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给他嘛,嫁给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
徐净植清咳嗽,正色道:“开个玩笑嘛。我没被人求过婚,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但我谈过很多场恋爱——我问你,他第一次跟你说‘嫁给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林栀思考一阵:“心跳特别快,感觉整个人都在发烫,但持续时间很短,因为我马上就意识到,他肯定有别的原因才会向我求婚。”
“你跟沈寻在一起时,有过这种感觉吗?”
林栀回忆半晌,疯狂摇头。
徐净植思考半秒,问坐在旁边玩魔方的宋以清:“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有心跳加速、热血上涌的感觉?”
“我?”宋以清眼皮一撩,唇角勾出一抹笑,“在姐姐跟我说,‘今晚可以直接在里面’的时候。”
“……滚!”徐净植微怔,反应过来之后脸颊迅速泛红,“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那种话!”
宋以清好整以暇,神情慵懒地伸手捏捏她的脸:“姐姐的脸现在已经热血上涌了,要不要我再帮姐姐确认一下,心跳有没有加速?”
他一边说,一边将她整个人捞过来。
林栀自动屏蔽狗粮魔法攻击,若有所思:“所以我有那种反应,是因为我在害羞?”
“很可能是。”徐净植艰难地将自己从学弟怀中薅出来,面红耳赤道,“你告诉你妈妈了吗?她怎么说?”
“她说,她可以帮我拟婚前协议,但要不要结婚,主要还是看我。”
闫女士为她理性分析了结婚和不结婚的利弊,将好处坏处放在面前,让她来拿捏。
林栀仔仔细细地看完闫女士帮她拟的协议草案,条款内容精细得近乎苛刻,对财产划分精确到一毫一厘。
她有些犹豫,将草案发给沈南灼。
半夜三点,沈南灼浏览完之后,几乎秒回:“你在担心我占你便宜?除了婚前协议,我们还可以签别的合约,等爷爷出院,就可以离婚。作为感谢,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别的谢礼——当然,会写在合约里。”
这个“占便宜”非常玩味,林栀无法确定,他指的是财产方面,还是别的方面。
哪怕得到回复,她仍然感到纠结,干脆跑来问徐净植。
可徐净植自己也没经验:“其实对于现代人来说,‘结婚’和‘选择长期伴侣’的关系已经不大了,人们可以用任何理由结婚,再用任何理由离婚,像约会吃饭一样随意。所以如果已经有婚前协议,那我反而觉得,小红本是其次了。”
林栀陷入思考,下一秒,徐净植又看着她,轻声开口道:
“你今天跟我说了很多话,几乎全部都跟沈南灼有关。其实从你第一次开口,我就想问你……栀栀。”
她说。
“如果沈南灼跟你说,他想娶你,是因为他爱你——”
“你会立刻答应他吗?”
***
林栀自己也说不清楚。
在她的印象中,沈南灼一直很冷静,理智到近乎无情,无论做什么事,都最先权衡利弊。
以致于徐净植突然那样问她,她竟然想象不出他对人说“我爱你”的样子。
可她一直觉得这才是正常成年人该有的思维,身边家族联姻没有感情的夫妇那么多,她父亲和母亲就没什么感情,不是一样为了彼此的利益相敬如宾,直到对方失去利用价值才离婚分手?
如果沈南灼低头,真心实意地对谁说喜欢……
林栀想,她可能会有一点嫉妒那个人。
她叹口气,拔下车钥匙,拿起手包关上车门。
昨晚闫女士盛情相邀,林栀又刚好有事找妈妈,就跑到酒店去跟她一起住了,没有回家。
一晚上没回来,也不知道林幼菱的眼泪哭够一个碗没有……
她一边兴奋地脑补,一边往里走。
走到客厅,却见林幼菱可可怜怜地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正襟危坐的林父。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看来是又去告状了。
林栀嘴角微抽,顿时失去了开口的兴趣,转身直接上楼。
“站住。”下一秒,却被林父开口叫住。
客厅里回荡着他一个人严肃的声音,林父转头看她:“林栀,你过来,给妹妹道歉。”
林栀脚步一顿,不疾不徐地,又折身回去:“又怎么了?”
林父呵斥:“你懂不懂事?这几天外面多冷,你怎么能让管家把妹妹关在外面关一宿?”
林幼菱坐在旁边,膝盖并拢,两只手可怜巴巴地攥住衣角,一副被欺负了三百年都不敢还手的样子。
林栀冷笑:“就她?在外面站一宿?你真当她没长脑子?”
林父被噎了一下。
他也知道林幼菱不可能真在外头晾一夜,这姑娘小心思多,好在没什么大的坏心眼,平日里小打小闹的,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去了。
可眼见两个姑娘矛盾越来越深,他又很想适当缓和一下:“不管怎么说,这回都是你不对,你就给妹妹道个歉怎么了?”
就给她道个歉怎么了?就少说两句怎么了?
“道个歉怎么了?道个歉能憋死我。”林栀被气笑,“你怎么不让她先给我道个歉?”
“而且,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就让我给她道歉?每次都这样,开口就让我少说两句,让我让着她点,我连话都不怎么跟她说,还想让我怎么让着她点?”
“她前十几年不在北城长大,你就总觉得亏欠她;可我也因为你出轨,这十来年都跟妈妈分居两地,你怎么不觉得亏欠我?”
林父一口气上不来:“你怎么跟我说话!”
林幼菱赶紧扶着他顺气,又转过来对着林栀:“姐姐你别说了,别跟爸爸吵架……”
“你哪儿来的脸跟我说这种话?”
怒气总让人滋生戾气,林栀也觉得自己很恶毒,有根本问题的是林父而不是林幼菱,可她在这个瞬间完全控制不住。
“要不是因为你和你妈,说不定我们现在还是一家三口。你连一点儿破坏别人家庭的自觉都没有吗?你妈是不是教你,什么都不会也没事,只要在男人面前装可怜卖惨就什么都会有?也是,我爸和沈寻都吃这一套。我就等着看,等沈寻把你玩腻了,他就会变成下一个我爸,立马奔赴新欢——”
她话没说完。
林父怒极,高高扬起手掌。
林栀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后半句话被截断,脸颊火辣辣的疼。
林幼菱猛地睁大眼。
她来林家没有十年也有五年,从没见过林父打林栀,何况是当着她的面。
客厅里气氛紧绷,如同水珠滑落的前一秒。
“林栀。”半晌,林父胸膛起伏,“你自己回屋想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林栀没有回应,黑发被惯性带到额前,散落在鼻梁上。可是表情竟然很平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父突然有些不安。
其实他打完之后立马就后悔了,林栀很冲动,他也很冲动。
他下手没有轻重,打下去时刻意偏了个角度避开大半脸颊,可她皮肤太白,被他碰到的地方,还是很快浮起红印。
许久,落针可闻的客厅里。
她抬起手,将凌乱的刘海梳理回原位。
“没有这个必要。”林栀开口,声音前所未有地清冷,“我再也不回来了。”
林父心里一突。
她没有收拾任何东西,撂下话后谁也没看,面无表情地拿着手包转过身,从过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林父突然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心里一急,吼的声音更大:“给我回来!这么晚了你去哪!”
林栀脚步停下。
林父心里一松,正要开口,又见她回过身,戏谑地挑衅:
“林幼菱,这事儿没完。”
“你给我等着。”她唇角微勾,一字一顿,“我一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
话是这么说。
但林栀一个人开着车离开,还是觉得……难过。
那是她爸爸,又不是捡来的。
夕阳西下,晚霞烧红天边。
她开着车慢悠悠地在路上转,不知怎么就绕回了北城小学。正是放学时间,小豆丁们排队走到校门口,挨个儿跟老师告别,然后被爷爷奶奶或者爸爸妈妈牵着手离开。
她把下巴压在方向盘上,长长的兔子耳朵垂下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
嗡——
嗡——
林栀没有看联系人,直接伸手接起来:“喂?您好。”
“林栀。”沈南灼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蛋黄状的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今晚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他声音低沉悦耳,好听得不得了,征询意见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扬。
明明藏着期待感,可又好像某一种暗示,拒绝也没关系,怎么样都没关系。
林栀望着滚了千里的晚霞,突然开口:“沈南灼,我们结婚吧。”
他微怔,一时间难以辨认真假:“你想好了?”
“是啊。”
我迫不及待地想暴打某些人的狗头了。
林栀看一眼表,重新启动车子,设置导航,“我现在就在民政局附近,你快点过来好不好?……再晚就要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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