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了,我给你发微信了,我也给你打电话了。”
乔知予听到这就有点好笑,“发微信就是给解释,打电话就是给解释吗?那不是解释,是形式。”
剩下的半瓶水灌下肚子,她眼眶里的红都没有被压住,她用力捏着筷子,强忍下心中的翻江倒海,低声拧着牙问张一鹤,“你不知道我在那处房子上压了多少东西吗?是,对于你而言,五百万很少,但对于我来说,那就是几乎全部的钱。”
“因为我那卑微的自尊心在作祟,我不想花你的一分钱,我想要一段平等且互相尊重的关系,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做的很好,五百万给我转账转得很及时。差点要了我命的钱,对于你来说,最麻烦的事情,也不过是银行卡转账的时候让你输入的六位数验证码。”
乔知予擦了一把泪,飞快地眨着眼,尽力将泪水压下去,“说出来有点可笑,我一边逃离你,一边还想着等你来找我。但我没有等到你,我等到的是五百万转账。你知道这五百万转账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两清。意味着你从我规划的全部未来里主动退场,意味着我筹谋那么久的未来与希望,悉数崩塌。”
“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没钱,所以才把钱给你转过去。”
乔知予长出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张一鹤,“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解释呢?我要的是解释。”
“你不是说想问我为什么生气吗?原因我告诉你了,我在等你的解释。”
张一鹤闭上眼睛,“我妈有心脏病。”
乔知予是真的被气笑了,“这世界上还有张道长治不了的病?你当我是活在上世纪吗?心脏病是绝症吗?一个县级医院都可以控制。”
“我爸做生意的时候惹了人,我刚开始的肌肉萎缩和我妈的心脏病,都不是一般的病。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
乔知予信了三分,“就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吗?她发脾气的时候,所有人都得忍着受着吗?她当自己是什么,是慈禧还是武则天?”
张一鹤笑了笑,“确实如此。我撇下家里撇下老头子去津市念书的原因,也是因为我懦弱,我不想和她正面交流。哪怕是回家过年,我都觉得如坐针毡,但我不能惹她生气,我怕她出事。听到她进门说话声音的时候,我比你更怕她,我怕到手抖,我怕到不敢看她,不敢正视她。我爸出过一次轨,我妈在ICU里躺了十二天,医生说她根本没有求生意志,是我和我弟哭着求她,她才醒来。”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去年,她已经去世了。”
埋头吃面的乔知予咬到了筷子尖,她问,“为什么?”
“她催我谈恋爱,我说不想谈,她又去催我弟好好准备高考,被我弟顶撞了两句,说是不舒服回卧室躺着,就再也没醒过来。是急性心衰。”
乔知予问,“所以,是我身上又背了一条人命吗?”
“乔知予,你能不能正经说话,好好说话!”张一鹤突然抬头,眼眶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满眶都是泪,还有这难以说出口的委屈,“你就是知道说什么能让我最痛苦,所以故意往我伤口上撒盐吗?”
乔知予愣了一下,放下筷子,吸了吸鼻子,反问张一鹤,“你不也一样吗?你明知道我害怕什么,偏偏往我伤口上撒盐,我这样对你,不正好扯平吗?”
张一鹤胡乱地薅着本不算长的头发,“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之间经历的那么多事情都轻如鸿毛,可以说断就断,说退学就退学,说走就走,而且一走就是杳无音信的五年。”
乔知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从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而你却让我忍,没有对我维护过哪怕半句话一个字的时候,我就知道,在那场二选一里,你的选择是什么。我如果不走,留下来做什么?和你继续做同学,还是继续做情侣?每天煎熬我自己也煎熬你吗?”
“我知道和亲妈闹僵有多么难受,所以当我知道你选择了你|妈的时候,我心里怨你恨你讨厌你,但我也敬佩你。你比我有良心,不像我这样父母生恩都能忘记,血缘亲情都能说断就断。”
“张一鹤,既然那时候的你已经做了选择,并且选择是舍弃我,那我还留下做什么?我走了之后,能够逃离你的阴影,也能让你逃离我的阴影,免受左右摇摆的煎熬,不是两全其美吗?”
“张一鹤,我是为了你好。”
从听到乔知予回到京大医学部的消息时,张一鹤就开始忍,乔知予与他在答辩室针尖对麦芒的时候,他也在忍,越忍越多,忍到现在,听到乔知予的这一句‘我是为你好’,他的心态彻底崩溃。
“可你明明知道,不管摆在我面前的有多少选择,我最终的选择都会是你!”
“我还真不知道。”
“你应该知道的。”
“你从来不说我怎么知道。”
“这种话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去你妈的男人不好意思说出口!”
误会就是这样,原先只是一粒星星之火,本该轻易扑灭它,可总有人自作聪明地以为用纸一层一层包起来,以为这样做,这粒火星就会熄灭。殊不知,这层层叠叠的掩饰,最终却成为一场火灾的助燃剂。
偌大一个教职工餐厅,很多人都在吃饭,本应该相当热闹的,但这会儿却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都默默地扒饭,顺带着围观这一场小情侣吵架的戏码。
孙教授们那一桌已经吃完饭十几分钟了,但没有人离开,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吃着瓜。
现实里的琼瑶剧啊!
乔知予感觉丢人极了,她看一眼趴在桌子上一边挠头一边失声痛哭的张一鹤,赶紧扯了几张纸巾,往张一鹤手里一塞,拽着人就往教职工餐厅外走。
有人愿意当猴给别人看,她可不愿意。
胡乱地将张一鹤塞到副驾驶上,乔知予坐回正驾驶,刚打算开车离开,就有人欺身压了过来。
乔知予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滚!”
张一鹤不依不饶。
乔知予这才发现,五年时间过去,这人比之前流|氓了许多,脸皮也比之前厚了许多。
车内的空间本来就不算大,张一鹤这样作妖,乔知予一咬牙,一招猴子偷桃,被抓了把柄的某人瞬间就安静如鸡。
“纽约比国内可危险多了,我只是在刚去纽约的时候被抢了二十美刀,后来再遇到瘦不规矩的人,都是他们哭爹喊娘跑走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张一鹤这会儿惊魂未定,哪里敢试试。
乔知予开着车赶紧溜走,孙教授缓缓摇下车窗,感慨道:“现在这小年轻,也不说注意一点影响,你们这还是师生关系呢,万一被人学生看到该多不好。”
第40章 蓝图
车停在京大医学部楼下, 乔知予打开车门,把张一鹤给撵下了车。
张一鹤递了手机过来,低眉顺眼地说, “微信黑名单和联系人黑名单,把我放出来呗。”
乔知予随手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来,上面没有手机号码,只有一串邮箱,她说,“这些私人联系方式就算了,我回来只是想找一场和解, 不是与你和解,而是与五年前的自己和解。论文修改好之后,直接发到我的邮箱, 我会帮你看的, 其它的东西, 过去了就都过去了。”
张一鹤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把名片翻个面儿, 你会知道答案。张一鹤, 我当初说过要做的事情, 一件都没少做过。这就是横在我们之间的天河,跨不过去的, 好好修改论文,准备毕业吧。”
车窗摇下,隔在二人之间的, 不是那一层玻璃,而是无数个剪不断理还乱。
empower对万商集团的操作,一直都在继续。
乔知予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有人对她的empower动手,让她的钱莫名其妙就蒸发了几十上百亿的话,她可能会恨不得剥其皮吞其肉拆其骨焚为灰,顺手再一把把那人的骨灰给扬了。
更何况,empower对万商集团的操作,眼下露出来的仅仅是一个开始。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当初的她就是一只不被人放在眼里的蚂蚁,如今已经将万商集团蛀到了镂空状态。
只要根基再稍微东要动摇,巍峨大厦就要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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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车开走,张一鹤这才将名片翻过来,看到上面的介绍——empower执行总裁,愣了一下。
empower是什么?
他掏出手机来,上网搜了一下,看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empower是华尔街的一家金融公司,利用超强的金融控制手段将一家惠美公司掏空,在华尔街一战成名,后来又盯上了国内实力雄厚的万商集团。
而万商集团,就是他从来都不关心的,他爸打下的江山。
张一鹤不清楚万商集团的事情,基本上同他爸也没什么交流,这会儿想了解一些情况,但又不想问他爸,只能给他弟打通了电话,“一鸣,万商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张一鸣同样是个厌恶家产如同厌恶蛇蝎一样的二代,他沉迷电竞无法自拔,高考之后顺利考上了国内最先开设电竞专业的传媒大学,但他和张一鹤还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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