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四急急摆手,“你莫这么讲,要不是我鬼迷心窍想搞点事,你们也不会想办法对付我。麻烦你帮我找楠木和他妈来,我说几句话就走。”
“你现在能往哪里走?”邓大爷问得他缄默无语,是啊,这些年他把玉凤坪的家底掏空了,队民们连他的婆娘、伢子都容不下,哪容得下他?
想到这里,余老四悔得肠子都青了。眼下伢子在落烟坪混得风生水起,可不能因为他,而毁了大好前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找好了去处了。”
“老余,你这么说,是瞧不上我们落烟坪啊!”
听到背后的说话声,余老四一个转身,看到了周保生,还有跟在他后面的余楠木和他老娘,以及东香婆婆。
余老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脸能烫熟鸡蛋,“老周,我对不住你。”
“老余,咱们什么也别说了。你先跟楠木他们说说话,我去让月婵准备个便饭,一阵你带上弟媳、楠木、小丫,还有东香婶子一起来。”
周保生说完,在余楠木肩上拍了拍,“好好陪你爹说说话。”
一别一年多,为了让他们聊得更自在些,陆晴川给余楠木放了半天假,一行人去了东香婆婆家。
林小丫还在山上割草,畜牧队现在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陆晴川把她替了回来。
前世时常做这些工,陆晴川割得很快。个把小时就割了六担,莫宝珍才割了四担,急得曹格里一蹦三尺高,“我说除了吃,你还能干点什么?一天到晚净会磨洋工。”
“我哪有?”莫宝珍委屈巴巴的说,她甩了甩酸溜溜的臂膀,明明已经卖力了,没想到还是比川川慢。
陆晴川装作没听见,落烟坪的山山岭岭,没有她不熟的,她选的地方草茂盛得很,莫宝珍哪是她对手?“老曹,你自己割了多少了?”
曹格里望着面前那一小堆,狡辩道:“我本来可以割很多的,后来监督莫宝珍去了,割的不太多。”
什么叫不太多?本来就很少!陆晴川也不恼,反正现在这两个活宝已经分出去了,他们做得少,就分得少。
割到下午四点多,陆晴川又找了些枞山菌,和两窝小野兔,上次抓回去的小野兔,已经长到拳头大小了。蹦蹦跳跳的,可爱得不得了。
加上今天这十只,再过几个月,应该能繁殖不少。
等她回到畜牧场,余楠木正在猪栏里忙活。
“怎么不多陪陪你爹?”陆晴川问道。
余楠木还在为取精的事苦恼,“反正他爹已经回来了,有的是时间陪。”
为了安顿余老四,陆晴川却让林小丫收拾了一间宿舍出来,“住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你爹妈随时可以搬过来住。到时候让他们看看还缺什么,跟我讲一声。”
余楠木心头一热,他爹现在根本回不了玉凰坪,落烟坪的人也对他相当仇视。唯有畜牧组的都是知青,应该可以接受他,“要是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就谢谢你了。”
“这事我跟大家商量过了,都没意见,你放心吧!”
陆晴川带着余楠木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基本配置不比其他房间差,床上盖、垫的铺盖更厚实,“菊花婶子身体不大好,这间屋子向阳,空气也好些,应该对她的康复好。”
第三百六十章 考你个问题
连这么细微的细节都想到了,余楠木很感激。但他不善于表达情感,只是点头笑了笑,表示非常满意。
吃过夜饭,陆晴川决定去东香婆婆家看看。今天已经是余老四回来的第四天,一家人该说的话应该都说得差不多了,去了不会太打扰。
本来余老四心里七上八下的,以为落烟坪的人对他恨之入骨,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天天躲在屋里不敢出门,不料,有很多队民都上门来看他,言语之间,都是关怀,没有丝毫的憎恶和看不起。他的思想包袱也慢慢放下了。
陆晴川老远便听到了小石屋里传来的欢笑,是啊,日子过得艰难一点无所谓,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平平安安的就好。
余老四回来之后,东香婆婆更加开心了。林小丫的家庭美满幸福,就是她的幸福。
众人闲聊了一阵,陆晴川让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余老四迟疑了一下,难为情地说道:“小陆同志,你看我现在这个年纪说老不老,说嫩不嫩,就这么闲在家里让伢子媳妇养着也不是回事,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什么工干?”
畜牧组现在缺人是不错,但余老四以前毕竟是个生产队的队长,不可能让他喂猪、扫猪屎吧?陆晴川思索了一下,“我负责的只有畜牧组,队里招不招人不清楚,你得找老支书。”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老四一听,吓得赶忙摆手,落烟坪肯收留他都不错了,他哪敢指望去队里当干部?“就是想问问你畜牧组缺不缺人。你放心,在劳改所呆了这么久,打扫的事我很在行。”
他担心陆晴川不相信,推了把坐在旁边的儿子。
余楠木顿了顿,很认真的说:“我爹是真心实意想在畜牧组干,脏点累点的工无所谓,工分少点也没关系,只要落烟坪肯收留他就好。”
“川川,你就看在我这张老脸上,给老四安排个工吧!省得他在屋里急得慌。”
连东香婆婆也出面求情了,陆晴川再不答应,就不太好了。余老四也就四十出头,算个壮劳力,对畜牧组来说,用处很大,“既然是这样,那我明天就跟队里申请,把余大叔安排到干狗岭看羊,你们觉得如何?”
养羊对于余老四来说,是个轻松活。余楠木担心安排这么好的活给他爹,队民们有意见,“要不还是从这边调个年轻知青过去,把我爹放这边扫扫猪栏啥的,省得旁人说闲话。”
“楠木哥,你在落烟坪呆了这么久,队里的人怎么样你清楚。只要是老支书点了头,保证没人讲多话。”
陆晴川抽了个时间,带着余老四去队里,干部们刚开完早会,她把余老四的事提了出来。
周保生开始也有些担心,毕竟余老四以前是当生产队长的,叫他去放羊,怕他心里落差太大。
“我一个劳改犯,玉凰坪的人当我是瘟神,亲戚朋友当我是瘟神。你们不嫌弃我,给我个放羊我工作,我还有什么可挑的?我以后一定干出个样来给你们看。”余老四态度很坚定。
周保生拍拍他的肩,笑道:“咱不是说好不提以前的事吗?知错能改,就是好同志!达儿,给他登记一下,明天就上工吧!”
洗新革面的余老四到了畜牧组,果真像他保证的一样,不怕苦,不怕累,他的变化周保生和队民们全看在眼里,很快便被大家所接受。
草料房也提前了十二天完工,完全符合陆晴川的标准。周保生特别满意,给足了他们一个月的工分,张木匠1200分,其他人各900分,并按大家的要求,给张木匠兑换了40斤米和12块钱,另外几个兑换了30斤米,8块钱。
六个匠人欢欢喜喜,花了大半天时间,义务帮学校修补旧的课桌椅。
晓得他们今天完工,谢老八专程来看看。
周保生见了他,笑道:“老八,这回你给的几个人真不错,感谢啊!”
夸得谢老八心里美滋滋的,表面却摆出一付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来,手一挥,无所谓地说:“多大个事啊?您老人家满意就成。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成。对了,张木匠他们人呢?”
“在学校补课桌椅呢!”周保生以为他是来接人的,没有多想,让他自己去学校找。
谢老八东瞧瞧,西看看,三个队的伢子过百人了,上次他们只做了40套课桌椅,大部分伢子用的还是以前的旧的。经过张木匠的手,这些旧课桌、椅全都稳稳实实了,但毕竟用了几十年,已经残破得不像样子了。
他吩咐张木匠,“你们几个抽个时间,上咱们马头山砍些树,打百把张课桌、椅送来。再穷不能穷伢子,再苦不能苦教育。”
“谢队长,你以为不是说的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伢子吗?”
张木匠问得谢老八一怔,谢老八读到小学三年级,但他不爱学习,跟个文盲相差无几。能当上生产队长,全靠会种地。
这话是他从周保生那里听来的,时间久了,记不利索了,到底是不能苦伢子呢?还是不能苦教育?他抓破脑壳也没想出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扯着嗓门说道:“这是你该管的吗?只要你们把新课桌、椅做出来,伢子和教育也不穷了,也不苦了。”
说完,气乎乎地出来,一个劲地念叨:这句话到底咋讲来着?穷教育?穷伢子?苦教育?苦伢子?
越念越不对味,正巧看到陆晴川迎面走来,这女伢子好,有文化,又不会乱讲话。谢老八决定问问她,免得下回出洋相,“小陆同志,我考你个问题。”
连个前奏都没有,就急匆匆问出来了,八成不是考,而是问。陆晴川心里通透的很,笑嘻嘻地答道:“谢队长考个容易点的,难的我怕答不上来。”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惹祸上身
谢老八背着手清了清嗓子,“这是个填空题,你听好了啊,再穷不能什么什么,再苦不能什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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