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秘书系统 (轻侯)

　　钟老板回家后，鞠礼隔日早上收到的咖啡，都没人喝了。
　　她只好自己喝掉，结果喝完了就开始心慌，猛吃了一颗苹果，一个公司上午茶的甜点，才压下那股心慌劲儿。
　　她也是经了这次，才知道钟老板居然还有家人——
　　他那个工作狂的劲儿，让人觉得他应该是没家没亲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直接工作至今的。
　　原来，他的生活里不止工作工作工作，还有家事啊。
　　令人好奇。
　　整理好了制片人大会的所有信息和记录，鞠礼将邮件发给钟老板。
　　然后便摩拳擦掌，急切的期待着老板回来，她好跟他汇报大状。
　　本来以为他会多呆一两天，或者有可能跟国庆假期一起过了。
　　她正担心自己没办法刷老板好感度，结果就收到他的微信。
　　说他已经下飞机了，正往公司赶，让她把他的工作，重新安排起来。
　　“……”这也太快了，就回家住了一晚上，就回来公司了？
　　她于是立即又调出之前推掉的会议，开始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问这些中层高层领导，谁下午有空。
　　然后敲定时间和时长，预留出弹性空间，一一重新安排起来。
　　钟立言一进办公室，鞠礼就跟了进去，一杯温水立即递到手里，一份下午工作的时间安排表已经打印好摆在了桌上。
　　妥帖。
　　钟立言坐下后，先是靠在椅子里舒口气，随即便捏起茶杯喝了一口。
　　抬头见小秘书笑盈盈的望着自己，笔挺，清新，朝气蓬勃。
　　她最近是不是对他特别殷勤？
　　一口热水进度，身体立即暖和起来，四肢百骸都感觉到轻松。
　　他伸手示意她坐下。
　　鞠礼便捧着一沓材料，乖乖坐下了。
　　“昨天制片人大会开的怎么样？”他问。
　　“挺顺利的，制片人前辈们都很和气，很配合。”她微笑着道。
　　他挑眉定定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认知里的那些人，可跟鞠礼评价的不太一样。
　　“王哲抱怨了吧？”他慢条斯理的挑眉问。
　　“王制片刚开始的时候，是抱怨了几句。”她愕然点头。
　　“岳梦恬没老实汇报吧？你给我打电话前，她是不是挑衅了？”他放下水杯，又问。
　　“啊……是有其他人跟老板说了昨天发生的事吗？”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
　　老板说的，就跟他在现场一样。
　　“哼，这些人……有什么难猜的？”他说到中间，顿了一下。
　　鞠礼以为他要说‘这些人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们要拉什么屎’呢。
　　“打一个电话，岳梦恬就老实了？”他身体靠陷在电脑椅里，长途跋涉，让他有些疲惫，此刻难得的显出几分慵懒姿态。
　　“也没有，老板我给您说了，您可别训我。”她坐直了身体，表情认真，紧张的拳头也攥了攥。
　　她这属于狐假虎威搞事情，不知道钟老板会不会反感这种事。
　　他一双长眼瞪过来。
　　“我让hr同事假装成您，连了电话进会议，全程震慑住了岳制片。”她两只手攥成两个小拳头，搭在桌边，盯着钟老板的表情，不敢眨眼。
　　钟立言忍俊不禁，抿着唇鼻孔出气笑了一声。
　　“全程没有我说话，他们能信？”
　　鞠礼忙调出录音笔里那一段儿，放给老板听。
　　他微微歪着头听完，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做这种事，提前跟我打招呼。”他瞪了她一眼。
　　“明白，老板。”她忙应声，表情万分诚恳，俨然在发誓一般。
　　她不想给老板留下一个狡猾的印象。
　　当然，这个印象恐怕早就根植在老板心中了。
　　“那老板，我跟您汇报一下吧？”她抬头。
　　“嗯。”他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不过，这一回他‘嗯’完之后，两个人忍不住抬头对视一眼——默契的感觉到了这个‘嗯’的精髓所在。
　　鞠礼想要偷笑，忙低头避开他的逼视。
　　钟立言无奈叹息，这些下属们，就是这么私下里拿他开涮的？
　　不仅悄悄背地里猜他是gay，还觉得他少言寡语，只会说‘嗯’？！
　　这样想着，他嘴角撇了撇，盯着小姑娘头顶的眼神，变得复杂了些。
　　鞠礼不敢跟他对视，将手里的两份文件，放一份在自己面前，另一份递给钟立言。
　　“芳姐那边的几个项目，没有出现新的问题。
　　“《暖夏甜茶》项目最初的女主角违约，我司已付款项已追回，违约款项尚在追回进行中。
　　“芳姐提出了一个选项，就是我司因为新女主角补的顺利，损失并不大，违约款这一项，是否不再追究，向对方经纪公司放一个人情？”
　　“损失多少计算出来，底线是损失的钱对方经纪公司必须补齐。其他的违约款是否追究，这个让邱芳自己做决定吧。”钟立言答道。
　　欠债还钱理所应当，谁造成的损失谁来补，这是很公正的。
　　奖罚分明，也是钟立言为人处世遵循的准则。
　　“好的，老板。”鞠礼忙在本子上做了标记，然后继续汇报道：
　　“王哲这边的项目，之前出现的问题，也积极解决处理了……”
　　“璟姐这边的《兵王》项目，因为剧本进展顺利，会比原来预计的推进速度更快……”
　　她以制片人为条目跟钟老板汇报，将每个制片人做的项目汇报的明明白白。
　　逻辑清晰，有条不紊。
　　钟立言听着听着，眼神便不自觉落在她脸上。
　　她汇报的十分认真，表情神采都随着她汇报的内容变化。
　　皮肤白皙，唇色红润，说话时，嘴唇会随着嘟起或抿直，线条变化，都有些好看。
　　他发现，自己的审美好像被自家小秘书给扭曲了。
　　最初时，他是觉得她长相很普通，很安全的。
　　可渐渐的……这也才不过一个多月吧？
　　怎么居然开始觉得她很好看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也没有特别大，却让人一看便挪不开眼神。
　　大概是表情吧？
　　又或者是气质？
　　他好像对女人……一直都不怎么了解。
　　回想这次回家母亲要死要活闹腾的事，他盯着鞠礼的眼神闪了闪。
　　……
　　母亲突然被查出癌症，初期，医生说状况很好，没有转移，正是动手术的好时机。
　　可她却闹着不要去看病，说她这辈子对不起他，心里难受，不想活了……
　　这个一辈子对丈夫、儿子都没付出过多少真心和关切，任性自私的女人，突然说她自责了。
　　回到家，他冷着脸要送她出国去动手术，她却嚷着要抱孙子。
　　除非看到他结婚，不然她带着歉疚活着，也没意思。
　　她说……他孤单终老的话，她会觉得是因为他儿时缺少母爱，有厌女症。
　　呵……她从来也没搞明白，他为什么孤身一人。
　　好在他早就不对她这个母亲心存任何期望，也没因为再一次的认知，而感到伤心。
　　不想跟她无谓闹腾，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只是还没表白，要她不要捣乱。
　　等追到了他自然会介绍给她，让她好好多活几年，活久了就会等到他追到的时候。
　　但这种说辞，并没能真的取信她，也没能阻止她哭闹。
　　母亲哭着说她一生没吃过苦，之前又没当过妈妈，哪里知道要如何当一个好妈妈。
　　她哭着说他肯定是怪她没有照顾好他，没有好好爱他。
　　说她现在快死了，想补偿，怪他不给妈妈机会。
　　一个人怎么可以自私、自我到这种程度啊……
　　她说她要见人，她发誓不捣乱，只要看见就行。
　　钟立言捏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已经凉了。
　　喝起来既没有温度，也嫌寡淡。
　　他便只抿了一口，又将之放下。
　　鞠礼盯着他手里的被子，顿了下，笑着道：“老板，我去给你冲杯热咖啡吧，正好休息一下。”
　　他点了点头。
　　望着小秘书捧着他杯子离开，他胸腔里那股恨和怨，稍稍得到一丝抚慰。
　　说到底还是工作更好，只要付出，就能得到回报。
　　哪怕会有挫折和打击，因果也明明白白——
　　总归脱不开自己不够优秀，也总能再通过努力，或克服难关，或避开坎坷。
　　而且，在公司工作时，还有小秘书的咖啡。
　　总归有些暖心吧……
　　长叹一口气，他将心里那股环郁不散的无奈也一并吐出。
　　从昨天到今天，他一直都在思考顾个演员，去应付母亲。
　　可现在，他却在想……
　　微微眯着眼，他望着小秘书又捧着咖啡走回来，轻手轻脚将之摆在他面前桌上——
　　不偏不倚，不远不近。正是他此刻坐姿，伸手捏握咖啡杯时，觉得最舒服的位置。
　　捏起咖啡杯，他轻轻吹一口气，啜饮咖啡入口，温度适中，甜度适中，香浓适中。
　　这就是他的小秘书。
　　“老板，岳梦恬制片实际支出，远远高于年初做的预算——还剩一个季度，预算已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