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光是说出这两个字,就让谈厌气力尽失。
幸而大楼的保安及时赶到,扶住谈厌关切道:“谈先生,您身体还好吗?”
谈厌摆了下手:“无妨,是电闸出问题了吗?”
“是,现在保修中,要不然您先回家吧。”
他点头默许,通知司机到公司楼下等。
继而,谈厌拿起手机一字一顿地说:“昭昭,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她怔怔地看着通话结束,脑子里的一团乱麻也没能抽丝剥茧成直线。
直到清理出压箱底的泳衣,云昭才看着那本日记本安静地置在角落。
那是她十三岁到十五岁所有的少女心事,在以为褚澜川有其他喜欢的人后,那本日记本就没再动过了。
少女踮着脚,从衣柜上层把日记本拿出来,慢慢翻开。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如同对待多年的瑰宝。
【星期三,天气晴,哥哥今天给我量身高了,我长高了两厘米,虽然就一点点,但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呀,很快就不是他口中的小矮子了。】
【今天下了大雨,是哥哥送我去上学的,他淋湿了半边肩膀,可笑着对我说没关系呀。】
【我偶尔说了一句想看电影,哥哥真的到学校门口来等我,他买好了两张票,可他好像很累的样子,看着看着就歪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
【哥哥越来越忙,经常两地奔波,回来也只是问我学习。】
【伯母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他说的是没有啊,怎么样才能让哥哥也喜欢我呢?】
【果然暗恋总会无疾而终的,再见了,曾经离不开哥哥的幼稚鬼。】
云昭记得她那时候的作文不好,写起什么都平铺直叙,同样的,在这份日记里,她的文字功底也不怎么样,但字字流露的真情是不容忽视的。
她暗恋了他五年,从小孩到少女到成年,也曾整晚整晚地做着有关于他的梦境。
暗无天光的日子里,因他的步入,那扇门的打开也让外面的一束光线照耀进来。
犹如神明的救赎,她亦因这光芒闪闪发光。
可她什么时候能等来她的神明奔她而来?
......
云昭合上日记本,心中悸动,看着黑夜如覆盖的海域,天边泛着若有若无的青色。
去大理当天,江城蓝天方晴,阳光正好。
蒋巧让她哥哥来送人,好歹云昭跟她哥哥见过一次面,也不推脱,去机场的一路上,蒋巧叭叭叭激动了一路,后座全是欢声笑语。
上了飞机,窗外天空澄澈透明,蒋巧的兴奋劲总算是使完了,倒头就酣眠,看样子前一天晚上没少为今天的出游而思虑。
按计划,一行人今天就可以住在海景房,享受洱海边的日光浴,还可以沿途投喂飞鸟。
之后的日程里泛舟漫游,看白鹭拍惊浪,远望郁郁苍山也十分令人向往。
奈何天公不作美,洱海一入夏,西风狂卷,雨如帘幕一场接一场,将苍山也笼上浓雾,似乎浸在云端之中。
头两天,蒋巧作为领头羊,组织玩起各种牌类不在话下,有男生评价她不去开个棋牌室可惜了。
结果......自然是被蒋巧暴打了一顿。
手上动作着,蒋巧还觉着不解气,使出了当代女孩暴躁日常的怒吼:“姑奶奶我大好前景,棋牌室的事情等退休再说吧,到时候大家伙都要记得来给我捧场。”
这番话逗的众人又笑,认为蒋巧不愧是个活宝。
到了第三天,蒋巧待在海景房都快待到发霉了,好不容易及至傍晚,雨幕稍歇,她捏着云昭纤细的手腕就往外面跑,如同迎接自由生活的雏鸟。
云昭见她的架势不免觉得好笑,但只能依着蒋巧的步子,向来她的体育不好,被蒋巧拉着跑还能轻松几分。
薄暮冥冥,天边的火烧云燃尽最后一缕,留下半弯并不明朗的明月挂着。
这里的大街小巷不同于江城,平房砖瓦,青苔生在角落,爬山虎蜿蜒,配上沿途小贩的叫卖声,烟火气十足。
蒋巧眸子里亮晶晶的,回过头问:“要不然买几件当地的民族衣服?”
“好啊。”云昭正有此意,在来的途中她就看见了不少穿戴当地民族服饰的男人女人,看上去别有风情。
蒋巧是个行动派,加上自来熟,很容易就搭上了一辆载人的敞篷车。
两人坐在敞篷内,凉风习习,所见之景越来越开阔,看样子是到了能卖衣服的城镇。
大爷乐呵呵收下钱,用当地方言说了句:“玩的开心。”
两人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欣然露出笑容,为天晴后的出游扫荡而感到颇为美妙。
云昭进了家传统的民族服饰店,老板娘是当地彝族人,一见客人来,朴实的脸庞上硬生生笑出了几道褶子:“小姑娘,来买衣服的不啦?”
蒋巧答是,言笑晏晏地跟老板娘话了会儿两天没见着晴天的憋屈。
有生意来,老板娘自然是热情招待着,极力推销店内热销的夏季热卖长裙:“这件好看,绛紫色,颜色不挑人......”
蒋巧往自己身上比划着,问跟前的云昭:“崽崽,你觉得这件怎么样?我穿着好看吗?”
云昭审视来审视去,没看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点头:“没问题,挺好看的。”
云昭还没选好,眼神一件件掠过店内服装的颜色,大多数偏民族的大红大紫,华丽有余了。
谁知还等她自己开口,老板娘率先从缝纫机旁边的衣架子上拿出一件极其不一样的出来。
象牙白的裙身,领襟处绣着浅色的花,料子光滑,一看就是上乘制品。
老板娘言辞恳切:“小姑娘,你生的好看,就得穿件不俗气的,这身很配你,你先试试,瞧着满意我就低价卖了。”
云昭先前还挺犹豫,不认为自己能衬得起着衣服,后来还是蒋巧死命撺掇,她就松了口风,说是穿上去不能笑话她。
她换下绯红的连衣裙,将那件吊带款的民族服饰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小姑娘棕发松散着,长至脊背,更衬得她唇红齿白,纯欲风情交加。
当少女慢悠悠从试衣间里出来时,还是让老板娘和蒋巧大为惊艳。
吊带裙将锁骨与肩颈形状勾勒,她本就肌肤莹然,跟象牙白一比,更不逊色。
正逢有过路的游客犹豫要不要进来,一瞧见换完衣服的云昭,果断杀了进来,询问老板娘说:“这衣服怎么卖?也给我来一件试试。”
老板娘颇有几分感慨地指着云昭身上这件道:“就这一件,我也只卖给她。”
云昭听后,脸上疼地一红,试衣镜中,少女双颊如红云斑斓,又平添几分天然的胭脂颜色。
幸而长裙长至脚踝,她临出发去大理前一个晚上,自己在家折腾了会儿指甲油。
粉色沙冰款,带着亮晶晶的颜色,在灯光的照耀下甚是好看。
耐不得她眼睛娇气,居然受不得指甲油的味道熏来,不一会儿眼眶就红的如泫然欲泣。
在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指甲油的涂抹情况可想而知,不是没涂均匀就是涂过了,总而言之七零八落,看上去很煞风景。
想着来都来来了趟,况且这身衣服也真的符合心意,云昭毫不手软地买下了。
蒋巧没换下她那身绛紫色的袍子,不亦乐乎地说:“昭昭,我们就穿着这衣服到酒店,走在街上有种入乡随乡的既视感,回去也能给他们看看。”
云昭应下,跟蒋巧一同到街口等拉人的敞篷车。
半路上,蒋巧说想吃路边卖的糖葫芦了,车夫便停了车让她下车去买。
云昭在座位上等她回来,哪知前方一行黝黑的男人个个手持钢棍,表情骇人。
小姑娘没见过这样打架的架势,紧张的心跳加速,死死攥着敞篷车两侧的扶手。
“就是他吧大哥。”
“是他,给我往死里打,敢抢老子的生意。”
车夫一听也急了,抹了把额间的汗,吞吞吐吐说:“你们是干嘛的?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抢过你们生意,是不是搞错了......?”
为首的壮汉抡起钢棍,指着车夫骂骂咧咧地说:“你他妈化成灰老子都认得出来,上回没逮到你人,这回可算等到时候到,老子心里憋屈的这口气也可以出了。”
还没等云昭反应过来,那车夫就被壮汉拖到了地上,一顿拳打脚踢。
剩下的人则是拿钢棍直接砸车,耳边轰隆一声,云昭拽着扶手下了车。
旁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人敢制止,一听闻这是两人抢生意的纠纷,纷纷袖手旁观,图个看热闹。
“大哥,这女人怎么处理?”
“控制住,不准让她报警。”
周遭嘈杂一片,眼见着那人就要捏上她的手腕了,人群中突然一阵轰动。
“捡钱了,捡钱了,一百块!”
“谁他妈这么想不开,居然是直接扔的......”
小弟们心里痒痒,汇报说:“大哥,我们能捡吗?”
那人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儿,只是见钱眼开,直接吩咐说:“改天再来收拾,快捡!”
在一片混乱之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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