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几个人把万佐佐当煎饼似的翻过来翻过去,然后剩下一个女的擦洗身体,最后搞完了蔡琳累得止不住气喘。
万佐佐任由她们忙活半天,心有余而力不足,使不上劲说话,连眉毛眨一眨的工夫都做不到。
晚上传说中的老板来了。
万佐佐斜靠着雪白的枕头,双眼半眨不眨的盯着病床门口。
三、二、一。
门开了。
来人相貌并不太英俊,相反头上还有点秃,穿一身贴身黑色西装,双腿修长,进来时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便走至病床前。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万佐佐,他身上有种特别的东西,就好像常年居于上位的,属于上位者独有的气息。
万佐佐曾经见过,并且深入接触过。
现在的她算不上好看,只能算是苍白病弱的小美女。
他一个月以前就查了对方的资料,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突出的特色,除了勇敢一点,任性一点,基本就找不出什么优点。
很难想像能认识他的弟弟。
“你好,我是姜万里。”
万佐佐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挣扎着也没说出话来,她鼻翼中呼吸进去的空气化成一阵阵炙热又酸涩的气流,流入五脏肺腑,整个心脏都在剧烈跳动。
姜万里对着她摇了摇头。
“你现在不必要说什么,我知道。虽然你也不认识我,但是我朋友特意托我好好照顾你,你现在只要好好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等你身体一好,我就带你去见他。”
那个朋友是谁!
万佐佐张了张干裂的唇口,灯光熠熠照射在她如水一般的眼睛上,不远处的冷风从窗户外奋力躲开窗帘,轻轻拂过她憔悴的面容、乌黑的鬓发和略带茫然的侧脸。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她亲眼看见那个人笑着闭上了眼,然后被亲人亲自葬在墓园里,与她合棺而眠。
而且......
而且世界意识曾经答应过她的,不可能不算话。
半响,她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啊”,很快第二声便从胸腔里跑了出来。
“朋......朋友。”
姜敏书。
姜万里叹了口气,转而探了探她的体温:“再复健一周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朋......朋友。”
“我已经通知他了,估计明天就回赶过来。”
万佐佐艰涩的点了点头:“谢......谢谢。”
一个不动不笑不闹仿佛一具尸体似的,现在生命终于鲜活过来。
万佐佐一整晚都在想,她没醒来的时候,对方是否在病床前静静的看着他;辗转反侧时又在想,对方还有没有记忆,她们一起生活过的那么多年,对方是不是说忘就忘了?就像前世与今生,喝了孟婆汤的人,都是不会记得的。
她有一大包的话想对对方说。
想问问对方你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没有我你开不开心?
你□□情屋时心里是不是在想我们曾经的一举一动,是不是真的被世界意识屏蔽导致我们那些记忆不复存在,只记得世界意识强加上去的,美好又虚伪的记忆。
一如当年黄槿白被再次篡改历经十年的记忆。
万佐佐又将这些记忆繁复咀嚼,她死亡之后只能以过客蒙尘一般将对方的生活尽观眼底,却从来都融入不进去。
她看见黄槿白将陶真照顾得很好,儿女双全承欢膝下,四世同堂。
也看见了袁历城后来跟明菁菁离了婚,从此各自再有了家庭。
冯茵宝最后也如了愿找了个富二代,从此飞黄腾达,再不愁吃穿,连带着一家子都鸡犬升天。
而她的姜敏书却孤独终老,膝下无子。
万佐佐忍住了泪,没哭。
她已经长大了,不能哭。
哭也没人看见,也没人会心疼。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
蔡琳也来得早,扶她起来刷牙洗脸,然后喂了点清粥换了身衣服,然后随手拿了个枕头轻放在她腰间,让她靠着。
临近中午的时候,对方才扣了扣门。
然后推门而入。
万佐佐眯着眼瞅着他。
那一度她目光极度惊愕。
对方是个青年,眉眼似乎十分熟悉,但难掩住陌生的气息,清俊的面容脸有些红,耳朵悄然爬上了红霞,烧的优美的侧脸通红,仿佛能滴得出水来,青天白日的,眼底水光粼粼,如同那夜晚漫天星光尽数在眼底呈现。就好像万佐佐是个毫无节制的流氓,正在反复调戏他似的。
他的眼睛有星星。
万佐佐愣了下,自己反而磕磕巴巴的将一句话说完。
那句话她在昨晚已经默读过上百次了。
“你......你认识我?”
“我......我叫姜敏书,是姜万里的弟弟,现在在读研,我每年都能拿到国家奖学金,参加过各种活动,曾经在学生会任职主席职位。”
“.......”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QQ上的那个朋友?”
“.......”
万佐佐摇了摇头。心里默默说:不记得了。
姜敏书急了:“就是那个网友!经常跟你聊天的那个。你以前还说过我们俩在一块谈恋爱,后来我找不到你,你那个号不用了,我见过你的照片!真的!以前你说怕以后奔现不认识,特意发给我的!”
姜敏书快急哭了,连声音都似乎有点哽咽。
“我真的找了你很久,你不能不要我。”
万佐佐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怕我不要你?”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
姜敏书突然崩溃:“你之前注销QQ,什么话也没告诉我。”
万佐佐撑着乏力的身体慢慢平躺下来。
姜敏书帮她掖好被角,放好枕头时,才发现雪白被褥上面,润湿了一大块。
“你,你哭什么?”
302病房就他俩,护士也不在,姜敏书蹲在床边平视着万佐佐。
床沿有些咯人,雪白而整齐的被褥突出身体各个部位,绝大部分空间都笼罩在清淡花香里,异常宽敞。
万佐佐双眼通红,面容又显得清瘦无比,仔细看去,还能看见她整个人都在细微的发着颤。
她们俩相隔很近。
万佐佐的双眼锁定着他的眉眼。
姜敏书眉眼还未长开,但确实又是那个人的模样。
万佐佐终于伸出了手,轻抚着他的眉梢、侧脸以及圆润的下颚。
姜敏书愣怔间仿佛听见她低声说。
“我终于等到了你。”
那又好像是清风吹拂着帘,发出的低声呓语,低不可闻,捉摸不透。
从那以后,姜敏书每天下午都会来医院看她。
有时候来带了一本重庆森林在那读,有时候抱着专业书端了一个小木桌趴在上面写写画画。
万佐佐有时实在无聊,就默默的盯着他看。
姜敏书的长相实在是优越。
蔡琳来给她复健时装作毫不在意的随口说姜敏书从小跳级,现在还很小,很年轻,外面小姑娘追求一抓一大把,明里暗里都是让万佐佐好好珍惜。
万佐佐医科大学毕业后,已经快三十了。
她还去医院实习了半年,刚好三十。
而姜敏书比她小,说个不好听的,是老草吃嫩牛,多少漂亮的美女争抢着赶上来自荐枕席。
姜敏书比她小两岁。
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万佐佐以前小时候总是听见周围的人说,女大三抱金砖,女人过了三十选择越来越小,范围越来越窄。到时候骡子马子一起配,在乎帅气、有钱、权利,挑选这些已经没有了优势。
小姑娘总是最受热欢迎的。
哪怕多等几年,等她长大。
万佐佐伸拿出左手,轻轻的蒙在书本上面,刚好是姜敏书看着的那一页的那几行字。
姜敏书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些疑惑,更多的是鼓励的微笑。
像是能包容她所有任性妄为,可以原谅她所做的任何事情。
万佐佐乌黑的鬓发散落眼前,眼底辗转流露出几分怯弱来,雪白的脸颊上,她穿上的睡衣上面的纽扣并没有扣上去,脖颈旁稍下一寸,能看见锁骨已经咯了出来,撑起的睡衣线条让人看了竟觉得十分心疼。
姜敏书轻轻的给她眉梢下的发丝给往后挪去,然后怔怔的盯着她。
在她视线看不见的地方,他明亮又清澈的双眼里竟然浮现出一抹与实际年龄不同的沧桑和沉稳来。
年轻的面容、沉稳平和的魅力无限,就像年少时本该意气风发,风光无限的气质陡然全身收敛住,反而多出一种独特的吸引、韵味来。
“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想你,想你什么时候上线,想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你曾经给我留下的电话,我打过去没人接。但是我一直保持着自己的电话没变过,就怕有一天你万一要是想起了我,给我打电话,我换号了你就找不到我了。”
“我后来生了一场大病,脑子不灵光了一段时间,我看见了你在网上流出的一段视频,看见你帮助那个同事,你那么勇敢、坚毅。明明那么大一男人,竟然还不如你一个女孩子。”
姜敏书吐槽:“当时我看见他的动作了,他竟然还往你身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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