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好要买的年货,周老太太指定大房兄弟俩闷子墩子去当苦力,顺便保护周燕。
二狗本来也想跟着一道去,可是去县城来回车票要两块钱,闷子墩子是去当苦力保镖的,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跟上去能干啥?只会浪费钱,还不如就呆在家里,节约出两块,买一堆硬糖吃呢。
得到周燕多分些糖的保证,二狗依依不舍的看着周燕三人离去。头一次觉得,他要是能发明一个东西让自己变小,装进三姐的口袋里,一起去县城该多好啊……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县城的时候都快五点了。好在这个时代的邮局不像现代一样朝九晚五,五十年代的邮局关门很晚,有时候七八点钟才关门。
主要这时代没有什么sf,韵达神马之类的各种快递抢生意。这时代不管你邮寄啥,只能通过邮局。
每个县城管辖的镇村众多,还要接受市省异地的包裹,每天的包裹信件数不胜数,有时候加班到半夜都属正常。
因为好多包裹都是乡下人跋山涉水带过来邮寄的,你总不能因为人家别来的晚,或者因为其他什么事儿耽搁了时间,从而拒绝收发包裹吧。
因此周燕三人风风火火跑到邮局时,那里还排了一条长长的长龙。周燕便打发闷子排队,自己先和墩子去了百货商店,买了些老太太指明要的年货和糖果。然后又兴冲冲的跑回邮局,闷子已经排在前头第四个了。
等了一小会儿,轮到周燕他们了,周燕先把闷子墩子支开,说是取钱的时候不能有外人看。两人没取过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老老实实地退到五十米开外的街道口,等她取完钱一道回家。
掏出汇款单,又拿出户口证明,周燕递到窗口说:“美女同志,我取钱。”
窗口的工作人员人个短发的三十多岁女人,容貌一般般,眉目有些凌厉。听见她这没正形的称呼,那工作人员抬起头,一见是她,当即乐了,“我当是谁这么嘴甜,原来是你啊。周建军的家属,你奶今天怎么没来?”
周建军是周燕父亲的名字,自打十四年前宋卫军参战牺牲后,每个月都有抚慰金往家里寄,直到周燕十八岁成年,抚慰金才会停止邮寄。
对于在战场上死亡的战士家属们,邮局的工作人员都对他们保持着一种敬意。
听周燕说她奶有事来不了,那工作人员也没说啥,手脚麻利的在汇款单上唰唰盖了好几个章,兑好钱后,那人还特地提醒了一句:“这回是二十二块七毛,你点点。”
之前一直都是十七块七毛,这突然多了五块钱,周燕反应不过来,一脸问号的看着那工作人员。
“应该是你快到十五岁了,离你成年还有三年,你父母都已死亡。国家多发点钱给你做嫁妆。”那工作人员想了半天才解释说。
还有这种骚操作?周燕嘴角抽了抽。不过这样也好,多五块钱,她奶也能多买些东西。她可没黑心到要吞人家儿子拿命换来的钱。
取完钱,周燕又开始寄钱寄晒干的野菊花。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每次做这种事情前,她总会支开老太太,并且请求工作人员保密。
那些工作人员还以为她们家里有什么矛盾才会如此,既然她都百般苦求了,也不为难戳穿她。每次寄钱寄东西,都十分的顺利,这次也不例外。
寄完东西,大包小包连夜往镇上回赶,刚下车,忽听同车一个姑娘大喊:“哎!我的包!有小偷!”
时值晚上十点钟左右,除了车灯,到处都是黑灯瞎火,大家伙儿的行礼大部分堆在车前油箱位置。谁顺手牵羊,也正常不过的事。
虽说这年头没啥可偷的玩意儿,到底快到年底了,许多人如周燕他们一样,上县城置办年货。那包里装着平日不大能见得着的糖果点心,布匹日用物品等等。真偷着了, 也可以去黑市偷偷换钱,再不济,自己用也成。
快下车的时候,心眼多的周燕就先跟闷子墩子打过招呼,把自己手头的包裹拎得紧紧的,防止被扒。
原本以为是她多此一举,毕竟在现代坐车长久以来防小偷的习惯深入骨髓。
没想到在这个穷的叮当响的年代,居然真的有小偷。那小偷不怕逮住被枪/毙,拿了那姑娘的包裹,没命似的往黑夜里跑。企图让黑夜给他做掩护,让他逃的无影无踪。
表面沉闷,实则内心风/骚如火的闷子,在听见那姑娘开喊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身上的包裹全甩给墩子抱着。而后小旋风一样,迈着遗传他娘王芬兰的大长腿,一声呼啸追了上去。
今晚并没有月亮,但并不妨碍闷子追贼。实在是那小偷身体素质不行,没跑多远,喘气喘得跟牛一样,这不就方便了闷子寻人。
待抓到人,一阵胖揍后。闷子拎着哭爷爷告奶奶的小偷到那姑娘面前,让那姑娘处置。
于玉莹是一个人从县城里下乡来外婆家过年的,这会儿见那小偷被揍得鼻青脸肿,旁边还有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一脸义愤填膺,因为剧烈跑动,他身上的汗水把衣服打湿,露出里面结实的胸膛。
于玉莹看得红了脸,眼睛四处转走,不敢看那小伙子。说了声让他看着办,拿上自个儿包裹,迈着小碎步,一溜烟儿的跑了。
闷子不由大喊:“姑娘,你等等啊!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姑娘回家不安全。我和我弟妹一道送你!”
“不用了,我外婆就住在这街上,走不了几步路。”
远远的,传来那姑娘细细的嗓音。闷子朝着那姑娘离去的地方望去,半天都没回头。
“我哥怎么了?”揪住差点逃跑的小偷,墩子回头见闷子成了望夫石一样僵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周燕。
“一颗小小的情种,开始生根发芽了。”周燕笑的贼奸诈,坏心眼儿的戳了戳闷子的后背,“人都走远了,你还看啥?这黑灯瞎火的,你能看清个啥?想想怎么处置那小偷吧。”
被人看破心思的闷子脸上一红,只觉得空气中隐隐约约还带着那姑娘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像是某种花和粉的味道,有点像他吃过的桂花糕,闻起来怪好闻的。
当下决定把那小偷送进镇上的派出所,最好把他关上好几年,省得祸害别人。
处理完小偷的事,三人又往上水村赶。回到家里,已经是大半夜了。
而此时周家灯火通明,周家人除了奶娃子臭豆腐睡着了,其余人全坐在院中。
看见他们回来,周老太太说了句:“辛苦了,路上没出啥乱子吧?”
“没啥事儿,下车时遇上一个小偷。闷子哥见义勇为把那小偷送去了派出所,里面的警/察还夸奖闷子哥,给了他五块钱的奖励呢。”周燕眼尖的瞧见周老太太脸上有好几道抓痕,小姑姑坐在她身旁哭红了双眼,气氛不太好的样子。便实话实说,把打算藏私的闷子卖了个一干二净。
第028章
王芬兰闻言扫了闷子一眼, 闷子挠挠头发,嘴儿抿紧, 有些委屈的从鞋垫子掏出皱巴巴的五块钱,递到王芬兰面前。
一股熟悉的臭味袭来, 王芬兰嫌弃的捂住鼻子,刚想捏着手指接过钱来, 就听周燕在旁边说:“大伯娘, 那五块钱就给闷子哥吧。他年纪老大不小了, 眼瞅着就要娶媳妇了,让他手头留点钱,买点花哨东西哄哄未来的堂嫂子也好啊。”
周家没分家, 没大食堂以前, 周家所有的进项都捏在周老太太的手里,所有花销支出全都由公中出。底下几个儿子媳妇手头是没几个钱的。
不过周老太太并不是那种捏着钱只进不出的抠索人,她每个月会给每个媳妇五毛钱做零用, 如果要回娘家或者办什么事, 该花多少钱,她会一分不会少的拿出来。
这年头的物价极低,一分钱能买一盒火柴、一沓草纸或是其他东西, 虽然五毛钱不多, 但买买日常用品足够了。而且村里很多人家的媳妇们, 手头是半毛钱都没有。
对比之下, 周老太太这个婆婆是相当的大方了。
闷子手头那五块钱, 王芬兰也不是非要捏在手里, 只是觉得这好几大块钱呢,闷子一个大小伙儿,平时粗手笨脚的,万一弄丢了可怎么办。只是想帮他存放着,留给他以后娶媳妇儿用。
一听周燕话中有话,王芬兰眼睛一亮,嫌弃的推开拿着臭气熏天五块钱儿的闷子手,扭头问周燕:“咋地,你闷子哥和那姑娘搞上了?”
闷子:……
“妈,注意用词!”现在是学生身份的墩子一本正经的提醒道:“大哥只是帮了人家的忙,他自作多情而已。人家可是从县城下来的,穿着打扮都像是城里人……”
闷子:……
墩子,你是我亲兄弟吗?这么插/我心窝子,真的好吗?
察觉到自个闷葫芦似的大哥哀怨眼神,墩子想了想,又改口说:“不过,就算是城里人也没啥。大哥虽然闷骚了点,到底继承了爹娘的优点,长的又高又清秀,配那城里姑娘不算差。想想三婶娘当年还不是眼瞎看上了咱三叔,保不齐,那姑娘也眼瞎看上咱大哥,愿意嫁进咱们穷乡僻壤呢。”
齐齐躺枪的闷子周燕都不知道该说啥好,倒是被墩子无意夸赞的王芬兰两口子无比得意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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