的灯有明有暗, 陆执远远望去, 看见尽头处有一小点漆黑的窗。
私人医院的病人很少,此时夜深人静,周围寂静无声。
陆执刚才躺在床上时,觉得自己不该在那, 可是现在离开了,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
他似乎有些迷茫,不自在地蜷了蜷脚趾。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陆执略有反应地转过身。
阮甜甜慌乱冲出病房,看见门口的陆执又突然定住脚步。
由于惯性,她抱着病房门,直勾勾地看他。
“陆,陆执,你醒啦?”
小姑娘散着头发,歪着衣领,裙摆也皱着,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陆执的目光下移,见阮甜甜连帆布鞋都没穿好,踩着鞋跟就跑出来了。
阮甜甜理了理衣服,扶着墙,又抬脚把鞋子穿好,搅着十指规规矩矩地站在陆执面前。
“你怎么,怎么下床了?你要上厕所吗?还是饿了?”
陆执看着阮甜甜,没有作答。
“你身上还疼不疼了?冷不冷呀?”
阮甜甜看见陆执光脚,连忙跑回病房,拿过来一双崭新的深蓝色拖鞋,弯腰放在陆执脚边。
“你怎么不穿鞋啊?”
小姑娘声音不像以前清脆,现在听着有些哑了。
陆执不动,阮甜甜去拉他的手。
少年手掌粗糙干燥,握在手里温热发暖。
“饿吗?”阮甜甜问。
陆执摇摇头。
“上厕所吗?”阮甜甜又问。
陆执还是摇了摇头。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在人头疼面前乖巧得像一样未开智的孩童,问一句话,给一个反应。
阮甜甜指了指拖鞋:“把鞋子穿上好不好?”
陆执低头,抬脚及其缓慢的穿上那双拖鞋。
他任由阮甜甜拉着,走进病房。
小姑娘嘴巴不停,絮絮叨叨:“怎么会不饿呢?你昨天中午吃饭了吗?”
陆执想了想,他从前几天就没吃什么了。
门被重新关上,“咔哒”一声,陆执停下脚步。
阮甜甜回头:“怎么啦?”
陆执的脸隐在黑暗里,月光照不到。
阮甜甜心头一紧,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些。
“怕吗?”
陆执启唇,嗓音仿佛在一片荆棘地上撕扯了一路,还好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哑得勉强能听出个音来。
阮甜甜似乎被问过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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