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以后再说吧,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
宁书衡:“你说。”
“关于上次竞赛,您可以去查一查赵劲松到底有没有动手脚吗?还有,不管结果如何,我不希望赵家为难陈乃昔。”
“放心吧,不用你说我也会去查,至于其他,你认真上课就好,不用担心。”
得到宁书衡的承诺,悬在空中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宁憬给父亲道了谢,退出了房间。
走出书房,他一眼就看到了走廊拐角探头出来的宁忱,对他招了招手,小男孩从拐角出来,小跑到哥哥面前,抬头看他:“哥哥,你和爸爸说什么了?”
宁憬笑了笑,蹲下来揉揉宁忱的头,神情中夹杂了几分苦涩。
没有正面回答宁忱的问题,他说:“小忱,哥哥对不起你和妈妈。”
“怎么了?”
无奈笑笑,宁憬摇头,没有应答。
回了卧室,宁憬去盥洗间里洗漱后走到床边,伸手拿过在柜子上摆放的相框,母亲定格在那一刻的笑颜在他记忆中已是如此久远,宁憬苦笑一声,轻轻用指腹摩挲着上方母亲的脸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妈,你不会怪我吧。”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样下去她会被开除的。”
语毕,宁憬像是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找到了几个月前存下的一张图。
图片里少年神情淡漠,似有些不情愿,倒是他身边的少女笑靥如花,绚烂的笑容被烟花光点亮,驱赶了浮在他心头的阴翳。
宁憬还记得,当时陈乃昔把这张照片设成屏保时两人的争论,在那之前,他或许猜不到,未来的某一天会为了陈乃昔这般义无反顾。
*
次日午后。
陈乃昔午睡起来发现舅舅一家人来了她家,昨日听闻学校要给她下达开除的处分后,乃昔妈一直忙得焦头烂额,一边打听怎么给王主任道歉,一边又问要怎么才能让赵劲松的家长才能不计较这事。
当事人陈乃昔得知自己要被开除后,反应倒是很平淡。
没有过度的悔恨她的冲动,也没有多把错算在赵劲松头上,甚至对宁憬,她都不再有什么怨念。
事已至此,只觉得——一切就都这样了。
乃昔妈还在祈求最后一点改变这个结果的可能,陈乃昔走到客厅里,听见他妈问贾主任:“乃昔被开除的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贾主任:“还想着怎么让你闺女留在一中呢,人家家长都告到校长那里去了,谁能帮她?就算没开除,哪个班主任敢收?”
陈乃昔和乃昔妈听到贾主任这话,异口同声问:“家长?告什么?”
贾主任瞪陈乃昔:“告什么你自己清楚,人家家长说你影响同学学习还在班里欺负人……哎我说陈乃昔,我说你一天学没学到东西,在学校都干啥呢?”
陈乃昔皱了皱眉头,思考舅舅口里的‘在班里欺负人’是怎么回事,想了半天,只记得去年和一个叫做韩笑的女生闹过矛盾。
好家伙,过去多久的事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火上浇油,还真是怕她死得不够惨。
陈乃昔撇了撇嘴,没有理会舅舅的挖苦,恰巧在这时,门铃声响起,陈乃昔急忙趁这个机会逃离长辈们的视线。
把门推开,少年挺拔颀长的身姿映入眼帘,陈乃昔微微一愣,面前的门开到一半,她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宁憬看着已有几日没有见面的陈乃昔,问:“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乃昔,是谁啊?”
少年的语音一落,老妈的问话从屋里传来。陈乃昔扭头看向客厅,扯着嗓子回:“来找我的。”
末了,又补充:“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她随便穿了双凉拖鞋,对宁憬道:“走吧。”
陈乃昔的表现不甚热络,与平时的她相比是在大相径庭。走到一片树荫空地上,看到她停了脚步,宁憬走到她身旁,看见陈乃昔左脸上被东西抽打后留下的红印,下意识朝她的脸伸出手,在触碰之前反应过来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礼仪,只好尴尬地放下手,问:“你……没事吧?”
陈乃昔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又不是第一次被开除,能有什么事。”
“……抱歉。”宁憬这趟的目的本是来给陈乃昔解释他那样否定弄坏器材是赵劲松所为的原因,可看到陈乃昔这副模样,他觉得再多解释都应放到这句道歉之后。
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以他对陈乃昔的了解,这件事给陈乃昔最大的打击莫过于当时他的当众否认。
“陈乃昔,我知道器材是赵劲松做的手脚,但我不得不那么说,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大,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那你怎么办,那个名额明明就是你的。”
“我的确是想要那个名额,但如果要让你付出代价来交换,我宁可不要。”
他的音色向来清冷,仿若山间沐浴着月光流淌在山涧中的小溪,温和悦耳,但这一字一句却是如此铿锵有力,在她的心田中泛滥起阵阵碧波。
陈乃昔仰头望着宁憬,树叶罅缝中落下的光点斑驳在他的身上,好像又燃起了她想要埋藏起的那簇火苗。
鼻尖泛起一阵酸涩,泪水争先恐后地冲上眼眶,带来一片热意,陈乃昔揉了揉鼻子,苦笑道:“宁憬,你这样说,我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宁憬犹豫片刻,低声说:“陈乃昔,如果高考之后我们还在同一所学校,就……在一起吧。”
‘轰——’的一声,大脑仿佛被一枚炸.弹夷为平地般变得一片空白,浑身上下的神经,只有听觉能够捕捉到宁憬刚才说的那句话,真切又缥缈,让人没有一点实感。
忡怔两秒,一阵排山倒海的悲楚狂卷而来,泪水完全不受控制,簌簌地从眼中滑落,陈乃昔转过身慌忙地去揩掉脸颊上的液体,眼泪却像是决堤了般不断涌出。
让人伤心难过的不是在一条看不到终点的山峰不断攀爬,而是知道你到达封顶的机会却被自己亲自舍弃。
“宁憬,我舅舅给我说我被开除了。”
看着她因为哭泣而颤抖的双肩,宁憬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如果你没有被开除的话,你会把爱冲动的脾气改掉,并且在学校里乖乖学习吗?”
陈乃昔抽泣着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可是我被开除了。”
“所以我是说如果。”
“……嗯。”抿了抿嘴唇,陈乃昔噙着眼泪点点头,“宁憬,你一点也不想和我在一起吧?”
一时没跟上陈乃昔这跳跃的思维,宁憬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这么说?”
“让我和你考一所学校,你还不如直接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至少让我觉得你不是在嘲笑我的智商。”
少女被泪花冲刷过的眼眸透露着一种莫名的无辜和委屈,明明前一秒还是那样伤心的模样,现在却能说话调侃自己,宁憬觉得这丫头真是可爱得紧。
还放在她头上的手又下意识揉了两下,午睡过后没有梳理的大卷发此刻更是乱糟糟的一团,原本脸颊两侧的发丝沾到眼泪,凌乱地贴在脸上。
宁憬把她脸侧的头发拨开,露出左脸上清晰的红印,在那四周都还能隐约看见些许青色。宁憬全然忘记了刚才介意这不合礼仪一事,轻轻用指腹抚了抚陈乃昔面颊上的伤痕。
凝视着少女微圆的脸廓,宁憬才慢慢对她刚才那句话做出回应:“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四十分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陈乃昔已经无心去思考宁憬是在安慰她还是鼓励她,事到如今, 究其根本已经丝毫没有意义, 不论最后的结果是怎样, 至少表明她曾经的为追求宁憬的付出没有白费。
擦掉脸上的泪水,陈乃昔抬头对着宁憬粲然一笑,澄澈的双眸犹如沉在湖底的月亮, 清澈明亮。
“谢谢你, 不管以后我能不能上, 在哪里上学, 都会把这坏脾气给改掉的。”
宁憬知道她介怀着被开除的事, 也不打算说明和宁书衡协商的后果,收回抚过陈乃昔脸颊的手, 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脸怎么了?”
提到这个,陈乃昔有些尴尬:“因为那事和我妈顶嘴, 被打了。”
“你呀, ”宁憬叹了口气, “以后做事情不要这么冲动,要懂得保护自己知道吗?”
“我也没想这么多, 当时就是生气嘛, 谁知道你关键时刻还背叛我, 气死我了!我偏偏又没有指认赵劲松的证据,不然我铁定得曝光盗网上让所有人看看他的嘴脸不可,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宁憬真是被她气笑了,前一句才说让她懂得保护自己, 谁知道她下一秒就自爆还有同归于尽的想法,还敢说他背叛,真不知道这是天真还是傻。
宁憬:“得亏你没有证据,不然那还得了?你想想,你要是真把事情闹大,是把学校往风口浪尖推,学校不开除你开除谁,到时候你再上学上班,哪个学校和单位敢把你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他一贯话少,说这么一串大道理实在难得,但陈乃昔却不置可否,这事本就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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