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今日去陪陪母妃。”
宋姝瞧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陆深看见了不免一笑。
“我今日要去趟东宫,可能会回得晚些,若是累了,你便先睡。另外……”说到这,他停了停,“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祖父年纪大了,许是身体跟不上来。如今朝政诸事繁忙,我在想着,若是祖父同意,倒不如退出来颐养天年。”
闻言,宋姝略微拧眉。
祖父年纪确实挺大了,若是能退下来,倒也不错,“只是,祖父会同意吗?”
她似是喃喃自语,望着桌上的菜失神道。
“不用担心,下次我来问问祖父的意思。”
陆深握着她的手以显安抚,缓缓说道,“你慢慢吃,我先走。”
走前还吻了吻宋姝的额角。
书墨站在一边,心里偷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上扬。
恰巧被扭过头的宋姝看见,微微喊了句,“书墨!”
似是不好意思,又似是娇羞。
这一日,陆深果真如他所说,回来得很晚,宋姝躺在床上迷糊之际,恍惚觉得有人掀开被窝,透着一丝凉意。
扭过头,看向突然出现的人,身体微微朝他移去,拱在他的怀里闷闷道,“好晚啊。”
好晚啊……
这小书呆子是在抱怨自己回得太晚?
陆深唇角带着笑,心里泛着暖意,可又想到今日太子说的话,望着自己怀里的小妮子,心底略显踌躇。
若是那左贤王真……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在写宋姝道歉的这段剧情时,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涌现出芳心纵火犯撒撒唱野狼disco的画面。
第51章
眼下宫里只有安乐适龄婚嫁,若是那左贤王真欲求娶,宫里怕是……
又想到那日青墨上传的消息,陆深心里略微不安。
翌日,宫里大办宴会,贺请匈奴左贤王。
因荣王与荣王妃一早离开,随即陆深与宋姝进宫赴宴。
坐在进宫的马车里,宋姝朝陆深开口道,“许久未见安乐,今日我想去瞧瞧。”
那日在慈宁宫,宋姝总觉得安乐的反应不太对劲,也不知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我陪你一起去。”
陆深放下手里的扇子,随口朝宋姝应道。
一起去?
宋姝略微意外,但也没反驳,淡淡点头。
一起去便一起去就是。
到宫里时,晚宴正好开始。
宋姝在人群里四处张望,被陆深握手示意,“别担心,晚宴后我陪你一起去找。”
宋姝收回目光,随着陆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宫里的晚宴,大同小异,宋姝大大小小也参加了不少,只当这次也是坐一会儿便可离开。
台上的舞姬一曲完毕,略显粗狂的声音在中央响起,口音不似是大康人。
一眼看过去,果真不是,应是一个匈奴人,宋姝想。
“皇上,本王一路走来,属实见了不少大康美景,着实为大康朝的地广物博所震撼。为表两国友好,特献上小小心意,还望皇上喜欢。”
陈词滥调,乏善可陈,宋姝低头看着桌上冷了的菜,心里想着回去后还是得让厨房做点东西垫垫肚子。
还没想好让厨房做什么东西时,那粗犷的声音再次传到宋姝耳朵里。
“……”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人的口音晦涩,宋姝一时竟觉得恍惚。
她抬眸看向中央,侧头问陆深,“他是说要……求娶?”
耳边似是嗡嗡作响,那刺耳的声音挥之不去。
也不知是哪个方向,传来一声瓷裂响。
宋姝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陆深似是早就知道,抬手安抚宋姝,“没事,看看再说。”
宋姝没有他的好心态,眼下求娶,那宫里的公主岂不就只有安乐适龄?
大公主几年前已经出降,二公主年初下嫁,四公主堪堪十二岁,只有安乐……
难道要让安乐嫁去那蛮荒之地?
宋姝第一次觉得这宴会太过漫长,长得令人心神不宁。
看着皇帝与那匈奴人的一来一往,宋姝隐隐猜到了结局。
一宴结束,宋姝便朝安乐寝宫去,陆深无故不能入后宫,随即约定好事后在宫门口见。
宋姝领着墨禾脚步慌忙,堪堪走到宫门口,就听到里边传来的置气声。
步履放缓,她朝殿里走去,各种物件被人撒到地面上,周边乱七八糟。
良妃娘娘正拍着安乐的背,屋里只剩下一吸一耸的抽泣声。
墨禾留在外头,宋姝站在门口,略微迟疑,不知该不该踏进去。
好在良妃先见着她,朝她招了招手,又低头在安乐耳边说了几句。紧接着起身往门口走,“姝儿来了,那事还不可下定论。你与她惯常合得来,替本宫安慰她几句。”
良妃惯常温柔,语气低缓,可如今眉头也微微蹙起,似是疲惫到了极点。
她朝安乐走去,看着安乐红肿的双眼和凌乱的发丝,红唇抿了抿,也没说出什么。
见今日这般意思,圣上并未拒绝那匈奴人,宫里的态度已然分明。
她蹲下身,拉着安乐的手,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
“安乐,你别慌,这人选还未决定,或……”
后边的还未说出口,宋姝被安乐那眼神看得停住嘴,转而莫名道,“安乐,你为何这般看我?”
殿门大敞,内室光亮得恍如白昼。
安乐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低垂着视线道,“姝宝,我有喜欢的人。”
可,我喜欢的人喜欢你……
在宜州时,她以为柳束彦只是因为单纯地不喜欢自己而拒绝自己。因此,回京后,她也总是告诉自己忘了就好,忘了就好,可偏偏她忘不掉。
她忘不掉,她也很难受,她挣扎了许久,才鼓起勇气继续去他面前假作不在意。
那日,她又换装出宫,再次往柳束彦每日去的酒楼等他。许是她缠他太多天,他竟答应自己让她去他府里看他的画。
“先说好,看完便不许再缠着我。”
那人似是不耐,又对着她无可奈何。
安乐乐呵呵地点头,心里还美滋滋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两人关系的进步。却不曾想,那日是……
就是到现在,她也不清楚那日他到底是故意让她进府看见的,还是无意让她撞见。
她一身男装,随着他去了柳府。
绕绕转转,眼花缭乱之际,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咯,到了。我去换身衣裳,那些画都在这些篓里。”他指着书房左侧放满画轴的画筒说。
安乐眉眼具笑,开心答好。
屋子里没人,她还特地让自己的侍女留在外边,不许进柳束彦的书房。
一张书桌,一张木椅,以及零零散散的六七个画筒和几个大锦盒。
数了数,左边有七个画筒,右边只有两个画筒外加五个大锦盒。
安乐朝柳束彦指的那个画筒走去,抽出一幅画卷,看了看,什么也看不懂。
其实她并不懂画,只是从姝宝那知道柳束彦精通画艺,为了与他有些共同话题,随即胡口乱折。
在左边的画筒里抽了好几副,看着好像都大同小异。
她随即又往右边走去,随便抽了一副,本以为又是那些山水啊,街道啊,屋子啊,却没想到,画里是一个人。
一个美人。
这个美人还略微眼熟,细细瞧了瞧,安乐突然觉得这女子与宋姝有几分相似。
她安慰自己,姝宝与他本就是师兄妹,从小一起长大,亲近……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慌张地合上画,卷起,将其放回原地。
在屋子内中央来回走,似是手足无措,又突地站定,往右边走去,将那画筒里的画一一打开。
每一幅,都是宋姝……
似是不信,她又一一打开那几个大锦盒,里面都各放着一画卷,但看外表,比之画筒里的更为精美。
五幅画,五个落款,无一不都是——贺小师妹生辰之礼。
右下角的日期从五年前到现在,一年一副,无一落下。
她站在原地,手上还拿着最后打开的那一幅画卷,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后边突然响起声音。
“啊,被你看到了呢。”
她僵硬扭头,看向那个自己一想起便会偷笑的男人。
他朝她慢慢走来,站定在她面前,身体前倾,安乐屏着一口气盯着他瞧。他似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哼地一笑,从她手里拿过那副画卷,往锦盒里小心翼翼地放下。
“不是让你看左边的吗?怎么随便乱看呢。”
声音是他一贯的吊儿郎当,脸上含着笑,却莫名让安乐觉得心寒。
“你喜欢姝宝。”
她攥紧手,眼神朝他看去,一字一句说得坚定。
那人靠在书桌边上,眉毛微挑,似是听到这句话并不意外,嘴角微弯,携着笑,“被你看出来了。”
紧接着又语气一转,变得正经却无情,“所以,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公主。”
之后的情形她记得并不太清,只记得那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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