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礼,我之前在网上看到陈昊宇跟一个也叫鞠礼的人传绯闻诶,好像还有照片,跟你名字一样,长的也有点像来着。”一个女同学突然开口。
另一个女同学也想起来了,“是啊,也叫鞠礼。不过有照片的吗?我都没见到照片。”
大家说出来时,并没觉得那人会是眼前的这个鞠礼。
世界那么大,叫鞠礼的大概也不止眼前这一个。
至于照片,小小的正装照能看出什么来?女大十八变,又化了妆,也都长的差不多。
却不想,鞠礼听罢,直接笑着接话道:
“绯闻是假的,就是朋友而已。”
“……”
“……”
“真是你?????”
女同学不敢置信的瞠目,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一直追的大明星,会跟自己的高中同学传绯闻!!
更想象不到,与自己如此贴近的人,正跟自己坐在同一张桌上准备吃饭的人,会是与距离他们生活那么遥远的明星偶像传绯闻的人!
“……”
很快,女同学之前那种捻酸嫉妒的心态,变成了羡慕。
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跟现在的朋友吹牛,说自己高中同学跟大明星陈昊宇是朋友!
四舍五入,就是自己跟陈昊宇是同学了啊!!!
“以后怎么打算的?回不回咱们海市了?”赵云挑眉问她。
“应该不会回来了,我准备明年在江海买房。”鞠礼摇了摇头。
“……”赵云怔了怔。
她都可以在江海市买房了???
在外面打拼,有这么赚钱吗?
“……”
当食物开始逐步摆上桌,众人再看鞠礼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在她来之前,大家还会轻慢的调侃她,现在却多了丝忌惮,仿佛害怕自己说错话,装b不成,反而丢人现眼。
那个曾经少言寡语认真读书的穷丫头,已经完全蜕变了。
再不似从前,穿着虽然干净,却洗到几乎褪色的衣裳。
永远只梳马尾辫,丝毫不知道打扮自己。
什么活动都不敢参加,怕花钱。
再……不是以前那个让人觉得很好懂,很可有可无的nobody了。
虽然在饭桌上,鞠礼仍然话不多,也还是像上学时,听到大家说笑话会跟着傻笑,不主动挑起话题,会当一个很好的捧哏。
但男生们却会时不时多看她两眼,想要主动跟她搭话。
女同学们也关注起她的神态和衣着,默默记下来,想要模仿和学习。
…
“你在家呆几天?”赵云给鞠礼夹了一块儿锅包肉,低声问她。
“呆一个星期吧。”
“过两天出来看电影吧?贺岁档好几部看起来都不错。”赵云一向是个很主动的人。
鞠礼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以往,赵云与人接触,从来都是有问必有答,从没遇到过别人这样消极回应的状况。
可想要再开口,他却发现鞠礼已经转头跟别人说话了。
他很难再找到开口的契机,就仿佛,鞠礼虽然看似和气,但却默默掌握了他们之间的主动权。
…
“哎?你弟今年不回家过年吗?”突然有同学找到了鞠礼话中的楔口,顺势问道。
“啊,他在剧组里拍戏,走不开。”
“拍戏???”
“嗯,最近开播的那个《特种兵王》电影版的男2号。对了,明天晚上播出的《特种兵王》那一集里,也会看到他,电视剧他也演了个角色。”谈起弟弟时,她更热情了一些,脸上满满自豪。
“拍戏很赚钱吧?”
“才起步,以后也许吧。”
“……”赵云抿住唇,突然意识到,几年不见,鞠礼已经大跨步跑的太远了。
刚才他还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现在却发现……自己恐怕已经入不得她眼了吧。
……
一顿饭还算吃的热闹,一群曾经在一块儿呆了几年的同学,总归有许多许多共同的记忆。
属于自己的,属于同学的,属于校友的,还有以前那些老师和课业……
大家时而吵嚷起哄,时而互相吐槽,时而夸赞同学,时而聊起儿时糗事羞红了脸却又忍俊不禁。
鞠礼也跟着笑,同样随着记忆回到了那个时光。
她进包间前,大家其实没有说错。
那时候,她就是很少参与团体活动,也很少朋友,很少话。
属于高中时期的记忆,有青春期买不起漂亮衣裳的窘迫;
有冬天不够暖,不得不穿着棉服在灶台边做饭的笨拙;
有喜欢好看又风头无两男同学,却自惭形秽的敏感;
有对于考不上好大学,可能一辈子都要佝偻着身体生活的巨大恐惧……
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绷着一根弦,要出人头地,要赚很多钱,要让妈妈不再被亲戚们可怜甚至瞧不起,要让弟弟穿的起流行的球鞋。
在成长的过程中,逐渐认知世界的过程,对于她来说并不很快乐。
可忽略社会和人群给她的那些大众认知,窝在妈妈和弟弟之间,她仍是个不缺爱的孩子。
不过,好像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而她的目标,也已不再是一双球鞋,一件新衣,或者冬天不冷而已。
她有了新的想法,更难,也更令人振奋。
…
饭后,大家直接从2楼饭店直接转道一楼茶室。
坐在靠窗位置,看着外面飘雪,饮着热茶,吃着小橘子和瓜子。
赵云点了几个香蕉船、提拉米苏等,女人们开心吃甜点,男性喝着茶吃着瓜子吹着牛。
手机铃声响起,是鞠礼专门给老板设置的特殊铃声。
她快速接听,侧身避开众人视线,柔声道:
“喂?老板。”
“嗯,好的。”对方说话后,她应一声。
挂掉电话转过头来时,赵云夹了一粒榛果递给她。
鞠礼没有拒绝,接过后却没有吃,而是笑着放在一边。
对于赵云献的殷勤,她一次也没有驳他面子,却也一次没有接受。
她的练达让大家感受到了一种,铜墙铁壁般的防备。
她的礼貌无懈可击,她身上那种距离感也无法拉近分毫。
那些曾经带着优越感点评鞠礼,以施舍姿态向鞠礼释放善意的同学们,在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不舒适。
尽管他们努力通过说话时不时掺杂英文单词,来彰显自己与时尚接轨。
亦或者侃侃而谈自己工作时接触到的大人物有多有钱,多厉害。
又或者畅想自己考博的规划。
但面对鞠礼的‘礼貌’,他们还是输了。
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把温柔演绎的这么令人刺痛,把和气变得如此充满敌意和尖锐。
当鞠礼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她站起身向众人告别,提早离开。
赵云和几个男同学虽然觉得怅然若失,不少女同学却感到放松。
原来一个曾经不如自己,现在却远超自己的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说不定是被包养了,不是给老板当秘书吗?”
“走捷径跟老男人在一起,当然能快速获得金钱了。”
鞠礼前脚出门,便有女同学憋不住酸,微笑着假装并没恶意的揣测。
下一刻,她们转头透过一楼大窗,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奔驰,和站在车边朝着这边招手的高大男人。
即便穿着羽绒服,仍然挺拔帅气的不像话。
他们看到鞠礼走出门后,朝着那人小跑过去,然后在男人面前急刹车,笑的灿烂。
鞠礼似乎说了句什么有趣的话,男人高傲清冷的表情柔软了些,嘴角微翘。
然后他伸出修长有力的大手,在鞠礼后脑上上拍了下,便转身回到车内。
鞠礼揉了揉脑袋,绕一圈儿,也上了车。
原来她也有不那么礼貌,不那么从容矜持的时刻。
只是没有用以面对他们而已。
接着,奔驰车启动,逐渐驶出众人视线。
刚才暗搓搓编排鞠礼的女同学,突然忘记了方才大家在聊什么。
揣着不忿,同学们又开始热聊,并规划着一会儿去打牌。
半个小时候,茶喝尽,甜点吃光,赵云喊了服务员过来结账——午饭和茶点一起结。
“刚才有一位先生已经帮结过账了。”服务员笑着道:
“就是刚才接走穿砖色羽绒服女性的那个人。”
“……”
“……”
大家突然沉默了,一种奇怪的滋味在人群中游荡开。
当他们穿上衣服拎上包,呼啦啦出门,穿过走廊,路过前台时,尚听到收银员和服务员在闲聊:
“刚才给102包间结账的那个大帅哥,结账用的是黑卡诶!”
“要有多少钱,才能开黑卡啊?”
“我哪知道呀。”
“啧啧。”
“……”
“……”
同学间,再一次失语。
或许,最初就站在祝福和期待同学过的好的角度,来参加这场聚会,心里会更舒服吧。
有些人,最初就站错了位,忘记了别人很可能比自己过的更好,忘记了人生可能存在的万千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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