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川,这些菜太贵,咱们吃面就行了。”邓大爷不敢下筷,自从周大娘病了后,他的那点家底全用来找大夫了。
林小梅一听,脸拉得老长,菜都做好了,怎么能说退就退呢?不过,她不好打陆晴川的脸,“晴川姐,要不你去经理室跟我哥商量一下?”
陆晴川笑问道:“既然我点了,为什么要退?”
说话间,周大娘早已把每个碗里的菜抓了个遍,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吃!”
邓大爷暗暗叫苦,想让老伴吃顿好的,却又囊中羞涩。
“咱用筷子吃,慢慢吃,不够再叫。”陆晴川用旧毛巾擦干净周大娘油乎乎的手,又把筷子放到她手上。然后给邓大爷夹了些牛肉,“邓大爷,你也多吃点。”
反正菜动过了,不吃完浪费,邓大爷艰难地吞咽着,心里对陆晴川充满了感激。
结账的时候,林小梅叫了马南湘出来。
见到陆晴川,马南湘气得鼻子直冒烟,她过年回家的目的,就是为了破坏陆晴朗和陈小凤的婚礼。不料前一天晚上,胡胖子来了,并带来了康有志回云市的消息,吓得她连夜逃回流云市。
她了解陆晴朗,只要有了一纸婚约,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白白便宜了陈小凤那个贱人。
“湘湘,我还以为你会去参加我哥哥和凤姐姐的婚礼呢!”陆晴川故意激她,
婚礼前几天,偷偷溜回云市的胡胖子被李大伯的人逮了个正着。陆晴川将计就计,让他给马南湘捎个假信,那害人精果然如惊弓之鸟一般,逃回了落烟坪,陆晴朗和陈小凤的婚礼得以顺利举行。
马南湘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一切是陆晴川的安排,此时,也只能对陆晴川笑脸相迎,“我本来是准备去的,不过公社饭馆实在太忙了,只好先回来。嗯,一共五块六角。”
“大家亲戚一场,收五块行了。”林大军把六角零钱退给了陆晴川,姓陆这婆娘本事大,以后用得着的地方多着呢!
马南湘见状,心中的那把无名怒火熊熊燃烧着,阴阳怪气的说道:“是啊,你对你这干妹妹比妻子还亲,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一腿。”
我巴不得有一腿!林大军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要不是陆晴川,他能当上公社饭馆的经理?“小梅,把厨房的秘制烤鸭和麻辣小鱼给你晴川姐装些。”
陆晴川假装看不出马南湘的脸色,甜甜的向林大军道谢。
软软糯糯的声音撩得林大军心里痒痒的,对着一张梨涡浅笑的脸,总比对着一张臭脸心情好多了。林大军又故意多跟陆晴川闲聊了几句,哪个叫马南湘那么没用?连个陆晴朗都拿不下来?
这让马南湘恨得牙痒痒的,林大军现在动不动就念叨蠢婆娘的好,人家再好也不嫁给她,关他毛线事!
她正在气头上,恰巧林小梅端着两个钵出来了,她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借口,“林小梅,用公家的东西做人情,出了事可别连累我!”
“我哥是经理,我听他的。”
林小梅的话让马南湘脸都绿了,如今林大军两兄妹敢公然对抗她,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傍上了陆晴川那棵大树。
马南湘握紧了拳头,呵呵,扳倒陆晴川,她多的是办法。
陆晴川没有多做逗留,害人精睚眦必报,她不想让邓大爷白白受牵连。
到了供销社门口,陆晴川让邓大爷先带周大娘上车,然后对跟了一路的林小梅说:“你的事我真帮不上忙。”
“我晓得。晴川姐,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命运被其他人所掌控。”
虽然林小梅的性子与她老娘旗鼓相当,但她比落烟坪其他的女伢子都有远见,晓得努力改变命运。这点让陆晴川很欣赏,不过,毕竟大家志不同道不合,帮谁都轮不上林小梅。
陆晴川没有将话说得太死,林小梅留着有用,“等你说通了大军哥,就来找我。”
林小梅一听有希望,立马笑得很狗腿,“晴川姐,你对我真好,以后等我出息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呵呵,报答?前世的陆晴川正是以为林小梅晓得好赖,从而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送她上大学,到最后呢?所谓的报答,不过是暗搓搓地背叛罢了。好在经历了那几十年,让她看透了这一切,对这样的人,没必要付出真心。
邓大爷生怕陆晴川吃亏,忍不住提醒她,“川川,百样米养百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莫把人看得太真。”
在异地他乡,难得有人这样处处维护自己,陆晴川甜甜地答道:“我记住了。”
邓大爷晓得她一点就透,不再多说,赶着牛车进了公社。今天周保生和周麦生过来开会,这个点会应该开完了,陆晴川准备带他们一起回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上门道歉
众人在杨树林等了不久,见到两位干部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周麦生那张脸黑得骇人,气哼哼地上了车。
周保生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让邓大爷坐到后面照顾周大娘,他乐呵呵地赶着车,一边跟陆晴川闲聊,一边驾着牛车驶了出去。
周麦生再也忍不住了,“你还有闲心笑,早就跟你讲,余楠木那个龟儿子收留不得,你不听,现在被阴了吧?”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他干的?”周保生不以为然的态度让周队长硌得慌,“余老四是他爹,咱们冤枉他爹偷粮食,当儿子的给老子出头,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凡事不要想当然,回去一问就清楚了。”
周保生直接把牛车赶回了学校,付了邓大爷三块钱车费,两个老人都有病,生活很不容易,能帮则帮。
邓大爷只肯收一块钱,推让了很久,在陆晴川的说和下,最终收了两块钱。
大家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离去,周保生收回思绪,“小陆,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学校吧!”
“畜牧组是我负责的,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陆晴川坚持道,当初是她在老支书面前力荐余楠木,让他在生产队当畜医的,如今出了事,她得了解清楚。
傍晚是畜牧组最忙的时候,煮的煮饭,喂的喂牲口。余楠木也没闲着,帮着林小丫称草料。前一段他提交了一套定量喂养的方案,陆晴川觉得可行,跟周保生商量了一下,目前正在试行期。
周麦生最先冲进了草料房,他说话从来不会拐弯,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吼,“余楠木,我们是对不住你爹,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想不到你居然跑到公社告我们!”
林小丫被他弄迷糊了,小心地问道:“周队长,楠木告你们什么了?”
“他们应该是说我爹的事,”余楠木把草料放到箩筐里,“老支书,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有人告你们诬陷我爹偷了你们大队的粮食,是吧?”
陆晴川与周保生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数。周麦生却不明所以,“对,就是这样。你在咱们这里干,就是为了给他出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跟打哑谜似的,把林小丫急坏了,“晴川,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陆晴川也不好发言,总不能当着余楠木的面,告诉林小丫,当初她跟周保生一同算计了余老四吧?这样一来,往后周保生、周麦生怎么做人?
气氛瞬间尴尬了,周麦生正要开口,被余楠木抢了先,“老支书,周队长,你们诬陷我爹的事,其实我上个月就晓得了。小陆,想必你也有份吧?说真的,刚开始听说时,我确实感觉很难接受,就因为你们串通起来做伪证,我爹现在还在劳改,我和我妈被玉凰坪的人赶了出来。”
林小丫懵了,老支书和周队长在她心里都是好人,怎么可能会害她公公呢?“楠木,肯定是你误会了。”
“他没有误会,事情确实是这样。”周保生说道,既然余楠木已经晓得了,他没有必要再隐瞒,“无论什么时候,我必须以生产队的利益为重。今天我来,并不是兴师问罪,其实是想向你道歉。要是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因为,我不采取措施,余老四还会对落烟坪下手。”
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陆晴川对周保生更加敬重了,不过,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余楠木。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余楠木身上,他平视着周保生,不紧不慢地说,“刚开始得知真相,我确实想过去公社揭发你,可我问自己,把你搞到身败名裂之后,我爹、我妈和我所承受的、失去的,是不是都能变回原样?落烟坪失去了你,又会是什么景象?”
“这么说来,不是你告的状?”周麦生觉得不可思议,到现在为止,他依旧不相信余楠木。
“如今,我和我的家人也是落烟坪的一分子。整垮了你们,对我们生产队有什么好处?”余楠木面色平和,刚才还把心提得老高的林小丫微笑着握住了他的双手,她打心眼里感激丈夫能以大局为重,“楠木哥,谢谢你!”
周麦生怎么也想不明白,算计余老四的事,只有他和周保生、陆晴川参与,连周志达都蒙在鼓里,余楠木是怎么晓得的呢?
周保生跟陆晴川心照不宣,“麦生,说实话,余老四这事一直压在我心上。既然余楠木晓得了,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向他们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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