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人家家里的人,能不生气?
可是要是当没听见的话,万一,万一呢,要是人真的还有一口气在,他们这不是见死不救了?
就算人下葬了,这辈子心里得一直有个疙瘩的!
她这么一说,弄的人进退不得。
唐翘是真的有点后悔了。
“哈哈,那个,妈你做的啥,我好饿啊,咱们吃饭吧。”
唐翘蹩脚的来转移话题。
姜山拍了下唐翘的肩膀,也没说啥,戴上自个帽子径自出门了。
“妈。”唐翘可怜巴巴的看了女人一眼。
那小脸白生生的,大眼珠子眨巴眨巴,眼睫毛忽闪忽闪的,哪儿还有人舍得责备她啊。
“你别管他,那么大的人了,该说啥不该说啥,他自个有分寸。”
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飞快的解开了围裙,交代了她两句出去了。
老头子倔,性子又轴,她还真怕这老头突然弄点啥事出来。
姜迟见爹妈走了,屁股也有点坐不住,偏他自己又不想让唐翘看出来,一个人在屋子里又是转圈又是没话找话的,唐翘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被他这拙劣的演技给逗乐了。
“今个把我送到我姐那,你爱干啥干啥呗。”
姜迟面带红光,连带着嗯了声。
骑着自行车把她送过去,看大门要关上的时候,支支吾吾道,“中午可能不回来,你中午跟着你姐吃点,晚上了我让人送点羊肉,给你补补身子。”
唐翘知道这人是心虚着呢,摆摆手,不耐烦的催促着他快些走。
等着他走了,转身的时候就见到她姐双手抱胸打量着她,唐翘结婚之前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张来弟哄着惯着,把人养的水灵标志的,现在结婚了,又因为肚子里揣着崽儿,更是被婆家当成了宝贝似得捧在手心里。
好吃的紧着她吃,好喝的也紧着她喝,这才几天功夫,脸蛋又圆润了好些。
因为那张娃娃脸,这会看起来年龄越发的小了。
俩人刚才依依不舍的,肯定要被人打趣。
不过唐翘是谁啊,你爱说就说,反正我也能回击你,“那个谁,是叫王梁的大哥吧?数数走了也有些日子了吧?没个信儿过来?这可不行啊姐,虽然说姑娘家面皮薄,得注重些颜面,但一个劲的装傻到嘴的肥肉可会飞了啊。”
唐翘几十年后来的人,小簧片看过,也跟自家男人实战过,那小嘴巴巴起来,那可是羞臊死人的,唐菊又是个挺纯情的姑娘,被她打趣了两句后,脸蛋瞬间通红!
其实还真是被她猜到了,这才一个月的功夫,她这已经收到了王梁两封信。
也正是因为这个,唐翘打趣起她来,她才会这么心虚。
好在俩人都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互相打趣了一番后,也开始耐下性子学习了。
…………
却说此时不同于唐翘姐妹宅子的安静,秦家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大喇叭从早上七点就开始放,直直放到夜里七八点,换成以往,这种扰民的行为肯定要让大众厌烦。
但现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死者为大嘛。
再说新邻居也都挺尊重这老人的,搬家过来没多久,老爷子平易近人,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平时谁不得空了,老爷子还会管邻居孩子一顿饭。
第四百三十三章 相不相信
所以今个成殓,平时工作忙碌的邻居们也都自发的过来帮忙了。
白色的积雪因为热气的蒸腾以及人来人往的走动,已经化成了黑乎乎的一滩水,姜迟匆忙的赶到那的时候,几个男人已经搬着菜筐子,烧起来炉灶要做饭。
一般来说送葬的流程是,招呼来帮工的客人们吃过了午饭,亲友们痛哭些时候,表达对亡者的思念之后,就该成殓盖棺了。
唐翘今个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其实他是不大相信她说的话,一个只是做梦,一个是医院下达的死亡通知书,相对于没有科学依旧飘渺无比的预言来说,他肯定是要相信科学的。
但想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唐翘不是没分寸的,说话也清楚话语中的分量。
他到院子里,敏感的发现,不少人在里面窃窃私语的。
心里一个咯噔。
环顾了一圈,找到了他爹妈,最不想见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爸倒也不是那么没分寸,把唐翘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毕竟说了,大家也不信啊,他只是说,昨个才过世,今个就打算埋了人太仓促了。
他们之间关系不错,大家心知肚明,可是你关系再好,也不能拦着人家不让人下葬吧?
姜山说完这边的亲戚就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概意思是他爸有点太不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刘云霞也着急,男人心里装着事呢,又不能说。
她对自己男人没头没脑的横插一脚,也十分的不悦,有事商量就好,再不济的你换个法子来表述,偏偏硬邦邦的说今个的日子不好,不宜下葬,你这不是打人家家属的脸吗?
秦家的人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人,这耽搁一天要浪费多少金钱时间不论,这么多忙人,对方要搭进去多少粮食跟菜肉?
那家人精打细算的性子,你这不没事找事?
“行了,知道你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故人已去,生者多看开些。”以前的老同事挺能理解他的,拍了下他肩膀当做是安慰。
姜山叹了口气,他肯定是魔怔了,刚刚他偷偷摸了摸老人手臂,冰凉的很。
就像是他媳妇说的那样,人有的时候,不得不接受现实,看着人在那忙着,自己也背着手去帮忙了。
不一会,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雪好像格外的多,这几天晴一天下一天的,格外腻歪。
油划入锅里,冒着青烟,葱姜蒜末往锅里蹿香,大白菜土豆豆腐接着扔到了锅里。
黄土灶里的火焰烧的旺旺的,雪花落到大铁锅里,马上消失不见。
不多会,天地间铺上了一层皑皑白雪。
院子里的人各自忙活,有人问着棺材用不用抬到屋子里,管事的看了下穿着寿衣的老爷子这会安详的躺在那,棺材上方又有黑色的布棚遮掩。
摇头说不用。
“昨个夜里这棺材才画好,漆还干的不大利索,别介抬着棺材,跟门框磕着了,把漆碰掉就不好看了,那谁,找几个人把这棚子上的东西加固一下,看看去坟地的人回来了没,咱们吃了饭,也该动身了。”
下葬的地方差不多有五六里地,平时不下雪的话,还好走些,今个下了这么大的雪,有的罪受了。
管事的吩咐下去,很快这些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刘云霞给自个男人端了一碗饭菜过来,刚才还生着气现在见他眉头挤在一块,发起了狗脾气,心底又气又好笑,“行了,我就没见过比你更较真儿的人,唐翘也说了,可能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眼花了,老姜,你得接受现实。”
姜山不吭声,估计也消化完了媳妇的话,接过来碗筷,低头扒拉着菜。
“老哥哥,这辈子辛苦啦,现在儿孙满堂,子嗣延绵,下辈子也要平平顺顺的过一辈子啊!”管事的带着子孙后辈敬了下酒,然后才把酒洒在棺材前面的雪地上。
随着亲人的哭嚎声,男人响亮的喊了句“盖棺!”
接着就是几个本家的兄弟们拿着钉子把棺材钉上,这也是有讲究的,四颗铁制的寿钉,由亲属用斧头楔入,其中三根要楔入到底,钉入到棺帮,而且这钉子钉入的时候也有说法。
如果死者是男性的话,三根为左面二右一,女性的话就是右二左一。
另外一根寿钉是主钉,按着男左女右的说法,钉入到棺材的前一侧。
姜山那心跟订钉子的声儿似得,咚咚咚的不停往下落。
棺材是彻底被顶上了,两点的时候,管事的招呼着八个男人来抬棺材,最前面是唢呐鼓声开道,国人的老思想,来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来,走的时候也要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走,这些丧掉声儿后面才是抬着棺材的人,最后则是老人的亲戚朋友。
老话经常说,抬棺材的时候不要说重,不然棺材会越来越重,甚至是把绳子给坠断,那些孝子贤孙的,也不许往后面看,不然老人家会感染到不舍的情绪,不会安生的入土为安。
雪下的越发的大,坟地又远又滑,就算有八个男人抬着,也是个不小的工程,管事的还特意吩咐了俩人带着两条长凳,就是怕路途过远,没法安置棺材。
“哎,前面路被堵了。”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那么一嗓子,送葬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人不高兴的骂骂咧咧,但也无计可施,越是往坟地的方向去,地就越多,这会刚冒出绿尖的麦苗没少被冬天的野物给霍霍了,所以平时扎个架子之类的挡着,那也是情有可原。
这条路不通,只能绕路走了,那边虽然远点,但路还好走些呢。
拐了个弯,这些人又绕路走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 感激
因为下葬的时间最好是在四点前,他们出门虽早,但因为雪滑加上中间绕了回路,时间还特别紧,刚开始都还没放在心上,渐渐地,表情都严肃起来。
脚下动作也越发的快了。
谁知眼瞅着就快要到目的地了,也不知道谁放在旁边放了鞭,噼里啪啦的,吓了人一大跳就算了,谁能想到路滑加上受惊,抬棺材的后生脚下没站稳,一下子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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