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她意犹未尽,和来时一样呆呆的回味他现在身上的男人味,不同于来时的迷茫,见过一面后,她更多的是恍惚。
那个在红墙下对她微勾唇角的男人真的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吗?
他肯定不是季宴川,季宴川没这么温柔。那是以前的宴洲吗?
又不像。
这很好分辨,以前的他高不可攀,现在他主动留她吃晚饭,并且为她下厨,甚至拿纸巾给她擦嘴角,目光温柔带笑意的仿佛他正在看荣小与。
荣嫣不安,强烈的不安,总觉得他看人的眼神过于轻飘飘,她一开始以为是他举重若轻的情感诉说方式,此刻没了久别重逢的光环,她就觉得他对她有些疏离。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周末到来,她单枪匹马再次到别院去看他。
到了铜门前,铜门紧锁,她觉得奇怪,但仍没有乱想,而是从开善寺大门进入,绕了又绕,终于来到书画厅。
“今天闭院吗?”书画厅门大锁,卖纪念品的小商店虽然在营业,但进入楼上的阶梯也被一道大门锁起来,荣嫣在商店柜台前,找营业员打听。
营业员是个小姑娘,平时被季宴洲迷地晕头转向,这会儿看到荣嫣明显奔着楼上来,不经双眉一皱:“你干什么?季先生今天不写字。”
“你搞错了,我不是来求字的。”荣嫣态度光明磊落。
“那你找他干什么,记者?”
荣嫣心说这小姑娘警惕心还挺重的,笑了笑:“——我是他两个孩子的妈。”
“……”小姑娘眼睛一瞪,语气不可思议:“季先生都有两个孩子了?”
“男人不显山露水,他二十五岁就有两个孩子了,今年我儿子都和你差不多高了。”
这小姑娘闻言脸色通红:“我只是长得矮而已……”
“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觉得你挺可爱的,这么关照我先生。”
“那行,我看你长得也挺配他的,我带你去他现在住的地方。”
荣嫣被小姑娘前半句话弄地哭笑不得,后半句一听他现在住的地方这几个字,顿时哭笑不出来,只觉得滑稽,那男人到底是干什么,躲她?
小姑娘姓周,荣嫣喊她小周。
小周同学带着她进了景区巴士站,让她拿钱买票进山,荣嫣一听笑说自己开了车。
小周怪她:“那你怎么不早说?”
荣嫣被山里孩子的纯朴弄地没折,只有承认错误:“好,是我没想起来。现在你坐我车,呆会儿我再送你回来。”
“不用,我坐巴士回来免费,当地人。”
当地人小周坐上她车,一路摸来摸去,又惊又叹,纯朴地发出赞扬声。荣嫣礼貌慈祥的应着。
她被这孩子弄地没脾气,开了十五分钟,耳朵被对方塞满了路上所遇的景点详解,如数家珍,果然是个当地人的模样。
“季先生最喜欢让我陪他在山里逛,刚才经过的那个欢喜泉,他还丢了硬币下去,只是不知道许的什么愿,他总是这样,叫人猜不透,问也不透,总之是个很有故事的男人。”
“你爱上他了?”荣嫣笑挑眉,问后座。
只见后视镜里小姑娘摇着头,眉头皱很深:“他好厉害的,我这种娃娃怎么拿得住。”
“你感悟颇深呀。”荣嫣失笑。
小周问:“你拿得住他吗?”
“你猜呢?”荣嫣笑。
“不好猜。”小周又神神秘秘:“不过呢,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荣嫣洗耳恭听。
“季先生要出家了……”
“……”荣嫣想想季宴川在床上吃不够的样子,心说,就这种人还出家?
“惊讶吧?虽然你是他孩子妈,不过我看应该是前妻吧,不然他怎么能舍下你们?”
“……你从哪儿得到消息他出家?”荣嫣缓了片刻,皱眉问。
“他现在住的地方就在灵谷寺,那个小院子上一次住在那里的人现在是开善寺的住持了。”
“不会的。”荣嫣笑眸轻晃:“我这就拿下他给你瞧。”
灵谷寺在深山。
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庙宇,完全未被游人踏足,周围植被几乎呈现出原始的状态。
不过小周说灵谷寺比开善寺更具文化意义,本地人拜佛只来这里。
道路是石块一片片人工铺起来的,因而车子开过发出隆隆的杂音,与两旁安静的森林相比,荣嫣的豪车仿佛一辆外来巨无霸,充满纷扰意义。
“前面大桂树看到了吧,那座有飞檐延伸出来的房子就是季先生住的地方。”小周提醒。
荣嫣把车子停在一个小石桥下,和小周走了小路上去,上方又是人工铺出来的大道,这地方虽然远,但布局极其精致,听说别院东南方还有一座历代住持高僧安眠的塔林。
“晚上不要去那里,你会怕的。”小周处处小心的提醒。
荣嫣感谢她的好意,心里却在说,墓有什么可怕的,这世上最可怕的是活人的心才对。
“……荣小姐?”小周刚领她走进别院大门,木台阶下方,一颗大桂树下站着的黑衣男人便惊讶唤她。
“贾斯汀?”荣嫣抬眸,认清那人,正是在英国与她有过交集的季宴川的助理。
他一身黑衣,脸色严肃,不住在桂树踱步的等待状态。一见她来,下意识往屋子里瞟了一眼。
那是一座木制的古建,门前一个大露台,一个宽阔的楼梯往平地上通着。
季宴洲就住在这里。
荣嫣只觉得这地方清净,至于小周自我感悟的所谓出家,她认为是无稽之谈。
但贾斯汀脸色严肃如此,她也不自觉紧张起来,走过去问:“怎么了?”
看样子是有什么人在拜访季宴洲。
贾斯汀欲言又止多次,最终,头颅垂着,让她自己进去看。
荣嫣对小周表达了感谢,目送对方出院子后,随即上台阶走进屋子。
里面一股清新的沉香味,她眉头拧地更深,心里责怪自己上次离开的太马虎,季宴洲并未全面康复,一定深陷在折磨中,住的隐蔽,是为了关住他心里的“魔”。
“舅舅——”
荣嫣还没走到里,突然被一道苦苦哀求的喊声惊到,接着尚未回神又猛地被一双膝盖砸向地板的脆声惊地目瞪口呆。
那膝盖估计要跪碎了,才发出如此大的声音。
贾斯汀直接在台阶下轻呼了一声,接着无能为力抚额,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的样子。
荣嫣硬着头皮走进。
“舅舅……”
是季维林。
他跪在地板上,面朝着季宴洲不住哭泣,荣嫣从侧面的角度甚至看到季维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惨绝人寰的样子。
可他那位无动于衷的舅舅,不但没同情,反而眸色森森一耳光将季维林扇了一个人仰马翻。
“宴洲……”荣嫣吓到了,手中爱马仕不自觉一落,砰声摔在地板上,惨兮兮的模样和季维林不分上下。
“你怎么来了。”只见季宴洲懒散地从地上大外甥身上移开目光,朝门口的她一伸手:“过来。”
荣嫣愁眉不展的表情好像在说:我不敢。
季宴洲对她露出安抚地笑,手仍朝她伸着。
荣嫣“惨”卖够了,顺着台阶下,走到他面前,忽地小腰被他一搂,她臀部便瞬间坐到了他肌肉结实的大腿上。
“过来累吧?”他另一手揉住她一只手掌,指腹不住在她掌背上摩擦,如果不是季维林可怜兮兮地在地上躺着,荣嫣一定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在摸狗呢,弄地她好痒。
却不知季宴洲这是在克制情绪,拿她做一块镇定剂用着,安抚他杀意横行的心。
她身上香香的,软软的,不过那一双明察秋毫的水眸却让他有些怯意,这丫头现在随意就能看穿他。早不是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小跟班了。
“怎么了?”荣嫣问他。
“你让他答。”季宴洲眸色又凛下来,虎视眈眈瞥着地下的人。
季维林被打一耳光后心如死灰,原以为荣嫣是来救场结果被无差别放送了自己被打的丑样不说,还目睹她和舅舅腻歪的一幕,真是不知他疾苦,现在是你侬我侬的时刻吗?
于是他脸色横着,就是不说。
“他还有脸,求我放了任平生。”季宴洲替他答了。
“任平生?”荣嫣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寒:“这不是……”
“是我爸!”季维林硬气抢话:“我说了,不管他做多少恶都是我爸,你报复我吧,我放弃在季家的所有财产,如果还是赔偿不清,我这辈子挣地钱全部交给你,直到我死为止,我都是你的一条狗,你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只求你放过他!”
“你信吗,今天你来给他求的不是生,反而是死?”季宴洲威严瞥他。
“……”季维林瞬时不敢说话了。
他惨白如纸,盯着季宴洲冷漠的眼看了良久,忽而泪如雨下:“舅舅,我知道我们家对不起你,从我外公到我妈到我都觉得对不起你——当年不是任平生故意设局把你丢在中东,你不会有精神问题,你母亲和弟弟也不会在那一年死去,你一个人背负了太多悲苦,我外公是第一个察觉事情真相的人,他到死都没敢埋进家族墓地,是觉得对不起季家祖先,我母亲为你操劳了半辈子,到现在也还是抬不起头……至于我,不敢邀功,你现在能恢复稳定成这样,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但可不可以看在我们家三代人都深深歉意的份上,让任平生安静的接受法律制裁,不要对他围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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