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保险公司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买保险。”
李琊疑惑,“什么保险?”
“有个项目我觉得还不错。我买一份,也给你买个保险。”
“你不知道保险都是骗人的吗?再说,我也不需要。”
“什么骗不骗人,是大公司的正规保险。”
“多少钱啊?”
“一共二十来万。”
李琊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保险这么贵?”
“几百万的保险都有,有什么奇怪的。”
“你这是被骗了吧……”李琊狐疑地看着她。
“你傻啊,到期了这笔钱是可以退回来的。”李铃兰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来,微微一笑,“亏得我前两天车子抛锚,遇见了小叶,才想到这回事。”
李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等等,什么抛锚,什么小叶?”
“当时我在高架上,手机又没电了,叫天天不应,还好小叶从那儿过路,帮我叫来拖车,又一路陪我把事情办完。”
“然后你知道他是卖保险的,为了答谢他就答应卖保险?”
“也不是答谢不答谢,我看他心地善良,人又长得好看,仪表堂堂,以为是个低调的小开,就多问了两句。这事儿我已经谈好了。”
“那卖保险的话也能信?你被骗了吧。”
“人家犯得着骗我?我这辈子就只被你这个小骗子缠住了。”李铃兰捏了捏她的脸蛋,“你以为我想花这么多钱,还不是为了你。”
李琊拂开她的手,“我不去。”
“你不去谁来签字?”
“你帮我签了不就得了。”
“你已经成年,我怎么能替你签字。”李铃兰见她态度坚决,“那这样,晚上我叫小叶一起吃饭,你过来把字签了。”
李琊敷衍应下,重新坐回椅子上,把腿大喇喇翘在吧台上。
李铃兰叹气,“女孩家家的,总跟个小男孩似的。”
*
傍晚,李铃兰走进饭店,一袭裹身黑色连衣裙,轻薄蕾丝半掩着酥-胸,身姿婀娜,引来男男女女的复杂目光。
李琊跟在她身后,无法避开这些视线,只好挽着她走快些。
两人在包厢坐定,李琊说:“小姑,你能不能别这么招摇?”
李铃兰瞧她一眼,“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穿这么紧的裙子,不要擦这么艳的口红。”
李铃兰笑笑,“山茶,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性感就是女人的武器,那是多少人想要都没有的。”
“噢。”她扯了扯嘴角,“卖保
险的什么时候来?”
“小叶啊,刚给我打了电话,这会儿快到了吧。”
“我倒要看看这个骗子有多仪表堂堂。”
不多时,服务生推开包厢门,一道身影走近。
“骗子来了。”李琊抬眸,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睛。
这哪儿只是仪表堂堂?男人利落板寸下一张俊朗脸庞,土到掉渣的西装似大牌当季新款,服服帖帖熨在他身上。难怪李铃兰入迷,这样的人,只怕视财如命的人都愿为他散尽千金。
“骗子?”叶钊抬起眉梢,轻笑道。
李琊咳嗽起来,李铃兰抚着她的背,同他说:“小孩跟我讲笑话呢。快坐。”
叶钊在李铃兰旁边落座,“兰姐,您侄女?”
李琊笑笑,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不会下一句话就是‘你是混血’吧?”
叶钊也笑,微微眯起眼,像只大猫,“你是混血?”
李琊斜睨他一眼,“小姑,你看,这些人说辞都一样。”
李铃兰赔笑,“怎么说话的,叫叶叔叔好。”
“他保准还不乐意我叫叔叔呢,这么年轻,有三十吗?”
叶钊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明朝暗讽,好脾气地说:“今年三十二。”
李琊撇嘴,“也就大我一轮嘛。叶叔叔好啰。”
“李小姐好。”
她嘁了一声,心道装什么洋腔,还“李小姐”,直接说Miss Lee得了。
“叫她山茶就是了。”李铃兰补充道,“小名。她出生的时候,家里的山茶花开得很好,我们都觉得是吉兆。”
李琊听着她数十年如一日的说辞,接话道:“不过我小时候体质不好,总是生病,就又取了个男孩儿的名字。”
叶钊正用茶水涮碗,不经意地看她一眼,“男孩儿的名字?李琊是哪个琊?”
“琅琊的琊。”她用手撑着下颌,直直望着他,“叶叔叔的名字怎么写?”
她把“叶叔叔”三个字念得极慢,清脆的嗓音生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叶钊还未开口,李铃兰就抢先说:“李大钊的钊。”
“噢,叶钊,文文雅雅,好名字。”
他笑笑。
李铃兰笑她,“你又懂了。就是给你起了个男孩儿的名字,性格也跟男孩儿似的。”
“谁说女孩就该怎样,男孩又得如何?性别又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她侧头看他,“叶叔叔,你说是不是?”
他还是笑笑。她却恍然觉得,这一刻,他的眼里才有了些温度,或许,或许只是她的错觉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标题及曲目:《Bad Reputation》 琼·杰特
第三章
餐食传上桌,李铃兰为叶钊斟酒,他连忙接过酒瓶,“兰姐,我来。”
两人碰杯,谈话间一杯接一杯,身体愈靠愈近。
李琊想,谈定了事还喝什么酒?兰姐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偏偏这人还附和。
她不是生在温室的娇女,早已摸清这世道是原始丛林的本质,人人都是身披“爱与和平”的野兽,满心却是“欲望和金钱”。越是叶钊这样好看的人,越会利用自己的优势。
她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可乐,糖水灌满口腔,吞入咽喉,小女孩的那一丁点儿旖旎幻想也随之消逝。
玻璃瓶里的可乐已然见底,预告饭吃到尾声。叶钊拿出保险单,李铃兰抬手说:“不好意思,上个洗手间。”
主人公离席,剩下两双眼睛,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许是觉得气氛诡异地可怕,叶钊摸出烟盒,抖了一下,一支烟冒出头来。
一只小手伸到他面前,他抬眸,“你要抽烟?”
“你给我,我就签字。”
他弯了弯唇角,把烟盒递过去。
李琊抽出那支冒头的烟,衔在嘴里,冲他挑了挑眉。
叶钊失笑,凑过去,“啪嚓”一声点燃火机。
她越过火苗看他的眉眼,还未看清,火苗消失,只剩莹莹一点烟头上的星火,他也坐了回去。
但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吐出烟雾,把烟夹在指缝里,“怎么,没见过女孩子抽烟?”
“见过不少。”
“想来也是。”
李铃兰出去的时间比预想的还久,想来是去埋单了,正好给足了她偷偷食烟的机会。
一支烟燃过半,李琊说:“你不抽?”门外突然传来响动。
她瞳孔紧缩,迅速将烟递给他,差点烧到他的腕表。
“久等了。”李铃兰笑着走进来。
叶钊吸了一口烟,“哪里。”
李琊的心怦怦跳,也不知是不是怕被发现。她只看见那支烟在他饱满的唇珠中央压了压,像压在她心口,跟随心跳的节拍,重重落下,又失重般脱离。
李铃兰在他们中间坐下,隔绝开她的视线,惊讶道:“你也抽烟?之前都没看见。”
“抽得少。”他夹着烟的手支着额角,另一只手把文件直接推到她前面。
李琊再一次看见他,看见他的侧脸隐在烟雾中。那烟雾不再是可憎的二手烟,变成了可见的雄性分泌素,描绘着男人冷静面容如何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她像是被施了魔法,竟一句话也不说,乖乖签下大名。
“山茶,你不是还要练琴?你先回去吧。”李铃兰的朱红色指甲覆上手肘。
李琊自然懂得这个暗语,慢吞吞起身。
包厢门合上,她还想说什么,掀开门缝,看见李铃兰倚在叶钊耳畔说话,他低头看她,一手撑在桌上,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他有所察觉,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她未触及就垂下眼帘,转身离去。
那是她见识过却尚未踏足的动物世界,处处蕴藏危险气息,教她靠近不得。
*
李琊坐在茶楼门口,看着墙上的挂钟,想到送入男人口中的半支烟,烟瘾越发难捱。就在她要去吧台偷偷拿烟的时候,一男一女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叶钊的衬衫纽扣完完整整,李铃兰的盘起的长发完完好好。李琊心想,很好,不用担心干爹醋意大发,祸殃鱼池。
李琊从叶钊手中接
过搀扶李铃兰的重任,“怎么喝这么多……”
叶钊目光澄澈,像个滴酒未沾的人,“讲起你小时候,她高兴。”
李琊心里暗笑,李铃兰又拿那套编造的心酸往事赚男人怜惜了。讲家道中落,讲大哥同俄罗斯女人私奔,讲如何把山茶一手带大。故事真真假假,甚至连小名的来历都不知可信不可信。山茶的俄语读作卡蜜莉亚,卡蜜莉亚,这个温温柔柔的名字,她却从未听人念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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