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赶忙拍马屁【正面开嘲,月寒姐果然一如既往地善良】
三人群里面絮絮叨叨又拉扯起来,颜琅琅说她最近的恋爱,抓不透猜不着男友心思,最后感叹倒追来的爱情不容易。
杨青直接戳穿她【亲亲,您的恋爱经历也就一次,这样老沉的口吻不适合您呢。】
群里再次腥风血雨热闹起来。
这样三人群装两人聊的把戏她们次次贪嚼不烂,成为彼此间一个默契的梗。朋友相处久了,贴己话已不多说,抱怨玩笑、漫无边际毫无营养的对话才是日常。
只是偶尔不知怎么开口的关怀,比双方初识的招呼更难。
女孩的心思有着千千结肠,李月寒的手指在屏幕面前点点打打,写下几个简单的字。
【不得不承认,互损有益身心健康。】
大巴车开往高速路口,柏油路衬在青山下面,绿树黑土,天是被水洗过的蓝。
出发之前苏护被徐招娣揭皮揭脸奚落一顿,轮到李月寒面前自然没有好脸色看。世上之人最会欺软怕硬,不凶不恶行善积德,也活该被人欺负。
一路顺畅,全员无话。
长途汽车时间太久,耳机里面反复循环的又是听到要烂的歌,无触无感。李月寒看车窗外面单调闪过的景色发呆,时间一久,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
只剩下耳机里面藏着的人间絮语,念念叨叨,反复吟唱梦的荒唐和爱的苍凉。
“红色夕阳下落,
黯淡的云朵,
憧憬像飘浮的泡沫,
光映出灿烂的颜色,
可却没有照到我。”
隐约有男人的叫声传来,李月寒睁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躺在大巴车的卧铺上,一只耳机挂在耳朵里面,另外一只已经蹭到身上。
声音又喊:“诶,地方到啦!快点起来!”
天色朦胧,以深蓝色为调,极目处的边缘镶有几颗碎星点缀。炊烟袅袅,从黑瓦红房的烟囱里面飘出来。暮色像极了书上诵读的短诗,美好得让人迷惘恍惚。
车内灯亮。
苏护从李月寒的上铺下来,周围絮絮叨叨全是人声,方言普通话,杂七夹八。
李月寒东西不多,也就一个书包,她拎起自己的运动鞋背上包,排队跟在苏护的后面出去。
梧市的乡村被弃置在城市边缘的角落之中,黑色田埂旁边坐落几株青绿色的芭蕉和香蕉树,稀稀落落分布,小村越显清冷凉薄。
村子路口的水泥道上聚集许多敞篷车夫,他们似乎从不担心生意,懒洋洋地窝在位子里面等人问价。
到白桐村五块,到北淮路六块,价钱太高涨得离谱?——拜托最近修路,只能绕远地方走。
苏护跟其中一辆车的车主降价,五块钱的路费磨到一个人只算三块钱,但司机也是硬角色,一口价不带讲,直接问:“要不要走,不要走就下一个人,别耽误我做生意。诶诶那位小哥,你要去哪?北淮路吗?一个人六块钱。什么?嫌贵,拜托现在那里修路,我们生意也不好做。几个人,没事没事,都上来吧上来吧。”
敞篷车扬起乌黑浓厚的尾气扬尘离去,留下牵着小孩手的苏护站在原地咬牙顿足。
暮色越沉,马路边上亮起了灯,虚虚影影纳在地上一片。马路边偶有私家车快速经过,粉尘飞扬浇得人满嘴都是汽油味。
李月寒打开手机找滴滴,但地方偏僻,一辆肯过来的车都没有。最糟糕的还不止如此,手机信号信号四格变两格,她走走停停,身心溢出不耐烦的疲惫。
苏护还坚持为那几块钱据理力争,一辆车不行便辗转到另外一辆。别谈什么起步价五块还是六块,就这两个女的一个小孩,三块钱大家方便怎么啦?
李月寒背着包直接过去打断问司机:“到白桐村一个人五块钱对吧?好,有微信吗?我扫码给你。”
生活就是一地琐碎的满地鸡毛。
付钱上车,苏护还是不满意,拉着苏星厌坐在自己身边,念念叨叨,舍不得花钱又要摆长辈架子。
“月寒,你就是没吃过苦,花钱才那么大手大脚。一个人少两块钱,三个人就能省一顿饭钱。舅妈也不小气,只不过有了家庭,花钱就不能只考虑自己……”
她听得头疼,农村土路颠簸,两瓣屁/股要摔四瓣,苏护又跟唐僧念经一样,叨叨叨一张嘴巴就没上嘴唇嗑到下嘴唇,破皮流血安静一阵子。
简直比许招娣还糟糕。
夜风呼啸涌进来,苏护的声音像颜色消退的画卷,晕晕笼笼模糊成一团,笔调勾勒全看不清楚。
李月寒悄悄松了口气,只盼望这夜风不停。
“月寒,月寒!”
“嗯?”她后知后觉回过神,面色隐在黑暗中稍显不耐,李月寒摸不透苏护又要发表什么长篇大论,语气多少带冷,“又怎么了?”
苏护矮一头,也不摆长辈架子,“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回去做。”
“哐叽——”一声一个坑,连人带车一起狠狠往地上砸,板凳底下是震动后余颤,李月寒心里骂了句脏话,攥住底下板凳扶手,“村子里面没餐馆吗?”
苏护难以置信,“乡下地方餐馆开了给谁吃啊?”
李月寒:“那早点店铺呢?小卖部呢?总该有吧?实在不行买四桶泡面回去将就一下也好。”
外婆家里做饭还是用传统的炉灶,劈柴生烟烧水,再简单能吃上一口热乎的东西也要等一个小时左右。
但苏护不知道是舍不得花钱,还是真关心老人孩子健康,一口一个不肯,念叨得头头是道。
李月寒被磨得有脾气也没地方发,现在人生地不熟,除了忍也没其他办法。刚刚垫付车钱已经是费力不讨好,她不想跟苏护继续在无用的口头争论上纠缠下去,撂下句,“我都可以。”
换来片刻舒爽的清净。
作者有话说: 求个收藏~
第6章
“你把热水放在旁边,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
昏暗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右边靠墙的一扇窗,芭蕉叶过滤掉大部分的光亮,屋内视线模糊,乌黑的家具颜色晕湿般扩散。
李月寒遵从外婆许娘的指示,把暖水瓶放在她的床边,又搬来一张椅子,拿一个银盆放在上面。
这些本是苏护的工作,但她早上煮完一锅面条就仓促出门,涂脂抹粉喷香水,隔夜的酸菜浸了股味。
家里的老人小孩,她心安理得全部丢给李月寒,说自己辛苦那么多天了,总该出去放松一下。
水蒸气冲脸翻滚涌上,银色面盆瞬间结了层雾,面目模糊,更显表情呆滞。许娘苍如枯枝的手往水里面稍稍一探,李月寒回神问道:“外婆,要冷水吗?”
“不用,刚刚好。”她瘪了瘪嘴,身子往床里面缩,拿过床头的方形毛巾,浸水拧干,一只手解开衬衫扣子,另外一只手捏着毛巾往衣服里面伸。
李月寒偏头不去看。
跟上次过来相比,白桐村这些年变化不小。左右邻里房屋修葺,前后又添了几套小洋房,青绿色的爬墙虎缠着黑色铁栏杆蜿蜒,自成一派悠然清新的韵味。
外婆家的红砖房落在其中四面楚歌,过分破败的景致与周围一片的欣欣向荣格格不入。唯独外面的厕所总算修补好,顶上终于砌了面天花板。
“你舅妈去哪了?”毛巾放进盆里搓洗声跟她的话语同时响起,淅淅沥沥洒出几滴落在李月寒脚边的水珠。
灰尘漂浮,望向光的地方更显阴暗。隔了一代人一代岁月,被迫凑在一起的两代人自然没话讲。
李月寒言简意赅:“出去打牌了。”
许娘明显不满:“一家子赌鬼,生在麻将桌死在麻将桌上。”
她不应,默默听着。
银色面盆周围腻了圈水垢。许娘田间劳作不小心摔断腿,洗不了澡只能每天早上打盆热水擦拭身体。
李月寒起身把水倒掉。
客厅大堂的中央摆了一张黑白老人相,目光冷淡地看着人来人往,日升月落。
倒完水转身回来,猝不及防间李月寒又对上玻璃框里面老人的目光,他的眼角生了几粒褐色的老人斑,皮肤像极鳄鱼皮,干/硬褶皱。目光沉沉,压得大厅光线也暗了几分。
心脏闷在胸膛里面咚地一响,脸盆抓不稳差点掉下去。
许招娣曾经笑话过她,“你就是没吃过苦。”
“你说你受不了孤独,可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比孤独更难忍受的是贫穷。内心无法安定的时候,连物质都给不了你安全感。”
空调冷气,冰水网络。她腻着一身汗缓缓蹲下,像电视里的慢动作回放,慢慢地,咯吱窝里面全都是汗,慢慢地,地下的阴凉往脚底下钻。
“你怎么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月寒转过头,光影拂略,层层叠叠,视线里阴阴暗暗,虚实交接。苏星厌的一双眼睛映过来,自上往下,悲天悯人。
她站起来摇头,“没什么,就有点累。”
右边前屋子里传来一声咳嗽,蝉鸣抓住夏天的尾巴,一声比一声急促。
客厅大堂除了一张照片,就只有他们两个。李月寒注意到苏星厌的脚踝拖鞋里全部是沙,她问:“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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