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锦江把讲台让下,饶有兴致抱以倾听:“好,就让云昭同学来给大家分享一下自己的思路。”
“我对这道题的想法是运用组合数的凸性......对每个分支连通应用定理,所以最小的n是2795。”少女咖啡色的碎刘海下,眉梢眼角全是从容,她在属于自己的领域里光芒璀璨。
题目讲解完毕,台下静默一片。
“愣着干嘛呀?快给别人鼓掌。”徐锦江向她投去认可的目光。
一同参加竞赛的许多就记住了云昭这个名字,纷纷觉得自己还有的是进步的空间。
另一边相比之下黯然失色的黎娜怔忪了半秒,不悦地收拾完书包,目光轻挑地看了眼享受拥簇的少女,发出不屑的轻哼声。
有什么了不起?在她这儿,云昭还不是衬得像个土包子。
徐锦江的竞赛课结束,有的没机会问上他不会的题,很多人就来找云昭。
“昭昭,你帮我看看这道题用这个方法行不行?”
“我答案还是不对,是这一步出问题了吗?”
“......”
她秉着共同学习、能帮就帮的态度,温柔耐心地给一同竞赛的小伙伴讲解。
一待就待到了黄昏,阳光如花生油般浓稠,慢慢落在少女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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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庭别墅。
谈厌掀起钢琴盖,目光淡淡掠过上面的乐谱,还是那首《梦中的婚礼》。
一个个音符如流水淙淙,他弹奏的熟练且流畅,硬生生把一手意境优美的乐曲营造的慷慨激昂。
管家为他端来一杯热咖啡,除此之外,再无他话。
不知道弹奏了多少遍,连他手指的肌腱都微微泛酸,谈厌也没停,他的眼神飘向窗台外的世界。
华庭别墅周围有一处人工湖,绿藤环绕,即使在冬季也生机盎然。
直到暮色四合,他合上钢琴盖,脑内某些场景仍然念念不忘。
谈厌眼看着咖啡凉了才缓缓说出两个字:“备车。”
车内,风景不断倒退,灯光连成闪烁的一片。
他用手指轻敲膝盖,眼瞳里碎了些灯光碎片:“家族最近有什么消息?”
管家向他汇报道:“老太太身体抱恙,说是病的反反复复,但为了平息公司的风波,老太太明确表示自己很快会重新掌权。”
谈氏家大业大,但幸而股权集中,这等方式有利有弊,但无论谁掌权,无论如何都是要守住家族荣誉的。
他又冷不丁地问道:“Caesar呢?”
管家的神情有些为难,家族内部成员都知道两人不对付,他也不敢把Caesar已经被任命为亚洲地区管理人的消息告诉谈厌。
万一这位谈少一个不高兴,指不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一想到那天晚上谈厌如疯狗般冲进即将爆破的游乐场,管家就心下一惊,连死都不怕的人,他活着还害怕什么呢?
管家只是晚了一些回话,谈厌的眸色就阴云密布,他最会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消息,便摆了摆手:“不用说了。”
简单的询问过后才来到今晚的头等大事。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目光凌厉:“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
这件事从谈厌参加完舞会开始,他就一直花心思在介入真相,托付了不少在东南亚的华人,为的就是给云昭一个满意的承诺。
管家把文件交付给他:“全在这儿了,请您过目。”
谈厌浏览完相关文件后,面上神情并不轻松,如果告诉云昭真相,小姑娘真的能承受的住么?
“谈少,老太太那边知道小姐的底细了,您之后......”管家欲言又止:“您为了她连性命要不要了,这不值得。”
说实话,他回国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上一回在溜冰场,试图绑走云昭威胁他的幕后黑手,不是Caesar还能是谁?!
Caesar从小离经叛道,现在的手段仍一如既往的卑劣,拿别人在乎的人下手,仿佛才可以享受凌驾和主宰的快乐。
谈厌交叠的手指蓦地攥紧,他隐隐动怒:“王管家,你话太多了,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舌头,我大可帮你去掉它。”
疯狗......这才是真的疯狗。
机构离家不算远,云昭打量了下左右的车辆,准备等人行过道亮绿灯再穿梭到马路另一头。
猝不及防地,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她面前。
后座的人将车窗摇下,露出一双狭长勾人的双眸来。
云昭一愣,怎么会是谈厌?
他不给人任何回旋的余地,开门见山地说:“上车。”
云昭:“......”这算怎么回事啊?连招呼都不打的,像在劫持什么人.质。
谈厌很讨厌将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但在云昭面前,很多小偏好就显得无关紧要。
她张了张唇:“谈先生,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家的,公交站台就在附近,不牢您费心。”
一口一个“谈先生”和“您”,饶是谈厌在少女面前表现的再谦谦君子,脾性温良,此刻的微恼也绷不住。
很现实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威风凛凛停在红绿灯前面,后面若干车辆的车主也不敢直接发脾气,只能不断鸣笛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一时间马路上滴滴叭叭响声一片。
云昭被吵得捂住了耳朵,实在是别无选择才心下一横,拉开他那侧车门坐了进去。
谈厌满意地勾了下唇,将那叠文件抽出放至膝头,“昭,你亲生父母的身份我帮你查到了,你想要现在知道吗?”
第28章 独发
28独发
她默了一瞬, 瞳孔里闪烁的游移让谈厌怀疑自己这一步是否真的做错了。
“不需要的话,就算了......”他做事向来极端, 眼看着就要用打火机将那些打印文件烧毁。
云昭伸手去夺,顿时提高了音调:“别......”
谈厌尽量调动起自己的情绪,车内光线幽微变换, 他目光灼灼,就这么停在少女与自己手腕相碰的位置。
“对不起。”她老老实实靠回车座坐着,表情略微懊恼。
他不可能跟云昭的莽撞见怪,况且她这幅娇憨的模样, 对他来说十分受用。所以连坐在副驾驶的管家都感觉到谈厌情绪变的明快了。
在相持的片刻, 云昭仿若深陷泥潭、进退两难。
现在的她有了于蔷的关爱,身处新家庭,甚至连张呈玲的脸都在慢慢模糊了。
她还在纠结什么呢?非要对亲生父母的身份打破砂锅问到底么?或许他们有了新家庭, 她才是局外人。
那就看一下吧, 看了就不再想了, 权当抵消之前的执念。
云昭知道自己一旦开了口,谈厌就会顺她的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姓名:云桉,代号山鹰,常年流窜在江城与东南亚地带, 其主要势力范围在东南亚桦城。靠走.私入境, 贩卖毒品牟利,为跨境毒品最大的交易人,人脉颇广, 为人狡诈。】
【江城公安一月三十日打击特大贩毒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三十一名,缴获冰.毒等十余公斤,“山鹰”负伤潜逃,下落不明。】
【第二年春,江城公安开展代号为“猎鹰”的扫毒行动,四月三十日,在中缅边境发生特大爆破案,死伤数十人,“山鹰”行踪不定。】
后面的文字,云昭视线恍惚到一个字也读不进去了。
褚澜川从没在她面前提过自己的身世,那是他的逆鳞,他的伤疤,他的忌惮。
曾经尊为英雄的父亲,卧底潜伏,刀光血影,最后落的声名狼藉,谁不意难平?!
况且......那场大爆炸不仅让骄傲的少年遭遇巨大的家庭变故,与昔日好友反目成仇,一度黯淡许久。
更使得江城公安牺牲了不小的警力,背后承载的是几十个家庭的痛苦,他们失去的或许是儿子、丈夫、父亲......
于蔷曾在她面前提过,若没有发生这场意外,褚家应该会安安稳稳过日子,不知道该有多幸福美满。
那时候于蔷还提及在父亲褚恒的葬礼上,少年伞骨尽折,淋雨后高烧不退,还是她帮着照顾了两三天。
任何言语在知晓真相后都显得格外苍白。
少女忍住了泪水,苦笑着望向窗外,多可笑,她的亲生父亲,居然是十恶不赦的毒枭。
谈厌冷声道:“把纸递过来。”
管家忙不迭给他备好,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他也学会了装聋作哑。
他不忍心看他的小姑娘哭,有那么一刻,谈厌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罪人。
她的思绪太过于混乱,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了喉咙,任凭自己怎么大口呼吸,都快要窒息。
这种感觉持续蔓延,以至于在谈厌靠近的那一刻,云昭用手捂住了脸,不想展露出此刻的狼狈。
他的手僵持在半空,最终只是温柔地托住了少女的面颊,像在对待娇.嫩的花瓣,舍不得用力触碰。
“我应该烧毁它,是吗昭?”谈厌自说自话,情绪再度变得不稳定。
管家很有眼力见儿嘀咕了声:“开快点,回华庭别墅。”
她晕头转向,只是跟着谈厌下车,第一次来到属于他的地盘。
别墅装潢偏欧式,繁复气派,喷泉声淙淙入耳,连小花园的布置都是精心设计的,俨然一座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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